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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王辰又随班主任来到教室。老班儿向大家介绍她时，教室里的男生们异常兴奋、议论纷纷。
这群家伙，没一个正经的。看到美女就吹哨，看到丑女就开溜。可恶。现在想想，我们班的男生如今都不怎么理我了，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很冷淡，有时还跟其他男生相视而笑，心照不宣，笑话我呢吧。我已经很少跟男生说话了，路上碰上他们，我也装作没看见，他们当然也不稀罕理我。
一想到这儿，我就伤心加难过。我突然感到有人在看我，我抬起头，看到王辰正对我微笑，很亲切。呵呵，你们这群男生那么殷勤，可人家不理你们，正向我示好呢。我想起了昊杰，他不会也像别人那样对王辰另有所思吧。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其他特殊关系了，可我还是希望昊杰能够继续保持他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我看向他，还好，昊杰没什么反应，倚在靠背上看书。我的心落下一块石头，也回了王辰一个友爱的眼神。
“张凯，你做到第三排那个空位上吧，王辰，你坐在张凯这个位置上来。”班主任安排起座位来了。
王辰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爽快地应了一声，就坐到我旁边来了。
“HI，田心，以后咱们就是同桌了。”既然上午因为美丽的事儿，我已经消除了对她的偏见，我也就很乐意和她做同桌。因为王辰看起来很机灵，不是张凯那种毫无风趣的书呆子。上课可以陪我开开小差儿。
我不再爱学习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学生。我无心学习，一天到晚都在回忆我的惨痛，考虑我的头发，思考我的未来，还在胡乱猜想那些背后讨论我的人的想法。我的成绩也每况愈下，我却根本不当回事儿，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比头发更重要的了。头发的失去，已经让我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爱情。即便是学习成绩出色，我的未来也光明不到哪儿去，试问，有老板会聘用一个外形有问题的人吗？这么想着，我就放得开了，可也更难过了。
平常，课堂上，我听着听着课就习惯性地拢拢头发，最后指尖却碰到了光秃秃的头皮，我才如梦初醒，一蹶不振，直勾勾盯着黑板，思念我的头发，思念我和昊杰的一切。一天下来，眼底下总是潮潮的。要是王辰能上课的时候陪我玩儿，帮我消磨这些无聊的时光，让我没有机会时间去想伤心事，我会很高兴的。
15
转眼就要到端午节了，我必须要在今晚给爸妈打个电话。
我颤颤巍巍拿起电话，按下家里的号码。
嘟——嘟——
我用食指缠着电话线，此刻的心情比查中考成绩时还要紧张，不知道父母会作何反应。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跟爸妈谈话的顺序。先寒暄，再说明天要回家待三天，最后，再告诉他们这个坏消息。电话线在我手上缠得更紧了。
“喂。”是妈妈温和的声音。好久没敢给他们打电话，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声音，我的鼻尖酸酸的。
我平静了短暂的一秒，用明朗的声音跟妈妈说：“妈妈，我明天要回家，后天不是端午节吗？”
“真的？太好了，你总算要回家了。要在家住几天？”妈妈显然是十分想念我了。
“三天呢。我好想您们。”
“我们也是呀。前两天我和你外婆还说呢，真没想到小心能一个人在外面待那么久。当初你上学去的时候，家里人都那么不放心，随时做好把你从学校接回来的准备呢。你看，这不自己也过了半年多了吗？”
“好啊，您们当初都那么小瞧我。”我想先跟妈妈开开玩笑，缓和一下我的心情。
“不是小瞧你，是不放心你呀。我跟你爸爸从来就没离开过你嘛。你爸也说，我们都把你娇得没自理能力了。我就说，孩子大了就什么都会了。”因为明天我要回家，妈妈欢快地拉起了家常。
“那还不是我冰雪聪明，不学也会吗。要是别的孩子也按您们这个宠法儿，准保被惯坏了。”
“好了，不闹了，你爸爸抢电话了。”还没说完，就听见爸爸的声音了。
“妮妮，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就走。”
“怎么回来？可别自己打工交车啊，五六个同学一起。”
我就知道老爸会不放心。
“放心吧，这次回德州的同学有十来个，所以有一个同学他爸妈给安排了辆车，统一送。我们只需要付车费就行了。到时候，您在家门口迎接我就可以。”
“好嘞。那还有别的事吗？”
终于要说了。我咽了口唾沫。
“爸爸。”
“嗯？”
“您还记得我以前给您们提起过我头发掉得厉害吗？”
“记得啊，怎么样，现在还掉吗？”
“不掉了。”
“哦，我就说没事吧。”
“不是那样的。爸爸，跟您说个不好的消息吧。我头发都掉光了。”总算讲了出来，可我仍不放松，我担心父母的反应。
然而爸爸没能理解我的话。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荒谬的事，所以他把问题想简单了。
“掉了就掉了呗，那有什么办法。回来爸爸带你去开点药。掉成什么样了？头顶能看到头皮了？”
我不愿再说光这个字眼，就换了种方式。
“您就往最惨的那个方向想吧。反正就是很糟很糟。”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准备挂电话，“我就是想先给你们打声招呼，省得您们明天见了我受不了。行了，明天见吧。”
啪，我挂断了电话。心脏还在突突跳。这样说，爸妈明白了吗？不管怎样，我这三天肯定不会过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