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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相比,赵则刚更加盼望今年情人节的到来,在他向于珍茹发出了爱情的真诚呼唤之后,就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积极回应。尽管在那个晚上,于珍茹关闭了心灵的窗口,将爱情拒之门外,以一声歇斯底里的“不”字回绝了他,但是,赵则刚始终认为,他还有机会,她的一口回绝并不是由于他自身的原因,是她没有充分思想准备的缘故。他觉得,经历了太多的感情挫折,于珍茹对爱情已经心灰意冷,不抱希望,爱情的复苏需要时间,女人更是这样,所以,他就应该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在情人节这一天,赵则刚约于珍茹共同出游是早有预谋的,并提前给她打了招呼,希望她能赏光。赵则刚想,如果于珍茹接受了他的邀请,说明她已经回心转意,他的爱情之树就可能再次生根,发芽,结果。令他兴奋异常的是,于珍茹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并主动提出远离繁华的都市,到南部山区的卧虎山水库郊游,领略大自然的旖旎风光。
赵则刚曾去过卧虎山水库,那是他去采访绿色蔬菜工程,对那里的山水美景记忆犹新。但是,由市区到那里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尽管有公共汽车往返,却不方便,他就到巨霸超能家用电器公司老总田野那里借了辆桑塔纳,准备亲自驾车携于珍茹出游。
情人节这天的气温乍暖还寒,昼夜温差大,赵则刚就跟于珍茹定好,上午11点出发,到那里正好吃午饭,也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不会有寒意。但是,这天赵则刚驾车来到蒲公英广告公司的楼下,于珍茹却迟迟没有下来,他给她打过电话,她让他等一会儿,说有要事在跟何桐商量。
于珍茹此时就在何桐的办公室,坐在何桐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她的心情十分不好,脸色挂满忧郁和歉疚。
何桐没精打采地坐在老板椅里,眼睛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对他来说,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不幸无疑是噩梦一场,让他苦不堪言。现在,刘笑媚已经住进了省城的精神病康复中心,抑制神经的药物以及医生们的循循善诱并没能使她的精神分裂的症状减轻,她时而痛哭流涕,时而欢欣鼓舞,一天到晚地抱着一个叫何乐的洋娃娃在病房里东游西逛,谁若碰“何乐”一下,她就会跟人家拼命。医生已经婉转地告诉何桐,刘笑媚的彻底康复如初只有理论上的可能了。
妻子将不会再有正常人的生活,她给正常人带来的痛苦远远大于她自己,或者说,现在的刘笑媚已经没有痛苦和幸福的感觉了,她不必再担心什么,失去什么,忧心如焚与欣喜若狂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两者间的转化瞬息万变,毫无规律,外界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会撩拨她脆弱的神经,让她啼笑皆非,莫衷一是。她可以将一只洋娃娃抱在怀里,当成她那没能出生的孩子何乐,生活在她自己营造的幻想里,并由此给她带来了快乐。而对于何桐而言,就不会再有快乐,这是因为他没有幻想,他所面对的只有惨不忍睹的现实和对未来的恐惧。
现在,于珍茹再次主动地来到何桐的办公室,是因为她已经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知道,当她将这个决定告诉何桐的时候,他会惊诧不已,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于珍茹已经深思熟虑了多日,这是她唯一的决定,除此,别无出路。
何桐是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主动约于珍茹吃饭的,吃饭的地点不是在大酒店,而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下午亲自出门买了些熟食品和一瓶高度白酒,准备与于珍茹把酒聊天。也就是在这天的上午,何桐将刘笑媚送进了精神病康复中心,这是他的无奈之举,尽管刘笑媚康复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她不接受治疗就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将刘笑媚交给面容严峻的医护人员,听到病房的那扇巨型铁门咣地声关上,他立时觉得,刘笑媚从此掉入了地狱,与世隔绝了。于是,何桐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蹲在医院门口,哭得像个受了冤枉的孩子。
无论是对刘笑媚还是对赵凤翎,何桐都是难以割舍的,她们两个的命运与他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如今,赵凤翎已经离了人世,痛苦和烦恼从此与她无关,她变成了一堆骨灰,以物质的形式存在于那只小小的骨灰盒里。那么,对于刘笑媚,虽然她还活着,但是已经没有了灵魂,或者说,她的灵魂已经扭曲变形,面目皆非,是一种独立的存在,与世俗没有任何牵扯,人们能看到的能掌握的也只是她以物质为形式而存在的肉体。
接二连三的意外变故使何桐茫然不知所措,脑海里混沌不堪,杂乱无章,如一堆行尸走肉。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交流,倾诉,何桐觉得,如果他将这些盘根错节的郁闷与不能自拔的苦恼统统埋在心里,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被彻底摧垮,发狂发疯,像刘笑媚一样,出现在精神病房里。所以,何桐选择了于珍茹作为倾诉对象,希望得到她的理解与宽慰。在这个时候,何桐之所以选择了于珍茹,其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发生过一段感情的瓜葛,更容易接近与沟通,或者说,他们有一种任何人不能代替的亲近感。
于珍茹对发生在何桐身上的事情是略有耳闻的,并不细致全面,属于一知半解。何桐与赵凤翎的故事是赵则刚告诉她的,她为这个凄凉的爱情故事感动过,也流过泪,如果不是故事的主人公就在她的身边,她多半还不会相信。至于刘笑媚的突然发疯,于珍茹就更捉摸不透了,她相信,刘笑媚这样的结局与她没有关系,她甚至还在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悬崖勒马,她或许就会被牵涉其中了。于珍茹常常想,何桐是不幸的,他爱的和爱他的两女人先后出事,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他没有垮掉实属万幸。所以,她对何桐充满了同情,也曾试图以恰当的方式向他表达她的同情与关切。因此,当何桐约她到他的办公室共进晚餐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而是欣然前往了。
那天晚上,何桐以茶几为酒桌,与于珍茹相向而坐。他在喝下两杯白酒的时候就泪流成行,欷歔不已了。
“珍茹,你说我做错什么了吗?上帝这样对我公平吗?”何桐低着头,心里充满了哀伤,说。
于珍茹知道,上帝从来就没讲过公平,如果上帝良心发现,公平对待他的每一个臣民,人间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了。
“何桐,这并不是你的错误。”于珍茹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何桐,说,“悲剧总是发生在没有错误的人的身上,否则,悲剧也就不能称为悲剧了。”
何桐万念俱灰,以泪洗面,说:“是啊,你说的是啊,可是,珍茹,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悲剧要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这是巧合,何桐,我只能说是巧合,因为我也没法为你找出其他令人信服的理由。”于珍茹深受何桐情绪的感染,眼睛也开始红起来,说。
何桐点点头,然后拼命地撕扯自己的头发,说:“我真想一头去撞死。”
于珍茹听罢,惊惶不安地抬起头来,生怕何桐真的一头撞死在自己面前似的。她发现,何桐的头发已经黑白参半了,脸上也是皱纹密布,像个饱受沧桑的老人,突如其来的一个个变故已经使他不堪重负,意志消沉,先前那个信心百倍,意气风发的何桐已经消失得影踪全无了。
“何桐,这不像是你说的话。”于珍茹端起酒杯,说,“来,我陪你喝一杯,祝你忘记烦恼,振作精神。”
何桐慢慢地端起酒杯,说:“珍茹,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能陪我喝酒,我实在是难以承受了。”
于珍茹陪何桐干了这杯酒,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他了。她从来没有劝过人,所以就束手无策,左右为难了。深思了良久,于珍茹才意识到,何桐之所以约她在此会面,是想一吐为快,将自己的疑惑与伤感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以解心头的烦恼与压抑。
“何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你相信我,我会为你的话保密的。”于珍茹起身为何桐倒上一杯浓茶,放在他的面前,说。
何桐擦了把眼泪,茶杯里袅袅升腾的热气让他想起了赵凤翎墓前的香火。
“珍茹,我记得我们在海城,你曾问过我的初恋,我对你闪烁其词,现在,你是不是已经不感兴趣了?”
于珍茹确实记得,在海城海边的那个夜晚,她是问起过何桐的初恋的。但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一切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对她毫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