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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桐,这是你的私事,我怎么能感兴趣呢?”于珍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
何桐双眼迷惘,说:“是啊,没人会感兴趣啊,只有我自己感兴趣。”
于珍茹知道,不管别人感不感兴趣,何桐是一定要说的,她叹口气,说:“何桐,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想说,我还是愿意听的。”
“好吧,珍茹,你就当一个听众吧,希望我的这个故事能打动你富有同情的心。”何桐喝口茶水,说。
于珍茹发现,何桐的诉说是平静的,娓娓道来,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回忆着自己一生走过的不平凡的人生之路。他讲了他与赵凤翎的相爱,分手以及再次相遇,生死离别。然后,他复述了他与刘笑媚的相识,结婚以及她的突然流产,发疯,怎样将一个幸福的家庭断送了。
“珍茹,你说赵凤翎的死与刘笑媚的发疯有联系吗?”何桐停顿了片刻,突然提高了声调,说。
于珍茹并没有去想两者之间的联系,她只是在想,何桐所做一切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人们不但不应该去责备他,还应该为他的善良而感动,将其传为美谈,这是因为,如今人们的这种真情实感已经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了。
“何桐,我不敢说这两者有没有联系,也许有联系,就是人们常说的祸不单行吧?”于珍茹想了想,说“我只能说,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
“好人?”何桐立时激动起来,说,“你说我是好人?坏人也没有我这种下场吧?”
于珍茹不敢与何桐对视,她发现何桐的目光已经暗淡无光,几近绝望了。
“何桐,你应该坚强一些,你是一个男人,你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啊!”于珍茹鼓励道。
“是啊,我是个男人。”何桐痛心疾首,说,“我是个不幸的男人,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前生欠下女人什么了,让我今生在此受尽磨难。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坚强,可是,我坚强得起来吗?谁又能理解我?谁又能为我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何桐说到这里,感到委屈极了,他确信自己没有做伤风败俗的事情,更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所遭受的一切不幸都是不能接受的。
于珍茹再次惶惶不安起来是何桐趴在茶几上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时候,何桐的哭泣痛彻肺腑,心胆俱裂,就像一把把尖刀刺扎着于珍茹的心。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于珍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悲伤同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呜咽出声了。
“何桐,别这样了,好吗?”良久,于珍茹擦干眼泪,拿来一条毛巾,递给何桐,说。
何桐接过毛巾,抬头看着于珍茹,眼里充满了感激与哀怜,久久不语。
于珍茹百感交集,说:“何桐,我真心地希望你能走出困扰,好好地生活。”
“珍茹!”何桐蓦地站起来,一把抱住于珍茹,哭喊道。
于珍茹躲闪不及,被何桐扑倒在沙发里。她如惊弓之鸟,拼命地挣脱开何桐如钳一般的双手。
“何桐,你不能这样!”于珍茹整理着自己零乱的头发,说。
何桐的举动属于不能自已,他想哭,他想叫,他想找一个温情的港湾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灵,否则他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曾让他动过心的于珍茹能给他一丝安慰,才会使他感到有了依赖和支撑。
“珍茹,你……我……”何桐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瘫坐在沙发上,说。
何桐的情不自禁显然已经超出了于珍茹的想象和接受能力,她同情何桐,希望能给他几丝安慰,让他早日从消沉中走出来。但是,她不能再回到从前,几个月过后,已是物是人非,过去的那种美好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奈和伤痛,或者说,先前的何桐和于珍茹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已经以不同的新面孔出现在对方面前。
“何桐,这不像你做的事。”于珍茹退到一边,怒气难消,说,“你应该尊重我。”
“珍茹,你也想抛弃我吗?”何桐愁肠百结,说。
于珍茹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何桐,这不牵涉抛弃与不抛弃的问题,我想对你说的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昨日不可能重现。”
“可是,我现在……”何桐自觉愧对于珍茹,想解释什么,却欲言又止了。
何桐想说什么于珍茹是心知肚明的,她也知道,如果她与何桐先前没有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经历,她或许还会坦然地接受他,让他备受挫伤的心灵在自己的怀抱里得到慰藉,愈合创伤。但是,河水不可倒流,感情不是儿戏,不可变幻莫测,她无法说服自己重温那份情感,她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何桐。
“何桐,我还是那句话,也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你能坚强,渡过难关。”于珍茹拿起挎包,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
“好吧,谢谢你,珍茹。”何桐终于冷静下来,说。
于珍茹与何桐道过一声再见之后,就离开了。何桐没有去阻拦,反倒冲她笑了笑。然后,他就拿起酒瓶,将半瓶白酒倒进肚里。他要一醉方休,期望醉后重生。
那天晚上,于珍茹离开了何桐的办公室,走在灯火辉煌的马路上,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她觉得,何桐的表现是对她人格的一种污辱,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北京那个她为之付出一切的中方经理,她为此而感到羞辱难当了。也就是在她痛哭过之后,一个重大的决定油然而生,那就是辞职,告别蒲公英广告公司,告别何桐。她觉得,她的这次辞职与在北京的那次辞职一样,是一种绝望而无奈的逃避,她想逃避危言耸听的是是非非,去寻求一种没任何心理负担的生活。进入蒲公英广告公司两年来,她对公司产生了感情,对何桐也产生了无法名状的感情,而促使她在几经犹豫之后,痛下决心,马上离开,正是由于何桐的一时失去理智。
何桐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于珍茹在情人节的上午,将一份辞职报告摆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时如履薄冰,不知所措了。
“珍茹,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辞职吗?”何桐心乱如麻,目光迟钝,说。
于珍茹端坐在沙发里,双眼失神,如同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说:“何桐,我想换个环境。”
“是吗?你真的是想换个环境吗?”何桐似乎不相信于珍茹的话,反问道。
“是的,何桐,这是我真实的想法。”于珍茹按着脑门儿,说。
何桐双眼微闭,千丝万缕的情感涌上心头。他好像已经意识到,于珍茹的辞职不只是想换个环境那么简单,正是自己的不理智使她产生了畏惧感,并最终导致了她的辞职出走。
“珍茹,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何桐后悔不迭,情真意切地说,“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你去做啊。”
于珍茹的决定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更改的,她不会出尔反尔,收回成命。
“好了,何桐,你不用再挽留了,这是我最后的决定,我谢谢你的好意。”于珍茹态度坚决地说,“不过,请你相信,我会记住我在蒲公英广告公司的这段难忘的经历,也会记住你对我的照顾。”
何桐听罢,心里一酸,泪光闪烁了。他突然感觉到,于珍茹的辞职不仅仅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也会使他的内心更加空荡虚弱,孤立无援,他怎么会舍得她的匆忙离去?但是,经过两年多的相处,何桐深知于珍茹这种女人的性格,刚正不阿,处事果敢,一旦主意已定,绝不会回头的。
“好吧,珍茹,人们常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即使硬把你留下,你的心也会飞走,我就不强求你了。不过,我想问问你准备干什么,能告诉我吗?”何桐万般无奈,神情木讷地说。
于珍茹看着何桐,眼里有几丝愧疚划过,说:“何桐,如果我的辞职会给你带来不快,我向你表示歉意。”
何桐摆摆手,又自嘲地笑了笑,说:“如果说歉意,应该我向你道歉,我为那天晚上的不理智向你道歉。珍茹啊,我有个感觉,正是我那天晚上的不理智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吧?”
于珍茹本不想否认,但是,她以为,如果她承认了这一点,就会加重何桐的心理负担,好像她是被何桐逼走的一样,她必须予以否认。
“不是,何桐,绝对不是,你不要多想。”于珍茹迟疑地说,“至于我将来干什么,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我只是休息一下,我感觉我已经身心疲惫,很累很累了。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我们还会成为同行呢,还请你多多照顾啊。”
“噢,是这样。”何桐感叹道,“珍茹啊,凭我的直觉,你天生是做广告生意的,只是将来我们会成为竞争对手,是不是有点过于残酷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