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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月有阴晴圆缺
我没来得及再次在“雪域城堡”中留下心情文字，就匆匆赶往公司上班，生活在忙忙碌碌中继续，我勉强支撑着精神，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穿梭在人群中。整座城市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模糊不清，心中却充满希望，“雪域城堡”不会就此消失，它会在每一个夜晚抚慰我疲惫的身心；卓玛会静静地守候在那里，倾听一个懦弱的男人对世界的哀怨；对自身的失望。我此刻就如同虔诚的信徒，匍匐着前行在朝圣的路上，只为了向上帝忏悔我深重的罪孽。是的，卓玛是我心中圣洁的天使，也是来拯救我肮脏灵魂的上帝，我愿意在她面前敞开心扉，袒露胸膛，把那颗腐烂了的心掏出来修补。我没有足够的定力彻底摆脱过去，但我会努力靠近卓玛，去接受神灵的洗礼。
跨进办公室刚刚坐定，心情还没平复下来，任秘书端了咖啡走进来，恭恭敬敬放在我面前，我此刻的确需要咖啡提神，端起来就往嘴边送，见她扭捏地站在原位不动，我抬眼看着她，问道：“还有别的事？”
她腼腆地笑一笑，说：“我等着您喝完了把杯子撤走。还有……董事长请您过去一下！”
我嘴里的咖啡差点来个喷射状的仙女散花。心里觉得别扭，爷们儿喝咖啡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是逼着我这个大老粗装逼冒充绅士么？我放下杯子，也等于放弃了振奋剂，决定保持我原有的没精打采形象去见董事长。起身出门，任秘书在身后喊：“吴经理，您的咖啡……还没有喝完呢……”
我回头看她，小姑娘面色绯红，微微流露失望的神色。我笑语：“搁在那儿，一会儿回来喝。”
“哦……好的！”小姑娘羞怯地应声，显然欢快了许多。穿过走道，我一直心中纳闷儿：现在的女人做事怎么都这样古怪？
我摇头苦笑，推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这是我进入公司一年多以来第二次受到董事长的亲自召见，以往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向那个“猪头”总经理汇报。上次听了满脑子对季云霓的赞美，搅得我昏头昏脑撞见了何珂兰的**；这次会带着什么离开，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晦气？我没把董事长接见当作一件荣幸的事儿，反而倒有些大祸临头的担忧。
程思墨对我一如前次的热情，握手、让座、寒酸几句，进入正题。他说：“董事会商议成立分公司，新公司需要你这样富有魄力的领导严格把关。我决定把这个新生儿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尽心尽力当好”家长“啊！”
“董事长……我……”一直以来，我对这样类似天上掉下陷饼的好事都心有余悸；这时更惶恐得舌头打结。程思墨微笑着拍着我的肩头，说：“老吴啊，你就别推辞了。这个位置给了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去准备招聘得力助手吧！”
***，我才只不过三十出头，还没过半呢，咋就成了老吴？管他呢，我吴孟兴总算是等到升职了，这也算得上天大的喜讯。还是得感谢眼前这位头脑清醒的董事长的提拔，我突然变得精神抖擞，满脸容光地说：“承蒙董事长栽培，我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让这”新生儿“有任何闪失！”
“不要光顾着玩儿命工作，身体可是本钱。累垮了你，我可没法跟令妹交代！回去注意劳逸结合！”
起身告辞，心里憋气儿，真他妈不是东西，临走还得提起季云霓来打击我的自尊心。
升职的喜悦很快冲散了那些不痛不痒的刺激。奋斗了十多年，总算混出了一点儿业绩，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是避免不了沾沾自喜的。当然得热烈庆祝一番。我不是那种过于张扬的人，不像有的人，放个臭屁都巴不得满城皆知。拉上大龙出去海喝一顿足够了，那小子，听到这消息指不定比我还兴奋，他早就巴望着跟我混了。
我翘起二郎腿拨电话，那杯冷透了的咖啡静静地摆在办公桌的一角，显得孤孤单单。大龙在那头嚷嚷：“头儿，啥事儿？”
“今儿咱在外边吃饭，哥们儿我大放血，下班联系。”我豪放地说。还真有点儿梁山好汉的豪情气魄。
“啥事儿这样开心啊？哦……头儿，黑鼠从深圳回来了。”
“把他也揪上，咱哥儿仨今儿不醉不归！别打听啥事儿，一会儿准让你乐癫……嘿嘿”我挂断电话，心中依然激动，还真应了卓玛的那句话：人生有多少阴霾，就会有多少阳光。
看来我吴孟兴并非一辈子点儿背。走着瞧吧，灿烂的阳光紧跟着我呢！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目光落在那个孤零零站立的纸杯时，我忽然觉得它被冷落在那里的确很可怜；即刻动了恻隐之心，把它捧在手心里。就在这时，任秘书推门进来，眼睛落在我的手上，嘴角挂着羞涩的微笑，弯出月牙儿的弧度。我越发弄不明白这丫头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把文件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转身走到门口还不由得回头看，搞得我不知其所以然。
兄弟仨在“东来顺”聚头，与黑鼠好些时日不见了，来了个法式拥抱，就差没彼此在脸上啃一口。海吃、狂喝、乱侃，还真是好久没这样轻松过了。大龙问：“头儿，该揭晓谜底了吧？”
“别沉不住气。有话留着到酒吧里说，这会儿先犒劳受难的胃……哈哈，哥们儿，来，放开肚皮撑！谁若是装斯文，咱可就要按住脑袋开灌了……”
“头儿，你是越来越幽默啦……看来，还是这扩展部经理当起来悠闲……”黑鼠哈哈大笑。大龙说：“吃就吃，还怕了不成，就凭我这牛高马大的身板，胃的张力也指定比哥们儿强！”
三个大男人就跟打仗一样吃着饭，三双筷子时常在涮锅里打架，这顿饭可谓是三十多年来，吃得最热闹、最有味道的一顿。
肚皮撑饱，酒兴未尽，我拦了一辆出租车，黑鼠和我一骨碌钻进去，大龙横竖折腾了半天，才总算把自己塞进去，弓着背头还顶着车顶。他哇哇叫屈：“头儿，你拦这车不是存心排挤兄弟我么？你瞧瞧……这是我能坐的车！”
司机随着我和黑鼠笑得前仰后合，我使坏地安慰道：“哥们儿，你就委屈着点儿，等哥哥我当了联合国秘书长，一定替你量身定制一辆”奥迪“；哥哥我没那本事，还有儿子……你安心等着吧！”
大龙笑道：“我等不到，让我儿子继续等！”
哥儿仨下车，大龙一个劲儿踢腿，看来的确是遭了不少罪。我们嘻嘻哈哈跨进“诱惑酒吧”。这里的装饰还真他妈有点儿诱惑人的本意。昏暗柔和的灯光，加上酒精的迷离，再加上秀色可餐的美人，啧啧，男人抵挡得住才怪。找个台子坐在，要了一打啤酒，黑鼠就眯着眼睛四处搜寻美人，我和大龙海阔天空的闲扯。
我坐的位置正对着门，来来往往的人都得从我的眼里游过，看着那些人影在眼前晃动，还真有些意思。
推门进来一对男女，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男人所处的位置灯光明亮一些，即便没有戴眼镜，我还是认清了他的面孔——尹步升。一年多了，我还真是把这家伙彻底丢进废品站，从记忆里清除了。今天不期而遇真是巧啊，过了一年，这小子对女人的口味有啥改变？我倒是挺感兴趣。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跳过，停留在女人的脸上，灯光一晃而过，我却在这几秒钟之内看清了那张脸。
我捏紧了拳头，眼睛里喷着怒火，脸上一定是屠夫的表情，这一刻，我真的有宰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