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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落回到魔族,日日待在寝宫,望着我的衣服,睹物思人。
我不晓得,幕落竟然真有这般深情,原本湛蓝色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了火红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帝尊。”
龙池那些药箱走了进来,脸色也是憔悴地紧,像是许久没休息了一般。
“您胸前的伤势太重,让属下给您医治吧。”
“退下。”幕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无喜无悲,就像是没了魂魄。
“帝尊,圣女仙逝已成定局,她当年为了救帝尊,将半颗心给了帝尊,帝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圣女活下去。”
“龙池,你可知,在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便爱上了她,那时候的她天真活泼,带着虎牙面具,喜欢恶作剧欺负人,救下我之后,面具也没有摘下,说自己长得丑,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只知她是天族圣女,却没有机会一睹她的真容,就算她真是无盐女,我也发誓非她不娶。”
幕落回忆着当时的美好,神色不知不觉地柔和下来。
“天族与魔族交战多年,她答应只要不再进攻天族,便与我成亲,于是伤好之后,我回到魔族,与天族议和,并且向天帝提亲,谁知天帝告诉我,要想与圣女共结连理,必须等三千年后,那时会有新任圣女接替跳跳的职务,没想到,他表面答应我,背后却将跳跳贬下凡间,还找人冒充跳跳的身份。”
幕洛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关节处发白,他这样的模样,眼前若是有一块石头,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帝尊,节哀。”
龙池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能请求幕洛先接受他的治疗,结果却被告知,他宁愿与我同死,也不愿意独活靠着思念生存下去。
任凭龙池如何劝说,幕洛始终不接受,最后龙池只能无奈离开。
幕洛一直用手抚摸着我的衣服,我都开始担心,自己的衣服会被他摸坏。
九莲仙子每日会喂我一些汤药,仙子久居三界之外,对外面的事情并不了解,只知道我是被幕洛辜负了,以为我会伤心欲绝,便每每都机会就会在我面前阐述华硕对我的痴情。
“你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依我看啊,华硕就很不错,他对你痴情一片,每次你睡着的时候,他还会在你身边待好久,看着你的睡颜傻笑。”
我微微扯了嘴唇,心里也是甜滋滋的,毕竟这么一把年纪,估计也就遇到华硕这么一个真心喜欢我的,可惜,我已经没有心了,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对了,他可是很关心你肚子里的宝贝呢,说以后会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一样对待,会与你一起将他抚养长大。”
这句,华硕确实也对我说过。
但是我心想,自己也不是什么拘泥于理法的神仙,能自个带大孩子便自个来,当一个单亲妈妈也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
“这孩子啊,就喜欢爹娘陪在身边,华硕又是个有耐心的,没准比你还能与孩子亲近,认真考虑一下哦,给孩子找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我吃过午饭后,九莲仙子让我睡个午觉,她便出去了。
口不能言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因为我不能告诉她,就算我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幕洛的一举一动。
他独自离开魔族,身边没有带一个随从。
这是要去哪儿,不会又来找我吧,忍不住心惊肉跳,这会仙子和华硕都不再,他要是再来,一准能把我逮住。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来,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转眼看到他去了北号山的方向。
想起北号山,我便想起爹和鸩,他们两个何其无辜,却被我连累死于非命。
原本我见幕洛对我也是痴情,对他恨意稍减,可是想到自己亲人惨死,那股无名怒火,再次烧到了我的心头。
幕洛到了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这里已然是一片废墟,曾经枝繁叶茂的北号山,如今便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头,再没半点生机。
他将倒了的茅草屋重新搭起来,似乎想要恢复原样,可已经破败的物件无论怎么用心恢复,都是不能复原的。
比如我对他的感情,曾经我对他的感情是那样炽烈,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如今心死灯灭,再无半点留恋。
茅草屋被幕洛搭起来,风一吹又倒下,而他再把屋子搭起来,再倒,反复不知道多少次,他却不知疲倦,仿佛乐此不疲。
幕洛最后一次将茅草屋搭好,这次他去拿了新木头过来支撑,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倒下了。
他坐在茅草屋里,似乎在寻找着我曾经留在这里的痕迹。
他的脚下突然滚过来一个水晶球,我心里一惊,这水晶球中封锁着,我曾经的记忆。
将水晶球紧紧握在手中,他似乎闻到了一丝我的气息,便将水晶球放在唇前,轻轻吻了上去。
这一刻,我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脑残,这段记忆,是自己被贬前特地留给自己的,我知道天帝势必会销毁我的记忆,便事前先记忆封进水晶球中,以便日后回忆起来,与幕洛相认。
而解开封印的办法,就是幕洛亲自吻这颗水晶球。
果然水晶球被打开,幕洛面前出现一副一副的画面。
那是我坐在圣女云顶,衣带飘飘,看着远方的天空,诉说着对幕洛的爱慕。
“你答应三天后来娶我,为什么不来呢,难道是嫌弃我不够温柔漂亮吗?还是觉得我不够能打?幕洛,你说过要娶我的,为什么不来。”
又过了三天,天帝派人来找我,他已经知道是我救了他的死对头。
“你身为我族圣女,却通敌求荣,天帝下令,免去你圣女之职。”为首的士兵对我说道。
“幕洛呢?”我痴痴地问着,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来。
“他?难道圣女以为他会来找你?真是傻女人,幕洛回了魔族,魔族中有数不尽的美女,他怎么会记得你。”
这士兵如此嚣张,我便与他厮打起来。
“真是个疯子,别骗了感情都不知道,魔族帝尊好生在魔族待着你,永远都不可能来找你,而你再也不是圣女了。”
我不敢相信,幕洛明明答应过我,我不信他会食言。
“幕洛,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来,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救了你,虽然我这么喜欢你,我要被贬下凡间了,恐怕也会忘记我们之间的事情,这个水晶球我留给你,等你来圣山后,这水晶球会引导你找到我。”
水晶球被我藏在了圣山,我不知道怎么会到北号山,而且以前也不记得北号山上有这个东西啊,要是有,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联想到自己虽然变成了跳跳,但是对幕洛的感情却没有变,那执着地想上他的想法从未改变,所以才有了的我一直对魔族帝尊虎视眈眈的传言。
原来,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想上他,而且情根深种,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去找他。
“跳跳!”
幕洛拿着水晶球的手不停地发抖,像是压抑这什么,他原本红色的瞳孔,却在发现水晶球中的记忆后瞬间变成了紫红。
他原本的红衣,瞬间变成黑色,带着一种难于诉说的肃杀之气,似乎要将一切摧毁。
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我不禁心惊肉跳起来,即使那次他险些丧命之时,也没见他眼睛变成紫红色,魔族帝尊难不成要彻底魔化?
“跳跳,我一定会让你复活!”
幕洛将水晶球放在胸前,瞬间消失在北号山。
我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幕洛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画面一转,幕洛出现在大牢里,而在你面前的,是狼狈不堪的素果儿。
铁链穿过她胸前,手掌上也是穿了铁链,还有她的双腿,竟被腕去了血肉,白骨裸露在外,悲惨的模样比我当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帝尊,求你放了我吧。”素果儿双眼肿地跟核桃一样,几日不见,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声音颤抖到不行,带着惧怕。
“我放过你,谁放过跳跳?”
幕洛的冰冷,都能把四周的空气冻出冰渣子,我距离他这样遥远,都禁不住簌簌发抖。
“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求帝尊放了我,跳跳素来心善,我是个孤儿,被她所救,才住在了圣山,是我鬼迷心窍,可是帝尊,如果今日跳跳在此,她一定不会杀我。”
真是巧舌如簧,以前我怎么没发现,素果儿是如此聪敏的人?
呵呵。
“跳跳虽然心善,却善恶分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不会容你。”
幕洛双手背在身后,我恍惚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物件。
“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杀你,我是来放了你。”
素果儿大喜,立刻感激涕零。
“你的修为与跳跳同出一脉,最适合养魂。”
“什么?帝尊您说什么?”
素果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幕洛,似乎自己的耳朵失聪了。
不止她,我也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养魂,是用一个人的身体当做容器,将另外一个人的灵气灌入到这个人身体内,时间久了,这个人就能借用此人的身体复活。
这个方法,虽然有用,但是相当于借助别人的身体重生,一直被禁用。
难道幕洛,想借用素果儿的身体让我复活?
还没等素果儿反抗,幕洛已经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这是我给他的心,之后又将上次我的半颗心拿出来,融合为一体,将素果儿胸前挖开,将她的心取下,将我的心放进去。
我被幕洛这些疯狂的举动吓到。
他果然是要用禁术,若是被外界得知,魔族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之所以禁止这门法术,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复活那些已经羽化的神仙,试想,要是想复活谁就复活谁,天地的秩序岂不是要乱套。
素果儿有了我的心脏后,幕洛将便她身上的铁链全部打开,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轻唤我的名字。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他要将素果儿变成我的替身。
“跳跳。”
九莲仙子拿着羹汤走了进来。
“最后一味药已经熬好了,你将它服下,过些日子便能下床活动了。”
有九莲仙子的照顾,我的身体逐渐好转,当我喝下最后一碗药汤,九莲仙子搀扶着我,下床走动。
我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讲话,便用眼神示意,询问仙子这究竟是为何。
九莲仙子眉头紧皱,用手把脉,严肃道。
“确实怪了,我只是封了你的声音一段时间,如今身体已经无大碍,怎么会不能说话呢?”
该不会,我今后该不会就是个哑巴了吧,我焦急地指向跺脚,原本我就是个话唠,要是不能说话,还不得把我给憋死。
“你先别急,有我在,保管让你恢复如初。”
九莲仙子,拍着胸脯保证,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华硕经常来看望我,等我肚子大了之后,他更是索性在九莲仙子这里住下,美其名曰方便照顾我。
“跳跳,你可是答应我了,孩子出生后,我就是他父君了。”
华硕坐在边上,给我端茶倒水。
“其实我很想反悔。”因为不能说话,我只能在纸上写。
那日和华硕聊天,他一直嚷嚷着,自己想要个孩子,我告诉他,想要自己去生,可是他十分为难地看着我,说没那个功能。
之后蹲在我的床前苦苦哀求,说要当我孩子的干爹,我给他吵得烦了,只能大手一挥,在纸上写上同意两个大字,让他赶紧回去,别打扰我睡觉。
可怜我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之后华硕便以我孩子的干爹自居,又过了几天,他对干爹的地位也不满意了,说别的孩子都有亲爹,可是他干孩子出生后只有干爹,太不公平了,于是死气白咧地当我孩子亲爹。
我懒得与他计较了,觉得没啥意思,要是将来儿子和他投缘,叫他亲爹也无妨,我不就是一直这样叫我的亲爹翁翁大人的嘛。
“不能反悔,我儿子已经认我了。”
“儿子?你怎么知道不是女儿?”我有点鄙夷华硕这样重男轻女的思想,什么年头了,还心心念念着儿子,儿子好难养的好不好,不知道现在儿子成亲需要买车买房给彩礼的吗?
要知道,我可是差一点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穷神仙。
“我就是随口一说,儿子、女儿不都一样嘛,反正是我亲生的。”
说完,傻乎乎地咧着嘴笑着开始给我削苹果。
“对了,有个事情一直想问你,那天,你究竟有没有跟圣女享受鱼水之欢啊?”
“绝对没有,我有中了你的毒手,动都动不了,哪里还有那个本事,当然了,就算能动,我也不会碰素果儿,因为我心里只有你。”
我忍不住给华硕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那日素果儿进我房间后,便开始装模作样地脱衣服,嘴里还浪叫,我原本还觉得奇怪,后来一想,她那时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一来可以趁机让我受罚,二来还能掩盖自己不是处女的事实。”
“咦?”不是处女?这么说素果儿曾经有过爱人喽?
没等我多问,华硕主动说起来,素果儿这些年在圣女并不安稳,暗中和一个侍卫私通,据说那侍卫被她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帮她做了不少坏事。
华硕的描述让我想起来在魔族那个害我的领帅,莫非那个就是素果儿的相好?
好大的胆子啊,能把奸夫带到魔族,难道她就不怕被幕落发现吗?
对了,我自从能自由活动便没将心思放在幕落那边,他近日做过什么我也不知道。
九莲仙子交代华硕出去买些草药回来,等华硕走后,便自个一屁股坐在了我身边。
十分神秘地对我说道。
“魔族帝尊疯了,我刚从魔族那边得来的消息,幕落要把素果儿变成你,连样子都变了,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现在素果儿盯着一张你的脸。”
我的眼睛瞬间睁大,我的奶奶啊,果然是疯了。
“就连一举一动,都要让素果儿完全模仿你的习惯,还有说话的声音,只要素果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便会被重罚,据说素果儿的仙骨已经被抽了出去,现在就是个废仙,就她那副小身板,稍微责罚,便会要了她的命,现在的素果儿每天过得都像一只受惊之鸟,连大气都不敢出。”
九莲仙子说了许多幕落训练素果儿模仿我的事情,可我的心头只闪现出两个字:疯了,疯了。
“素果儿没逃?”我飞快地在纸上写下。
仙子摇了摇头,“她哪儿敢?现在的幕落怕是已经坠了魔道,素果儿能留下一条命,就是因为当了养你心脏的容器,她若是敢跑,幕落哪儿能饶了她?”
说完十分惋惜,仙子曾说过,幕落是这一代神仙中她最为看重的一个,有胆有识智谋过人,一统三界也说不定,如今看来,已经没了理智。
是啊,曾经的幕落意气奋发,年纪轻轻当上了魔族帝尊,一路过关斩将,荣登帝位,当年天帝忌惮幕落,也是因为他实在是锋芒毕露。
“仙子,你的消息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