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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水无心恋落花

宫教心愿与身违 聆花雪 5013 2022-05-10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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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山出得大殿外,只见同昕的轩昂立于前,她垂下眼帘,施施然上前行礼。

  不需要正眼望向他,在她心目中,他的面目早已印于她的记忆中,不散不灭。

  他的声音还是如当日一样,波澜不惊:“贵嫔何以会受伤?”

  若山恬然道:“乃为奴婢不慎,以至浴池水湿满地,娘娘失足滑倒,坠下玉阶身受重伤。”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所及,乃为他隐带忧怜的脸庞,像极那一晚,她在他床榻前,为他敷上温热巾帕,他一手执紧了她的手,虽并没有睁开双眼,神情却是那般怜爱和珍视。

  她仍然记得,他手掌里裹着浓浓的温暖与爱重,将她的手放置在他的心胸之前,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满足。

  同昕听闻若山所言,唇角一掀,却没有出言,径自要往寝殿内走进。

  若山却翩然迎上前,挡下了圣驾去路,曼声道:“皇上请留步。”

  她因是媛则贵嫔的陪嫁侍女,所以不必如寻常宫婢般装扮,此时身穿一件绛紫色对襟外裳,腰身系淡粉色纱绸,下着彩绣绫裙,身姿曼妙而绰约,双鬟髻上一枝碧玉簪简约宜人,面上脂粉淡施,益显清丽之姿。

  “娘娘头部受伤,入药后已安歇沉睡。秋寒苦燥,宫内正好熬了滋润甜汤,不若由奴婢侍奉皇上进食……”若山玉面情怯,娇羞无限,“奴婢斗胆,还望皇上莫要嫌弃奴婢粗蠢。”

  同昕知她用意,皱一皱眉道:“朕有要事寻见贵嫔,你们退下!”

  若山心顿时凉了半截,怅然地看着他,道:“皇上一心牵系娘娘,是因着当日的患难与共,奴婢难忘当日,也是为着曾有幸与皇上共进退。”

  同昕站住了脚步,背对着若山,冷声道:“你既知道朕一心牵系的人是贵嫔,何来再多此一举?”

  若山神色窘然一怔,黯然下跪道:“奴婢自知冒犯,求皇上赐罪。”

  同昕拂袖道:“罢了!”无心再理会,一迳儿走进内殿,只闻得殿中草药气息甚浓,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殿内帷幔飘飘缈缈,放眼望去,只见床榻之上的人儿羸弱侧躺,隐隐可见额上那一抹裹伤白纱,触目心头不觉为之一颤。

  他放轻脚步往内里走近,不忍对她有半点惊动。

  她睡容娴静,只是眉心有轻微的皱褶,仿佛在睡梦中仍是满怀心事。

  他屏息敛神,如影子般静立在她床畔,轻数她的每一声细微的呼吸,恍若仅需如此,他便心满意足。

  如何才能让她知悉,她身受之伤,痛归于他心?

  当日他伤重昏迷,她悉心照料,为他敷上热巾帕,为他减轻痛苦,他怎么也无法忘怀那一刻的安和与宁静。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轻轻覆上了她柔润的手背。

  假寐的她眉角微微一跳,他掌心中的温热使她不安之至,连呼吸也禁不住放缓起来,如是卑微的哑忍。

  他如掬珍宝似的执紧她的手,弯下腰身,脸颊低低地贴近她如春葱般的玉指,玉桂芬芳淡淡弥漫于他鼻息间,仿佛如此便可渡过此生此世,他甘于沉溺于此……

  桂菡忐忑不已,食指在他掌中颤抖了一下,他抬首看向她,她心知不可再假装,遂慢慢睁开了双眼,长长睫毛如小扇般遮盖了眸内的厌恶与抗拒,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醒了?伤口是不是还很疼?”同昕似不以为意,在床沿上坐下,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桂菡下意识地抱紧被子,往床榻内缩一缩身子,道:“太医说过,我身上的伤相当严重,恕我不能侍奉于皇上您!”

  同昕面上的关切之色霎时消褪了泰半,他站起身来,负手冷声道:“贵嫔初至朕的后宫,便失足受伤,想来必定是宫人侍候不周,朕必得严惩那一众奴才,方可慰贵嫔之心!”

  桂菡挣扎着坐起身,道:“我受伤纯属意外,与人无尤,你休得怪罪无辜!”

  同昕讥诮一笑,道:“你可知你进宫后,身体发肤均为朕所有,若有丝毫损伤,朕即可将你身边的奴才全数处死!你若有不想牵连无辜,便得好生保重自己。”

  桂菡心中动气,以至牵动头部的伤员,一时剧痛不止,她蹙起眉来,颤声道:“你不仅可将我身边的宫人处死,你更可将我处死,留下我,只会令你不快,你何苦强人所难!”

  同昕霍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眸光泛起撕心裂肺般的伤痛,“你就那么想朕赐死你吗?你是想让朕知道,要你留在朕身边,比死更难受?”

  桂菡强忍疼痛,抬手要将他的手拨开,奈何他力道强硬,丝毫动弹不得,她急得眼底发红,含糊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同昕惊愕地瞪着她,手上渐次松开了力道,缓缓地放开了她的脸庞。她如蒙大赦,垂下首低低喘息,一壁以防备的目光瞥向他。

  同昕捕捉到她这缕目光,神色更显灰冷,他倒抽了口冷气,道:“流水无心恋落花,你无心于此,而我……”

  他苦涩一笑,不再往下说,只顺手一拉,将床榻旁的帷幔重新遮垂于她跟前,声音轻浅几不可闻,“我再不愿收集你的仇恨……”

  桂菡几乎以为自己是听误了,讶然地向他看去,他已转身往外离去,纱帐迷蒙,他的身影竟有几分萧索,一如当天雨中相遇时,他的潦落与仓皇。

  这夜心绪紊乱,几乎整宿未眠。当清晨的阳光洒进殿内时,若山捧了热水进内,脸上恬静如初,看不出任何波澜来:“小姐,是时候换药了。”一并将私藏于袖中的纸笺塞进了她手中,只作若无其事。

  桂菡暗自惊异,一壁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展开纸笺细阅,片刻后,她双目含泪,对若山道:“马上替我更衣。”

  纸笺为同睿所书,秘约她相见。

  梳洗过后,她犹嫌额上的白纱有碍美观,特另配戴了一条合欢琉璃抹额,由于膝盖也有伤口,疼痛未消,行动不便,她也不管不顾,只独自一人出宫往目的地而去。

  当行至与御花园相邻的宫道之时,远远地看到前方的金龙肩舆,她不由一惊,那分明便是弘帝圣驾!

  她断不可为对方察觉,遂慌得匆匆往一旁的树林中躲避,一时未觉地上的枯枝,脚下一个踉跄,生生地跌倒在地上,膝盖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她低吟出声,耳闻到圣驾轱辘声愈近,她紧捂着嘴巴,竭力忍住声响,眼看鲜血自膝头裙袂上渗出,她闭上眼睛强忍惊惶之意,屏着呼吸等待圣驾远去。

  远了,渐远了,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扶着一旁的树干颤巍巍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方走去。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一处荒废已久的破旧宫房,位处偏僻,人迹罕至。

  同睿已先一步到达,相候于此。桂菡看到他,犹如劫后的重逢,心潮止不住汹涌起来,喜悦、安心、悲伤、哀愤,全数翻腾于心胸之内。

  同睿快步迎上前来,一把扶稳了重心不稳的她,心痛的眼光在她额上及膝盖上的伤处盘亘,道:“菡儿,你何苦如此?”

  桂菡鼻中泛酸,道:“你都知道了?”

  他凝视着她片刻,道:“若山将昨夜之事都告诉了我,你不惜伤及自身,又与皇兄顶撞,皇兄他……如若是寻常妃嫔,早便被处以刑责。”

  桂菡忍一忍泪意,道:“他要怎么对我,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成为他的附属。我知道我无力改变,可是我不愿意就此认命!”

  同睿有意无意地放开了相扶她的手,道:“可是菡儿,你可知道,你如果继续与皇兄僵持下去,皇兄终有一天会忍耐不住,他不会放过你的,甚至有可能会迁怒于西穆国,这样对你,是非常不利的。”

  桂菡闻言,心下一沉,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愿顺从于他,是对我自己最大的威胁,但是我已另有打算,我激怒他,不是想让他将我处死,而是令他将我打入冷宫,他不会再去关注一个被废的妃子,只要不再在他眼皮底下,我便有逃离之机。”

  同睿的神色却并不为她的话多生几分希望,他摇一摇头,道:“菡儿,我约你前来,实因我太过担心你。有一句话,非得亲口告知你。皇兄心思莫测,并非你我能掌握,你既然已经进宫,便不是能轻易逃离的,唯今之计,只剩两条路可行,一是你安分于后宫,不要再违逆皇兄,静待我的部署,把你带离宫中;一是……”

  他顿一顿,方道,“你安下心来,不要再记挂以往,一心对待皇兄,成为名符其实的媛则贵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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