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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蜀关,继续往西南,便是那西冥教所管的地界。为了躲避北堂酆的手下的目光,岳向阳一行人只得稍作易容打扮。
途经一城,岳向阳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住一晚。要说为什么,自是因为这城里的光景与中原大不相同,让岳向阳觉得很是新鲜。
在路上,有缓慢行走的或拉货或载客的驯服的大象;有身材窈窕、五官深邃的妙龄少女;有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商品美食……
在一个巷子的小酒馆里,一行人落下脚来。
说来也怪,虽然岳向阳觉得这里的食物不是很对胃口,总觉得少了中原的那么一股子香味,但身体却意外的非常接受这种食物。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反差,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适应得来的。
晚上到了用餐时间,岳向阳让冒顿碧玺跟着,来到了大街之上。
这里的女孩生得浓眉大眼,窄腰宽胯,颇有一番姿色。岳向阳觉得新奇,便指着远处一处酒楼道:“去那边吃。”
“教……公子,那边是女人陪着喝酒的地方,人多眼杂……”
“人生在世,该行乐时当及时行乐。况且我们不是还易容了吗,不碍事。”
说罢,岳向阳便脚步轻快的走进了那件酒轩。冒顿碧玺只得紧随而上。
一进门,岳向阳像是长了见识般的,深呼吸四处张望了一番。楼内中空式的布置,喧闹的不再一张张分明的酒桌,以及……衣着斑斓,各式各样的美女!
有的只着着抹胸,香肩毕露;有的裙摆开叉,丰腴的美腿若隐若现;还有的围腰低坠,露着扎有脐环的细腰。
岳向阳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和高冷,与冒顿碧玺就坐于二楼一隔间。这时几名女子翩翩而入,端来了酒菜,无骨似的围坐在这两人的身边。
岳向阳是有贼心没贼胆,虽然好奇这些个美女是什么样子的,但等这些女子真的围坐过来,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时候,岳向阳却开始发毛,打心底诉说着排斥。
“等,等等……”岳向阳尬笑两声扒开了身上那些不老实的手,对着冒顿碧玺道:“二弟,这吃饭还是清净一点好,要不找位琴师来助助兴?”
冒顿碧玺点点头,示意那些女子下去,不一会儿,一位妇人又带进来一位女子,并骄傲的说道:“二位爷,这位牡丹小姐,可是我们‘缘梦楼’的头牌之一,琴技一流,最是清高,还望二位爷能够好好享受这顿晚餐。”
那女人说罢便退下,只留牡丹一人在房间。牡丹衣着恬静,怀抱古琴,下半面掩着一抹轻纱,向着岳向阳二人侧身鞠了一躬后,抬首,长长的睫毛缓缓的打开,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黑珍珠似的大眼睛。
看向岳向阳的瞬间,牡丹的表情却变得无比激动,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北堂公子!”牡丹取下面纱,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您还活着!”
岳向阳正欣赏着眼前女子的盛世美颜,却不想来人竟直直报出了自己的姓氏,忽的一愣,努力调动起北堂空涯的记忆来。
这个女孩是……啊!是那个时候小女孩吗?
岳向阳开口:“你是莺莺?”
“是我,公子。”牡丹以袖拭泪,“没想到公子还活着,莺莺实在是太高兴了……”
“这也能被你认出来!”岳向阳取掉脸上的假络腮胡,“你怎么在这里工作……你妹妹呢?”说罢,起身接过牡丹手中的琴,让女孩坐下。
“自从公子救了我祖孙三人后,我们便一直居住在村落里,贩卖水果为生。只是后来祖母过世,我便和妹妹来到了城里,最终在这里找了份乐师的工作……”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牡丹忽然红着脸垂首道:“但莺莺在这里只卖艺,与客人之间绝无任何过矩的行为。”
岳向阳并没有觉察到女子脸上的一抹红,继续问:“那你妹妹燕燕现在在哪儿?”
“在另一隔间,奏琵琶,等她结束,我便叫她过来。”
这时,冒顿碧玺忍不住问了问岳向阳,“公子何时结识的这对姐妹?”
“四年前北征路上遇到的,顺手救助了下。”
当然这是北堂空涯的记忆。北征之后,回到西冥,北堂空涯便收到了父亲战死的噩耗,也继位成为了教主。
莺莺起身,接过琴,道:“公子既是来听琴的,莺莺自会用心演奏,不是以牡丹的身份,只是作为莺莺个人,为公子演奏。”
说罢,便在一旁帷幕前坐下,抬指间一串连贯流畅的音符便如溪水般流淌出来。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琴响的……岳向阳心里忽然闪现了这个想法。
在哪儿,是谁,给我弹过古琴……?
岳向阳沉默着,冒顿碧玺见岳向阳并未动筷,便提醒之,打断了在回忆着什么似的岳向阳,一起用餐。
食毕,音乐也缓缓结束,莺莺起身,出门叫来了被称作燕燕的女子。那燕燕进门,看到岳向阳,也是一阵喜极而泣。
而岳向阳和冒顿碧玺则在一旁,默默感叹着双胞胎的基因真是强大。
莺莺看起来温文尔雅,端庄贤淑,燕燕则是看起来更为开朗活泼,明眸善睐,但二人分明顶着一张一样的脸,很是养眼。
“北堂哥哥,你带我们走吧!我再也不想体会失去哥哥的滋味了。”那燕燕哽咽着拉住岳向阳的衣角。
“这……我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怎能带你们离开,保护你们呢?”岳向阳一脸为难,但内心却很是想带上这两位可人的女孩儿。
“教……公子。”冒顿碧玺暗暗地看向岳向阳。
凭借着北堂空涯的记忆,岳向阳对冒顿碧玺也很是了解,这人心思缜密,定是怕这姐妹二人暴露出了自己没有死的事实,传到北堂酆的耳中。
“所以你觉得带上她们比较好吗?”岳向阳看着冒顿碧玺,毕竟他们的原则,是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而能够保证此二人不泄密的方法,只有带走。
见冒顿碧玺颔首,岳向阳便也默许。姐妹二人的心中都是一阵雀跃。
岳向阳和冒顿碧玺先行离开,向老板娘请辞的任务便交给了莺莺燕燕姊妹二人。许久之后,在暂住的小酒馆内,那姊妹二人敲响了岳向阳一行人的房门。
单身二十年,终于可以收后宫了!
岳向阳内心无比感动,恨不得给北堂空涯磕几个响头。要知道,这样身材颜值的女子,放在现代定是要紧娱乐圈的了。
分了房,岳向阳只身一人在一个房间睡觉,却觉得内心好像有些空落落的,似乎很不习惯一个人入睡。
我之前有天天和谁一起睡觉吗?还有那个给我弹过古琴的人,是谁?在进缘梦楼的时候,内心的那份怕被发现的不安,又是害怕谁不高兴?
岳向阳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而惊悚的想法:我不会在中原是有老婆的吧!?
第二日,一行人加上莺莺燕燕姊妹二人一同出发。因为岳向阳猜测自己是不是是忘记了有妻子的事实,便一路不敢与这二姊妹有多的交流,生怕成了渣男。
三日之后,穿过一片荒凉戈壁滩,在一处断谷边,下方,是一片宛如仙境的绿洲,花碟谷。
花碟谷,是独立西冥而存在的一片世外桃源,里面的人深谙花草药木,出了很多药学和毒学方面的奇才。
与这几日目之所及的一片沙化的土地形成强烈反差,这里的绿色一望无际,山川流水,各种奇花异草让人应接不暇。
与其他的手下分别,跟随着冒顿碧玺几经环绕,来到一处木屋,这里,便是今后暂住的地方。
那两位女子,则被冒顿碧玺带走,去了隔壁的屋里住下,顺便当了花碟谷人的帮手。
“公子,现在我们一直关注着北堂酆的一举一动,今后收到的情报也会立即反馈给您。属下见您能力尚未复全,这段日子,就在这里暂居修行吧。”冒顿碧玺道。
“嗯,我正有此意。”岳向阳颔首。内心觉得自己是时候好好修炼修炼了,毕竟北堂空涯服人,志算第二,爆表的武力值才是第一。
“北堂酆的人不会找过来?”
“不会,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入,而且北堂酆,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愿意踏足这里了。”
“这是何意?”
“公子可能不知道,北堂酆的生母,就是这花碟谷的人,唤作魏青庭。”
“这样吗。”岳向阳想起,在北堂空涯的记忆里,他只知北堂酆是叔父半路带回来的野孩子,母亲,则是被北堂酆的正房毒蜘蛛给杀害了。
听说那杀害现场惨不忍睹,年幼的北堂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人前哭泣。估计毒蜘蛛就是在这里把那北堂酆的生母给……
岳向阳叹了口气:“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可恨之处远大于可怜之处。”冒顿碧玺纠正到。
“志向不同罢了……”
岳向阳垂首,如果北堂酆成功占领中原,将贫穷的西夷人民迁移过来,他便是大英雄,是创世之王。但若他失败,便只会成为被军事刮搜受苦的人民憎恨和暗骂的对象,成为中原人心中祸世害群的毒瘤。
读过历史,这种更朝换代的事情太常见了,究竟谁对谁错?没有人能说清楚。人们不过是随着时代的大流不断前进罢了。
我究竟又是为何站在这里呢?为了想当一方教主的一己私欲,还是为了继承北堂空涯的立世之道,帮他完成未完成的目标,禁修邪术,发展西夷,天下大同?
岳向阳开始觉得烦躁,心里乱糟糟的。
“公子,您的剑。”
冒顿碧玺从一旁拿来一长长的灰色裹布,拆开后,竟是北堂空涯生前一直在使用的金黑手柄的居危剑。
岳向阳有些惊讶的接过宝剑,无论是重量还是手感,都是异常的舒适,仿佛人与剑能够合一一般。捏实剑柄,拔剑出鞘,剑刃微微泛起紫亮的剑光,似有灵气的流动。
岳向阳心里忽然一阵动容,他似乎能真正开始体会北堂空涯的心情。在这之前,岳向阳只是拥有那份记忆。但待自己真正见过他所见过的人,用过他所用过的物,踏过他所踏过的路时,一种传承之感袭向心来。
岳向阳手执着剑,垂下眸子,半晌,抬起头,露出了一副从未有过的坚定眼神,那明亮的眸子,似乎能划破一切黑暗。
“走了,冒顿君。”岳向阳踏出房门。
“公子这是要……?”
“陪我,练剑。”岳向阳回头,露出淡淡一笑。
“……,是!公子!”
花碟谷的一片天空,被刀剑的光影渲染,曳曳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