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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准备

江海无月 绝望孤城 5642 2022-05-10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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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后边儿的于静行是天河山庄的少庄主,生的风流隽雅,品行端方,是个再正直不过的君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剑宗徒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对其中的这个被戴上一个“蓝颜祸水”的帽子的静安海的当家究竟是什么人物。

  如今终于得以亲眼看见,倒真是不枉费他那一张传言里被吹嘘的天花乱坠的惊世容颜,于静行眉眼安静的打了声招呼,“久闻元当家的大名,今日有幸得以一见,当真是极好的缘分。”

  白枫看不惯他这样唧唧歪歪的充文雅公子歀儿的样儿,跟着便补上一句道:“你的确是三生有幸才能看见人家,人元当家可是十多岁就已经把自己的家族和产业打理得仅仅有条,甚至更上一层楼了。而你呢?”白枫嗤笑一声,睇眼看他,十足的轻慢的摇摇扇子道:“你这样的只能在暗地里装好人的伪君子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呢?”

  说罢还十分嚣张的伸手翻了一个扇花,撩起来的一阵风吹得于静行的头发在眼前乱飞,一下挤开好好地站在旁边的于静行,眯着眼睛的朝元清章笑道:“元家主这样的龙驹凤雏,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之一,才能和秋凝剑仙搭做一对呢。我也是其中同好,只是我胆子小,不像你们一样的有胆气,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白枫笑的畅快又有些欢喜的得意,一双看着锐气十足的眼睛现在笑的圆圆的,带着些孩子气的快乐,让人看着忍不住的便想要随着乐上一乐。

  元清章现在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也不反感他这样另类的拍马屁的做法,一样的笑着眼睛的道:“是么,那你也该胆子大一些,和你家人说明白。别到时候自己的心愿难偿,郁郁不乐,还祸害别人家的小姑娘。”

  这句话说得一下就让白枫跳脚的叫嚷起来,“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不喜欢女子罢了,我自己确实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我才不像那些人一样,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外头做的有事一回事儿。”说着还意味深长的觑着一旁敛眉而笑的于静行。

  白枫是出了名儿的纨绔子弟,其玩的花样可是层出不穷,尤其喜欢追逐美人儿,无论男的女的都喜欢上前搭几句话。久而久之的便成了一个轻浮的浪荡子的典型人物,现在和于静行站在一处,便是活生生的纨绔子弟欺负温润如玉的好郎君的场面。

  随着进来的人都不曾搭话,或是待在原地看风景,或是三五成群的走开了去赏景了,有些更是事不关己的就当做没听见一般的站在原地看笑话。

  陈陵原先也是会管上一管的,只是后来这样的事情管的多了,经常地自己染上一身的麻烦事,便不喜欢去管他们了。再者说了,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你这班贸然的去管了,只怕到时候徒惹人闲话。

  “好了,两位都且先消停会儿才是。这会儿是山上春光正好的时候,我们玄风长老推测了许久,就算了今天的日子是惠风和畅的好时候。白日赏景,晚上看灯都是极好的。何苦这样争口舌是非呢!”陈陵把两个人给分开,好声好气的劝说。好在白枫如何的混不吝也知道这是天幕山,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斗殴使气的地方,不过又略说了几句便都住了嘴。

  陈陵把人交给书墨安顿,拉着元清章躲着人的视线的到了一个僻静榭的夹道里,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可真是够难缠的,也不知道成日家的在想些什么。这样明争暗斗的竟然也不嫌烦。”陈陵坐在草甸上,也不嫌弃脏乱,招手让元清章一齐坐过来。旁边的草甸上还开着几朵小小的白花儿,被陈陵一根手指压了上去,在软融融的草甸上压出一片平板的花来。

  元清章含笑坐到他身边,伸手揽着他的靠在一起,心情好的拍拍肩的道:“你和他们计较些什么,不过都是些喜欢说闲话的聒噪鸭子罢了。这些人,和爱论人长短的长舌妇没什么不一样的,你敷衍着就是了。”元清章低头凑近了的细细的看了看他脸上并无什么憔悴的痕迹,才满意的点点头,“好在你师傅未曾因为我而厌了你,还是一眼德国把你捧在手心上。”

  说道最后的时候吗,话音里无端的透出一股子后怕的委屈来。

  陈陵摸摸他的头毛,很顺心的把他用玉冠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弄得蓬松毛刺,“师傅只是生气我不曾和他说过我喜欢上你罢了。我从来不曾瞒过师傅什么事儿,大事小事都要说,幼时更是连一天吃了什么东西,吃了几碗饭都要絮絮叨叨的说一遍。”

  想起从前的事,陈陵淡色的眼睛里浮出柔软的怀念来,那一抹淡淡的思绪像是吹散在水面上的樱花,水波一皱就被吹散在湖底。轻薄的实在是太过于脆弱迤逦,经不得一点儿等吹与大的磋磨。

  “可是现在我和师傅大约是回不到从前了。”陈陵低头唇色苍白的摸着腰上悬着的哪一个被雕琢的滚圆可爱的食铁兽的图样,那玉质如游动的清水一样,尽管被雕琢成了动物的模样,在手上也如被真气凝聚起来的水珠一般。日光淡淡的在上头一扫,就瞧见那玉石似有活气一般的晃荡起来。

  元清章伸手摸了摸,手上的质感却并不想是看见的哪班的柔软,反而是坚硬冰寒如水晶。

  “这是什么玉,这看到的和摸到的全然不一样。不过触手生凉,该是个上好的解暑圣器了。”元清章不在乎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把玩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若不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阿陵的身上,他根本就不会过问。

  陈陵眼睛里闪过一道带着点点水汽的光,气弱的哼了一声,“这是当年师傅在寒冰洞穴里发现的一块玉石,因着这石头的奇怪特质,一向不爱什么玉石珠宝的师傅,便把它保存了下来。”

  陈陵眼睫脆弱的牵动两下,脸色也苍白下来,抽泣一般的连吐出来的声音都颤抖了一下,“师傅说这个东西是最好的离别礼物,它质地坚硬,还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改变自身的温度。只是与之相反的是,这东西看着却如水一般的温柔灵动,就好像是人之间最后的分别,带着离别时候的祝福,还有对不能参与你的未来的遥遥期许。”

  有泪滴滑落下来,他想起小的时候和师傅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的他不过才有七八岁大,最喜欢的就是模仿大人说话,尤其是那些意味不明的却又十分高深莫测的话,他最是喜欢。当初找到这块石头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一个问题,现在他已经不记得当初问的是什么了,只记得当时的师傅正是青春正好的好时光,一头乌亮的头发柔顺的垂在身后,一双好看的眼睛含着柔软的波光,宽大的手掌摸着他的头,轻声笑着说:“这是以后送给我最重要的一个人的礼物,所以要好好珍藏。”

  “既然是要送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那为什么不现在就送出去呢?”

  “因为师傅还不知道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呢。”

  “那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呢?是不是要等到天穹上的最后一颗星辰陨落的时候,才能把这个东西装在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顺着风儿的飘荡过去呢!”

  师傅被他的奇思妙想所逗笑,开怀的笑着把他抱在怀里亲昵的摇了摇,“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早在相遇的时刻就已经谱就好了。我只需要等到那一个时刻,自然而然的这个东西就会送出去的。”

  这个东西就这么放在了那里,晃晃悠悠的日子过去了,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个东西,却没想到昨天会接到这样的东西。

  “这食铁兽,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物了,我把它雕琢成这个样子,时时挂在身上,就好像师傅还在我身边陪伴着我一样。不远万里,都能和我在一起。”陈陵手指极爱惜的摸了摸那块圆润的玉石,浮在嘴角的那一抹花影一样的虚无缥缈的丽色,在这笑容之中一点一点的化开了去。

  元清章沉默下来,这个结果,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你不必这样难过,你师父送你这个东西,想必也只是告诉你,你就此真正的长大了,是个离了巢穴,能搏击长空的黑鹰了。自此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奋斗努力,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的把你护在手心里了。”元清章把人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慰道,一双眼睛中有暗流浅浅的划过。

  他若是以为用这个就能分别他们两个的话,那真真是打错了主意。他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只有阿陵,是他千辛万苦求来的,任何人都不能拆散他们俩。

  “你若是在这里伤心,才是让你师傅心里伤心,他这样的喜欢你,爱护你,恨不得把你化在掌心里一般的疼你爱你。你并未犯下什么大的错事儿,不过是与我之间的感情不同于往来的伦理纲常罢了。”说着元清章轻蔑的嗤笑一声,“我就不信这什么伦理纲常,这些个东西不过是先贤们自说自话罢了,谁说天底下只有男女相合才是正理。我们两情相悦,与寻常男女并无不同,所异样的不过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罢了。”

  “你师傅是个百年来的惊世大材,他经历过的风浪不知道比我们多到哪里去了。我们这样的,未必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只是他不曾想到竟是你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吓,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有的。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愧疚,只如往常一般的行事就是了。再者说了以后有了我这样的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女婿,又能和你仗剑天涯,秉承师傅他老人家的遗志,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宠爱你。岂不比那些娇滴滴的还需要你来宠爱她们的贵重千金要好得多了。”元清章细细的宽慰了一回,哄得人把郁郁的心情收了,才相携着去赏了一回景,在船上对着湖光山色的用了一回饭,才头对头的拥着的睡着了。

  晚间便是瑶台灯会了,日头将将西落的时候,因着晚间陈陵要随着升天灯,外头伺候的书丹就进来叫醒两人,元清章倒是早早地就醒了,这会儿正歪头靠在枕头上看陈陵的睡颜,见书丹进来叫醒人,摆摆手的不让书丹动作,只自己凑近了的吹着气的撩拨着他睡散了的,正挂在耳朵边儿上的几缕碎发。

  陈陵经不住痒,这样锲而不舍的一直在耳朵边儿上撩拨,让他立时便醒了过来。有些起床气的对着元清章锤了两下,把人给推了出去,不许在他屋里跟着穿衣洗漱。

  元清章自然是得意的,领着弹云的到了另外一边的侧室当中去,忙忙的整理好了就又回来不住地撩拨他。惹得陈陵烦不胜烦,差点儿就要用力把人还给掀出去。

  “你且消停些罢,你倒是无事一身轻,我可是到时候要跟着上去祝祷升天灯的,这衣裳繁琐又厚重,本就不好穿了,你还在这里捣乱。”陈陵有些无奈的把肩头上的几串搅在一起的流苏穗子好好地顺开,身后的书丹蝴蝶一样的忙碌这为他穿衣裳。

  他现在穿的是与平日宗门当中推崇的素净颜色不同,一身火雨流星样的红色,层层叠叠的织金鲛绡纱衣,长长的拖在身后,肩头上缝制的是红水晶打磨成的米珠大小的流苏。外头有日光照射进来,落进眼睛里的皆是华华璀璨的珠光。

  摆在一边的一看就十分繁重的头冠上更是嵌着透水盈盈的宝石,微一转动就是一道流淌的水光。垂坠在脸颊两边的红丝带好好地被分开的垂在盘子外头,这是等着一会儿在要上台的时候再戴上去的东西。只这一身忙乎下来,陈陵只是动动手的由着书丹套衣裳都累出一身的汗来,更不用说为他穿衣的书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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