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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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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我就开始自己洗衣服,记忆中母亲好像没时间给我们洗衣服,也不是我有多勤快,是因为如果我不洗,衣服就脏的没法穿了,学校里的老师常常会耻笑衣服特别脏的同学。哥哥,姐姐都是自己洗衣服,我每次衣服都洗不干净,前襟上的油渍时隐时现。但是洗了一定比不洗强。领子,袖口都能洗干净。

  母亲的手气很好,养的鸡啊,鸭啊,兔子什么的都活奔乱跳,虽然我们穿着普通,但是身体都很好,每个周末都有肉吃。母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我们身体健康,营养均衡。父亲的工作慢慢的有了起色,当了个小官,我们家时不时的会有人送点水果或者糕点。

  那些水果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到了我们家,就像羊进了狼群,一会儿就不见了。我的弟弟一天能吃8个苹果,你可以想象四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小时候还有一件事情让我记忆深刻。记得那是放寒假的时候。因为很无聊,就给母亲说想去三姨家里。就是我那个穿的漂亮的公主姐姐家里。

  那个姐姐穿的那么好,家里那么多好吃的,却一点都不胖,不像我们家的孩子,脸儿红扑扑的,身体看起来都很壮实。三姨对我们很好,可是三姨夫却是又凶又小气。他其实一点都不欢迎我去他家里。从他那严肃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嫌恶来。

  我穿的那么土,身上还有虱子,估计还有臭味,谁会欢迎呢?可是那时不识相,也不顾三姨是多么为难就去了她家。记得我去的时候,三姨跟三姨夫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好出去,就让我跟公主表姐玩。

  她们当时出去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篮皮已经有些皱的小孩拳头大的红富士苹果,大概有十几个。她们走后,我跟表姐还有小表弟,边玩边吃苹果,表姐和表弟大概吃了三个,其余的都被我消灭了,因为我记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吃苹果了,觉得苹果特别的好吃,再加上我来的时候,骑的是自行车,十公里的路程,骑着来了。

  三姨夫回来后,看到那个空着的篮子,很是吃惊,他说:那么多的苹果都吃上了,平常我们一家人都要吃两三天,我的瓜呀,真是不得了。怎么就能吃上?都吃到哪里去了?他边说边不停的看我,之后又重复着说了一遍,无视三姨的眼色。那时我好像已经上初一了,听了他的话,我非常后悔吃了那么多苹果,并且想立马就回家,无奈天已经黑了。

  一晚上我都辗转反侧,感觉那些苹果那么咯人。从哪以后我就很少去三姨家了,除了有什么大事情,所有人都去的时候我才去。所有你能想象我们姊妹的胃口有多好。

  我们小的时候都很爱吃拌面,妈妈却很愁,因为我们四个孩子一人要吃两大盘子,加上父母就是十二盘子,这些面都是母亲一条一条拉出来的。母亲常常看着我说:这么小的人儿怎么能吃下那么两大盘面。其实那个时候也觉得的饱了,可是觉得面太香,非吃两盘不可。吃完出去玩一会就消化完了。

  有时候母亲怕我们撑坏了身体或者煮的麻烦,就只让我们吃一盘子,然后说再喝点面汤,并且说:吃面喝面汤,强这开药方。来哄我们。我们也就只能吃一盘。三姨常说妈妈是个好饲养员,把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她们家什么都有,可孩子老是瘦瘦的。

  我们身体好,主要是活动得比较频繁。沙包,捉迷藏,过家家,玩沙袋,投篮球(爸爸把一个没底的苹果筐挂在树上),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表面上看我似乎跟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可是内心的寂寞并没谁能懂。

  上完了初中又上高中,我没有考上高中,是自费的。自从知道我没考上高中后,父母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父亲对我说:你要学着做鞋,做家务,种田,养鸡,学会了就把你嫁掉,免的你嫁了人什么都不会干,挨打。我不停的流泪,这就是我的未来吗?跟母亲一样的未来,跟队上那些女人一样的未来吗?父亲说:我们对你也尽了力,你考不上能怨谁呢?

  那段时间真是煎熬,我好害怕出门,每次到了放学的时候,出门看见那些放学孩子鲜活的身影,我都羡慕的要命,我想我要是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该多好。可惜我已没有了那样的机会。我每天煮饭,扫屋子,洗锅,扫院子,喂鸡,心里煎熬的要命,感觉快疯了。

  我想要是再给我一次读书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有一天我忍不住跑去哭着对父亲说:爹,你再给我一次读书的机会,我一定一定好好的学。现在想来父亲大概是一直再等我这句话,他的心里大概也不比我好受多少,他怕让我很快上学,我不会珍惜,还会像以前那样混日子。

  事实证明我还是没有珍惜上学的机会,照样的昏昏耗耗,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虽然学习不好,但从不迟到早退,每天都按时按点的上学,成绩总是平平,或者说中下,没有一点起色。高三数学会考不过关,连高考的资格都没有。我有一次灰溜溜的回家了。

  不同的是我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了,可以出去打工了。邻居的女儿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现在已经有几年的工龄了,给家里都挣了两万多块钱了。我很羡慕那些女孩,她们穿的多么时尚,言谈举止多么老道,而我怯生生的,看起来就跟个土包子似的。

  好在我跟邻居女孩自小就关系好,她带着我来到了她所工作的地方,梳绒厂。厂门口有气派的大狮子,院子里有宿舍,餐厅,澡堂,锅炉房,后面是车间。看着那么多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笑着,感觉非常亲切,新鲜。我想我终于离开家了,终于可以独自飞翔了。

  可真正上班以后,我才发现我的工作并不轻松,或者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工作,我甚至产生了辞职的想法,可是除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回去不是被人耻笑吗?我想妈妈一定会说:别人能干,你为什么不能干,你还比她大两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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