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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塔后山处,双方僵持,无人知晓突然杀出的侠客是何许人也。孤魅退到外围不愿惹上这般无意义的杀戮,他压低帽沿,视线里直勾勾盯着那人背后躲藏的小鬼,他只要那个上古司南。
对寒英见又来一个人,想到神修仙修不能随意杀戮百姓,他面露难色却是为了神界的规矩依旧养足底气低喝:“来者何人?”
侠客身子后倾,挽出一个剑花保护背后战战兢兢的阿恒,坦然回道:“谬教浪子夫无毒!”
昆仑军发言,三大门派士气上涨不少,银霜上前道:“你可知上古司南关乎苍生?”
“对于苍生我只要恩公!”对于夫无毒来说,依旧是于事无补
黄沙荡荡,朔风起兮,南青阳与落归离的谈笑间,不知此刻后山悬崖峭壁之巅,杀意一触即发。
夫无毒舞剑,剑法机巧有盖世之势,三大门派这边不甘示弱,纷纷亮出家伙布阵吟咒,不多时,章无毒困围当中。
双方厮杀,孤魅仰望天空估摸着魔神陛下是快到了,若魔神陛下到来此地再无他什么事。他压低帽沿果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一只紫色蝴蝶略过他耳畔:“呵,方才还嫌弃妖界一个妖界之物就抢的头破血流。”
那只妖精?
孤魅刚才还想说一开始大家对阵平民的时候妖怪怎么不见,原来这时候才赶来?
孤魅以极快身手夹住那只蝴蝶,扫进双眼间:“司南怎么弄丢的?”冷漠的话语在他对小蝴蝶做的暴力行为上更显可怖几分。
紫念念扭捏身子挣扎,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疼。”
孤魅怜香惜玉,把紫念念放回空中,化作一个紫衣少女:“这事真不易与外人言传,宫主说有损妖界颜面。”
“说。”
“但是……”
紫念念话还没说完,孤魅一把掐住她喉咙,拇指往脖间凹槽挖下去,疼的她有泪也哭不出来,透不过气的她张着嘴艰难的连连咳嗽:“你轻点……好痛……咳咳咳。”
而与她同来的弟子一见孤魅对她不敬,纷纷亮出装有刺刀的伞尖多准孤魅:“快放了师姐!”
“愚昧。”孤魅指尖轻推,紫念念顿时脑袋空空如也,几个踉跄栽进一个妖界男弟子怀中,她清了清眸子,想到孤魅瞳中那一抹锐利紫光,这才想起孤魅曾是妖界一员,在妖界待过一阵子。她白了孤魅一眼:“看你和教主有点交情,我还是告诉你吧。”
“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妖界弟子为了救母亲偷走妖界圣物:上古司南,结果惨遭妖界驱逐,被赶出妖界,拖着伤势流落荒郊野外,被一对修士章妇捡到……
荒山野岭分外萧条,寒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行走的人靠的更紧密。修士章妇相互依偎并肩行走在茫茫山林,似是想着今晚寻一处房屋村落适合他们章妻二人落脚。
两人走过一处草丛,忽然听见草丛里有尖细的叫喊声,声音孱弱,断断续续,不由牵起两位善人的担忧。
女修士裹紧丈夫给的衣裳走进草丛去瞧,一块不易发觉的岩石下杂草纵横,她张望好半天才看到杂草间一个蜷缩一团的红色毛球,扒开草丛竟发现是一只狐狸。她心疼的抱起小狐狸,就像抱起自己的孩子一样,走到男修士面前扒开小狐狸:“相公,你看。”
男修士凑近去瞧,透过狐狸微张的惺忪睡眼,艰难呼出的气息一眼看出眼前的竟是一只修炼多年的狐妖。他眉头皱起,面显犹豫。
女修士沉默不语,只管抱紧那只火红狐狸,仿佛抱起一个胆小无助的婴孩,用掌心法力为他抚平胸口伤痛。
男修士看到女修士欢喜的模样不由起了恻隐之心:“养吧,看这狐狸不过几十年修行,无碍。”
女修士浅笑凝眸,两人一狐踩在无路的山林,寻觅一处供他们携手过人间质朴生活的世外桃源……
“女修士是现在桃源掌门非璞道长书湘茹,男修士是太清圣人是白洛云。那那那,”白暮昭仰头看看南青阳,再看看落归离,指着南青阳鼻子问:“落归离就是那只狐狸?狐狸怎么叫你个瞎子师父?他不是太清圣人白洛云的徒弟吗?”
瞎子……要是这个身体本体知道会难过吧,救世数十年无财无权无名无利还换来骂名无数,真叫人心寒。南青阳,亦或者现在不能叫南青阳,那人干咳几声,假装没听见瞎子二字,正襟危坐道:“贫道正是太清圣人。”
虽说白洛云此刻是正襟危坐,但话语间底气却全无,准确来说他自己也觉得真没资格有那底气。
“这……”白暮昭对白洛云再三打量,一拍桌子为非璞道长愤恨不平:“好啊你们师徒两个!你们两个合谋灭桃源满门,你个做师父的残害贤妻门派。”
“那件事有其他原因,”一提到自己妻子,白洛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该了却时自会了却。”
“什么鬼!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撑起一个门派多辛苦?”本来自己就是女人,一提到欺负女人白暮昭的无名业火刷的一下燃在心头:“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桃源真相!让她们全来论仙塔也灭你们两个狗男男一个满门!”
“正常,无碍。”白洛云回复的异常坦荡:“若她杀贫道,贫道认了。”
“可惜仙神为不死之身,师父还要为苍生牟利不能轻易死去。”落归离见师父杯中茶水没了,他拿起紫砂壶又为师父续上一杯:“师父曾说人生来要做杯中茶,本质不变却由内而外传递本心,影响天下。这句话弟子谨记于胸。”
“水源源不断,茶却有无味之时。”白洛云饮下茶水,观杯中残余茶渣,喃喃自语:“唯有茶叶的源源不断才能保证水质的甘甜。”
落归离抬眼偷瞄师父,再看白暮昭,她诧异的看看二位,自小和阴间鬼怪长大的她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说的话:“什么茶什么水?现在得就事论事!”
多说无意义,白暮昭一个转身化作黑白猫咪,大摇大摆跳下窗户,冲着屋内两个人做鬼脸:“两个人渣!让桃源灭你们满门!哼!”
“噗呲,哈哈哈。”落归离看白暮昭小孩子心性,他捂嘴似想偷笑,却还是在师父面前无理的笑出声。
白洛云不改严肃之相只道:“小孩子心性。”
白洛云把思绪回到落归离身上,语气比起方才讲故事严肃更多:“你告知她你的记忆是要作何用处?那件事本错不在你。”
“师父要清名,弟子不用无妨,”一抹复杂之色在落归离眉眼间荡漾开来:“师父,我想了解了,历经这些年岁月蹉跎,弟子渐渐明白有些事逃避是永远逃避不了的。”
“顺其自然,恩怨自会化解。”
“我不乐意。”
看似清清淡淡的对话却包含万千诉说不清的恩怨情仇,而当年那屠杀那看似为名利的争斗下蕴藏的究竟是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观者的眼中又是另一番天地。
“后来七杀大战爆发,那道人想动用司南的能力改变时空,把七杀大战的恩怨抹去,觉得这样神魔的愤怒就能平息。可非璞道长不依。二人争执之下道人放弃了带司南的想法,和落归离离开了桃源,前往民间悬壶济世。”
紫念念追忆当初岁月,那时候她还在娘胎里,所谓的过去皆是她听长辈们口头相传就耳熟能详:“但没有法器的加持,很难挽救天下众生。”
“所以狐狸就回桃源抢夺司南?”所谓司南的能力无非就是转换时空,将不是同一个时空的物体事件或者记忆放置在一起,因此孤魅不得不信这个荒唐事:“但既然是为救世,桃源不可能坐视不理。”最看不惯欺负女人,那只野狐狸精,他只要活着一天就绝不会正眼瞧他一回。
“不,双方战役是个误会,”紫念念依稀还记得长辈们曾与她说的妖界历史中就有提到:“那时流亡去桃源的难民记恨妖魔的压迫,还记得妖魔毁坏他们家园的仇恨,他们对突然冒出的妖魔十分忌惮。矛盾就这么爆发了。”
“桃源为保护难民只有对非她们族类的妖魔大打出手,非璞作为掌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难道说是为了好面子?”
“不,落归离去桃源抢夺司南是因为当时白洛云与异族抗战体力不支,将死的时候落归离去寻桃源掌门要司南复活师父,就是将另一个时空的师父魂魄附着在师父体内,他却不知道他的师母已接到他师父的信件赶到现场,奈何师父不想顾忌自身……他……在自己将死的时候用司南开启时空门,却因为法力不支残魂被吸入司南。”
“愚昧。”在孤魅眼里心里只有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全是愚蠢,愚昧,他为魔神陛下办事只因为自己是由魔神的部分力量所点化,但为苍生为天下众生这些无关的人着想,无恩无仇无情无怨无报酬,他一直搞不明白那些人那样做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非璞道长回来之后,面对的是过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世外桃源化作尸骸满地,哀鸿遍野的荒城……
那时候是多大的意念支撑一个女人把桃源的创伤抚平重新带领弟子们走向兴旺呢?这一点已是无从而知了,唯有一恨若种子一般埋藏在心头跟随流转的无尽春秋更迭变换,如滴水而成的大树在心头扎根,开枝散叶。
“没想到真的是他。”魔界竟然赌对了?桃源丹房中,非璞道长仰望漫天雪色,牙根咬的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