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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月河之畔,大风吹散涟漪,一曲惊涛骇人听,墨色苍穹之下一座通天墓碑若墙砖一般直达天澜,以人血注入的字迹刚劲有力,菱角分明,仿佛意识到碑主的到来,在晦暗的幽幽紫芒极光下闪烁夺目华彩。碑上字迹随行军的靠近,变得清晰异常,血色渲染的是战争的牺牲品,锋芒尽显魔界独立,与天道争锋的无惧,尽显魔界昔日荣光!
世间万物皆有灵,唯我魔界掌乾坤。
无知螨蝗催天明,不存天良存邪心。
生灵岂有贵贱分?小人登天为天命。
妖魔忍辱皆有因?贤者跪地任人欺。
六界苍生怨声道,上神一刀破层云。
开天辟地在此刻,屠仙灭天不留根。
不忠魔界者必杀!不求魔神者必杀!
不跪妖之人必杀!不立魔龛者必杀!
不赞不识不信者,魔神谓之杀杀杀!
魔神不为夺神位,鲜血染尽诸神坛。
魔神不思统六界,天下皆为魔子孙。
诸魔代天立此碑,七杀魔神替天行道!
青史功名与天地长存!
“青史功名与天长存,青史功名在何处?”
魔千绝苦笑,笑昔日懵懂少年,风华正茂不知事,笑年少壮志凌云,斗神战佛不畏天地阻,笑一朝顿悟,洗尽铅华毅从容。最初化魔就不为称霸不为杀戮而杀戮,如今他将洗清前尘,斩断前尘不报前仇却铭记前仇,他,要担下魔界责任,与神与天名正言顺较量一回!
魔千绝屹立七杀墓碑下,只手氤氲生,华彩之下刀锋出鞘,是为上古凶兽之首梼杌之血凝结而成的刀刃,又以千年共工之火打造祝融之水熄灭,形胜狂暴穷奇,状诡变多芒刺,纵横交错,锋芒之锐触肤急裂。
所有魔子魔孙见其刀出鞘,纷纷跪地呈上祭品,祭品满桌宴,浓烈血液的恶臭腥臭在顷刻间弥漫,笼罩天地穹苍,似魔爪赖上魔千绝背后的石碑,迟迟挥之不去。
百姓却不自知,他们虔诚跪拜在石碑下,在头骨堆积的高山下,一拜再拜,他们无不认识魔神手中那把喋血空魂,那是魔神权利的象征,是神界至高权利的证明,伴魔神上天入地如他左膀右臂一般时刻不离身,如今一出定是要发兵千万一如当年一骑绝尘杀向天澜,定是要……
刀锋高举直逼天阙,魔千绝眉眼镇定,从头到脚从里之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态度无不散发他威霸之气,凌厉之韵,隐藏胸中的狂在血雨腥风的那一刻,在天地穹苍被震到崩裂的一刻,天地为之震撼,魔界全民为之瞠目!
七杀魔神,他们必生的信仰在做什么,在做什么!
轰隆一声石破天惊,七杀墓碑从中央斩成两断,高出那一截在破天荒一阵乱砍中向后倾斜,从高空崩塌,循一声巨响,血红月河底下迸发如红泉如血柱的绯红高墙,哗啦一声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是洪是涛,怒触不周山的共工见之也要望而却步,为之叹惊!
“从即日起:吾非魔神,尔等亦非臣,若有异议人人可入魔罗擎天,世间贤者吾洗耳恭听,喜迎纳谏。”
魔千绝言毕,脚下前来朝圣的百姓士兵如被掏马蜂窝的一窝狂蜂,面色惊恐高呼魔神已去,魔神不再,魔神已被天道逼疯,魔神不会再领大家看到天光。
却是隐藏在人群之外的傅安康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想到魔千绝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塑造魔界的是他如今颠覆魔界也是他,这算救赎吗?
他一口饮下手中那坛好酒,手见抛出九转离尘,三步作两步如风如电横穿人群间,手中刀刃若长了眼一般向那些汹涌而至如滔滔江河不绝不退的人群洒下一顿淋漓血影,残光之下挣扎的哀嚎之声直冲天际,而人群中穿梭的傅安康脑子里除了杀再无其他。
但凡近魔千绝身者杀无赦,但凡忤逆魔千绝意念者杀无赦!
一时间,残血断肢碎肉如天雨坠落,傅安康不知他杀了多少人不知他砍了多少下,朦胧的杀意过后,他只见骷髅山下血汇成渠,一遍又一遍冲刷过他们去人界窃取的恶心祭品,与其糅杂作一团,随血流奔涌入血河不复还。
微风拂过,未风干的血渠在风中掀起千层浪涛,亦如暴风雨过后的晴天平静异常静谧异常,徒留让人睁不开眼的血腥肉臭滞留在空气中分外浓重,熏的浑身恍若在血池洗了一遍的傅安康屡试睁不开眼。
他拿沾满血的手摸一把脸,脸上却还是血,熏到看不清路睁不开眼。冷兵器吧,就这点烦人,杀了多少人自己都不知道,还染上自己一身恶臭难清,怪不得魔千绝身上总一股子腥血味,真个见过世面的男人。
傅安康一阵乱砍惹上一身血臭,魔千绝却站在高地从容十分:“若无异议,明早我等重新立碑,依吾之令行事。”
高台之下再无任何人有任何异议,面对惨死的同胞,他们目光呆滞且茫然,心头空空如挖走一块什么支撑他们代代相传,活下千年的最重要的宝物一样,不知所措又无力反抗。
傅安康总算等到眼睑上脏血风干,他刮开指甲盖上染上的血,一点点拨开眼睑上血块,一扣就是一整块黑红,被他嫌弃的丢在地上,想着自己今天可能要洗多少澡才能清了这些脏东西。
他眼神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和士兵身上,还有那个被魔千绝之语吓得一脸苍白的天魁魔千殇,傅安康迎合魔千绝对那些人道:“老白毛的意思呢,就是说他也不是什么神明,你们别太信他怕他,有难就说有问题就讲明。他如此做为也是为了魔界好。要是还觉得他是神,那见过老子的刀再说哈。”傅安康有意舞了两下刀子,唬的那些人一震一震不敢抬眼更不敢多言。
“魔千绝,你这一招比魁者的焚魄还厉害的多啊,哈哈哈哈。”一连串苦笑而过,魔千殇举刀捶地,倚靠手中刀刃站起身,追忆过往,他们正是在此结义为兄弟,带魔界共创辉煌,在魔千绝被封印之时以此地为纪念魔神荣光,却又是在此地,魔神亲自斩断七杀碑踏破昔日他决定的规定,重整河山。
可笑哉,可笑哉。
“你如此作为无非是立你威望,定你规定,扬言听万民谏言却杀民三千,自己打自己脸你难道不觉难堪吗?”魔千殇站起身,视野落在淋一身血的傅安康身上:“连你为神之时昔日爱刀九转离尘也给了那小子,他姓甚名谁,凭什么让个外人决定我魔命运?”
“新政之前,必有牺牲,魔神影响太大务必将魔界一众臣民重新洗盘,吾杀之人皆为吾意,”魔千绝腾空而起,踏云落地,一把将傅安康扯进怀中:“他就是我的一部分,从今往后他就是我,就是魔神。”
傅安康吓,这官职也太大了,他不习惯被一个什么身份所束缚,突如其来谋有官职高位也不过就给他个摆设。但魔千绝把他和他抱在一起的一刹,傅安康身上血黏在魔千绝的身上,将两人糊到一起还真够恶心到难以言说。
傅安康皱着眉头想挣脱开,奈何魔千绝人看起来文弱书生,力量却非比寻常,也不亏他为千年老魔了。
魔千绝一语出,魔千殇不敢再言,普天之下凡为魔土,万鼓齐鸣,凡为魔界之百姓,不管魔物还是凡夫俗子,双膝跪地对天鸣忠:苍天可明!日月可鉴!魔界万世不灭!比天恒昌!
“现在这帮人跪的是力量,以后就不知咯,”放眼脚下百姓跪在自己脚下,傅安康总觉不怎习惯,他抱刀侧首,贴在魔千绝脸上问他:“你就不怕这样一杀,他们不敢向你提建议,投靠个外邦什么的,着你一道?”
魔千绝深思须臾,只道了几个字:“慢慢来。”虽说一句尚短却是带着万般思绪五味杂陈的感情,几许悲情几许叹。
可想而知断七杀立新政并非易事,神界宫阙,永夜广寒殿的太阴宫中,玉晟怀听闻此事立刻写信派人递交魔界,交至魔罗擎天殿,却竟得到魔神不在擎天殿的消息。
玉晟怀怀抱玉兔,蹙眉凝望太阴宫外翩翩玉桂,猜不透魔千绝他现在玩的新把戏。
魔界从即日起,仿佛灾难过去,人声鼎沸丝毫无压抑之色。让傅安康没想到的是新政虽不被些魔界年长之人理解,却是被魔界年轻的魔物们推从,进行的还算顺利,魔千绝利用人们对魔界的建议和意见和傅安康一起在灵境幽绝创建方针,限制魔界官员的权利,与民众相互监督。
无私无拘,不限思想,聆听民众之语,对天下子民一视同仁才为一位君王该做的事。
傅安康的市井心理与一闪而过的小聪明和魔千绝的宏大胸襟与博学成为完美的正比,甚至有一秒傅安康觉得魔界这一方大地就如同他们两人的孩子,在他们的思路下会有一天走向兴旺,走向繁华,国泰民安。
万丈峰崇山峻岭道路险恶,却草木茂盛芳草萋萋。其中一处不怎起眼的山头上,青松刚毅,青葱非常充满生机。松下一座坟头,圆纸纷飞落一地,在烈火中化作灰烬。坟上有碑:千秋卓绝玉清河之墓。
具体生辰为之也就写明了玉清河死去的那天。
位置是魔千绝后来用他略懂的风水根据玉清河死亡之日算的最佳地点,藏匿山涧依山傍水,又不易被外人发现。
“玉清河,怎感觉他死的有点可惜?”傅安康摸摸下巴上长出的胡渣,他到底还是用玉清河的身续的命,若他死因有冤自己必会两肋插刀。
魔千绝从傅安康身后走出,把手轻轻搭在傅安康的肩膀上:“先处理好当今之事,千秋卓绝若知道一定会谅解。”
“他再怎么说也是魔界的人了……”傅安康想到玉浩然那个小子当初给自己的锅,弑杀掌门,屠灭柳家,他觉得可能没必要再麻烦魔千绝,自己现在有点能耐也是时候去打听玉清河的事了。
他拿起三根香火,面对玉清河的坟墓拜上三拜,将香火插在墓碑下小鼎的泥灰中。两人转身离开坟墓,徒留孤坟,荒山,残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