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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心想,她好歹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如果被一个十岁出头的熊孩子调戏了,那么真是可以去撞墙了。
仗着前世曾做过特警,她现今做事时很是大胆,有时候甚至有些不顾后果,认为遇到任何困境,以自己的身手都能解决。
怎料许倩会使这种江湖人用的手段!
许倩如今被禁足,她院里的人也不许出府,难以与外界联系,这个法子或许是她想出来的,但药却不会经她的手,极有可能是杜姨娘弄来的。
她向来看不起自己的生母杜姨娘,却从来不会拒绝利用杜姨娘。
倘若此次事情败坏,到头来受罚的只会是杜姨娘。
许诺不得不承认,许倩将她的心思揣摩地很透彻,知她爱茶道,如果有上好的茶具定会亲自去看,而且用簪花的噱头能轻易地引走春棠和七月。并且预估了点茶时她不会分心,等嗅到香气时就为时已晚。
她身体不能动,心思却转得飞快,电光石火之间想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又琢磨出几个可行的对付杜辰的法子。
杜辰瞒着杜二爷来到苏州城,刚才又一路避开杜家的小厮婢女跑过来,甚是辛苦,觉得有些口渴,便端起茶案上还未冲好的茶一饮而尽,心中赞了一声好茶。
许诺觉得这是个机会,正要行动,不想有人比她更快。
一道黑影蹿进来,偌大的麻袋直接从杜辰头上套下去,从头到脚。
茶盏落在地上摔,发出一声脆响。
此人速度之快,杜辰根本来不及反击。
这人将麻袋倒提起来,用麻绳飞快地将口扎住,拖着麻袋就往外走,杜辰在麻袋里手脚并用,大喊大叫,却无济于事。
许诺目瞪口呆,怎么是肖远?他来这里做什么?
只过了几息肖远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副棋盘进来,手脚麻利地移走茶案,换上棋盘。
二人虽然是小厮装扮,但脚步轻呼吸浅,显然是练家子,而且身手不凡,通身气度也非寻常人,可态度却毕恭毕敬,对肖远很是敬畏。
许诺觉得肖远虽然危险,但似乎没有恶意。
毕竟他与朱商的关系看似不错,朱商又被景平托付照顾她,想来他不会伤害她。
她想拖延时间,又对肖远的身份有些好奇,故此问道:“你为何来这里?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
时间拖的越久,她体力恢复的越好,最后若真和肖远交手,她打不过,却也能逃得了。更何况这两个月来她每日锻炼身体,动作比第一次见肖远时敏捷了许多,不见得不是他的对手。
肖远面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撩开衣袍坐在棋盘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从容道:“某自然是来赏芍药花,突然又想找人对弈,这才过来。六娘子若能赢某,某则回答你剩下的两个问题。”
许诺摇头,她此刻要积攒体力,不会做任何浪费体力的事。
心中却在想每次见到肖远,他都给人不同的感觉,无论是性情或是行为,都好似不是同一个人,难道那些谣言真的将他逼迫地精神分裂了?
最让她不解的是,一个传言克死皇后、皇子、母亲的人,竟然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宋真宗赵恒子嗣稀薄,而且多数夭折,周王长到九岁很不容易。肖远克死周王的谣言能传地这么厉害,赵恒显然不曾阻止,同样也没对肖远下手。许诺心中不由冒出四个字:帝心难测。
肖远毫不在意许诺的无视,从棋罐中捻出一颗白子落在对角的叉点上,面上难得露出几分认真。
古时围棋是白先黑后,直到现代才转变为黑先白后。
许诺依旧不动,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肖远这才从袖中取出一颗棕色的丹药:“这颗药可让六娘子体力恢复的快些。”至少有力气对弈。
许诺眼睛一亮,接过药丸,没有任何犹豫就咽了下去。
“六娘子不怕我给的是毒药?”肖远笑着问道,同时将黑子的棋罐推到许诺右手前,他手指骨节分明,十分修长,虎口处有一层薄茧,是常年习武造成的。
许诺觉得吃下药丸后身体舒服了不少,调节了几次呼吸后面不改色地回答:“此刻你若真要害我,何必做这些事。”
一颗药丸,二人达成共识,开始对弈。
上次在梨园,王沐雨说许倩摆的残局被一个黑衣少年看了一眼就破了,许诺便知是肖远。
因为当日在梨园的十几个少年中除了肖远无人着黑衣,而她能快速破局的确与看过许倩的棋谱有些关联,所以不知自己与肖远之间究竟谁更胜一筹。
肖远年纪轻轻棋艺方面能有如此造诣,可见很有天赋,她的确想与他对弈,一较高低。
她原本就喜欢执黑子,肖远先行倒是合她的意。
二人端坐,不时有人捻子落下,厢房内十分安静,可棋盘上二人在四个角的对杀却十分激烈。
金角银边草包肚子,若要赢棋,能在四个角占得优势,赢的可能性就会提升。
许诺前世陪着祖父对弈,通过一朝一夕的练习才如今的棋艺,底子还算扎实。
在许家她先是研读了许倩那本棋谱,后来又从许谷诚哪里借了几本棋谱和孤本,整日钻研,与许谷诚对弈过几次,有心谦让也能下成平局。棋艺与前世相比又是有所增进。
许谷诚的棋风和许诺相似,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从第一个子就开始布局,若遇到轻敌的对手,能吃对方一片子,足矣让对方惨败。
肖远的棋风变幻不定,一会用棋很强咄咄逼人,一会剑走偏锋,一会又很松散各处落子,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目的。
他的棋风与他的人很像,性情飘忽不定,让人摸不着头。
到后半局时,许诺意识到肖远棋风并非变幻不定,而是在声东击西掩人耳目,他下了一盘大局!
还好她活过的年头长,积累的经验多,没有被肖远带偏。
肖远落下最后一个白子后没有和许诺说话埋头认真地数子。
棋盘三百六十一个叉点,下到这个地步许诺早已知道自己输了一子,肖远却这副认真的模样数子,莫非是数学不好?
肖远数的很快,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输了。”
这一局他下的前所未有地艰难,如今得知自己赢了,自然而然地就笑了,自己却没意识到这种发自内心、没有戴着面具的笑容,他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
同时,他也很高兴许诺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以及那丑地让人避嫌的名声后,对待他的态度没有半分改变,眼神中除了坦然没有任何警惕探究或者是轻蔑嫌弃,怪不得胡灵那家伙喜欢和她打交道。
许诺嘴角轻翘,笑意如怡涟般荡漾在她眼中。
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却不是输不起。
输了不能问肖远问题,但这一局棋她下的很尽兴,不觉得惋惜。
就在这时,杜大娘提着一个麻袋气冲冲地进来,看到许诺怡然自得地坐在棋盘前笑的欢快后更是生气,骂道:“许六娘,看你干的好事!”
说着话就将麻袋往许诺身上扔。
一局棋下来,许诺力气已经恢复了很多,伸手接住麻袋扔到一边,毫不退让地对上杜大娘气急败坏的眼神。她淡定地站起来,笑着问:“你说我做了什么,那么你做了什么?”
声音不大,却如一柄大锤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往下砸。
杜大娘原本心虚地在花圃边等着,后来被慌张跑来的小厮带着去了后院,看到兄长被人扔到恭桶里,火气猛地就上来了,前来兴师问罪。
许诺反问,杜大娘心中一紧却没有开口,瞪了一眼就要扬手。
肖远看到杜大娘的动作准备站起来阻止,却看到许诺毫不留情一个耳光扇到杜大娘脸上。
杜大娘被打得退了两步,双手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诺:“许六娘,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她要冲过来,外面却来了两个人将她架出去,正是之前搬棋盘的两个男子。
肖远对着许诺躬身作揖,沉声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会向杜家说明,你不必忧心。”话毕转身离去。
许诺微不可察地皱眉,他似乎是有很深的背景,可这里毕竟是苏州,不是汴京,这么粗鲁地对待杜家嫡子嫡女,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好解决。
肖远离去后她也很快离开,去耳房里找出刚才的茶炉,又去花圃找了春棠和七月,三人迅速离去。
回到许府,许诺直接去了许谷诚外院的书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轻轻叩门:“爹爹。”
许谷诚应了一声,亲自过来打开门,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脸上的棱角如刀刻的一般,似乎历经风霜,正是夙夜。
夙夜对许诺施礼而后离去,许诺便将今日之事给许谷诚说了一遍,又将茶炉给许谷诚看,没有提及许倩或是杜姨娘。但她知道以父亲敏锐的心思,已经意识到了幕后之人。
许谷诚面沉如水,将夙夜叫入,让他去查茶炉的炭火,以及近来进出许府的人。
临走前许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爹爹,听人说肖郎君克死了郭皇后和周王,王家的人都对他避而不提,可您听到我与他对弈,怎没有丝毫担心?”
“此子并不是顽固不化,我以为是可造之材,棋艺切磋并无不妥。”许谷诚并不介意许诺的问题,诚温和地说:“谣言止于智者,有些事不过是以一传百,不见得是真的。六娘,任何事都要自己亲眼所见才能确认,不可妄下结论。”
许谷诚这么说的确是肺腑之言,可他没告诉许诺的是,肖远的母亲是张家嫡女,她兄长张耆是皇上极其信任的人。当年皇上还是王爷时,如今的六皇子的母亲刘修仪因身份问题未入王府,而是被皇上安排在张家住了十五年。
皇上很宠爱刘修仪,对张家也很是厚爱,故此肖远的靠山便是皇上和刘修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