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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香织以为季缺买房只是口头说说罢了，这一次是她错了。</p>

　　他着实没有料到，季缺真的会花七千两银子买了一处河景房。</p>

　　而且是雷厉风行的那种。</p>

　　反正季缺觉得，这银子银票能少就少，还是换成固定资产稳当。</p>

　　老鼠再牛，有种把他房子搬走？</p>

　　房子就算倒了，只要这地段还值钱，那就不会太亏。</p>

　　于是乎，年轻书生季缺一下子在天仁城有了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富人区”的河景房。</p>

　　这房子有个小二楼，季缺坐在窗前，一眼就可以看着外面那清运河清澈碧波，以及岸边的依依垂柳。</p>

　　此时还未到春天，可岸边已是游人如织，偶尔有几艘画舫载着浓妆艳抹的女子经过，总是惹得人频频侧目。</p>

　　这料峭的天气里穿这么少，也就是这些姑娘。</p>

　　不得不说，有了这处房产，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p>

　　以前住在临水巷的时候，人们大抵只注意到他是一个英俊书生，而住在这宅院里，那就是英俊又多金的书生。</p>

　　英俊的书生不难找，可英俊多金且年轻的书生就难找了。</p>

　　于是季缺每次出门时，总时不时惹得人频频侧目，甚至有几个媒婆亲自来说亲，这让季缺很有压力。</p>

　　这受太多关注，就怕被贼惦记。</p>

　　其实这一带房子卖得贵，除了风景好外，巡逻的捕头和护卫也多，可以说治安良好。</p>

　　可季缺这种年少多金，还长得俊的，难免遭到嫉妒。</p>

　　其中就有毛贼。</p>

　　这些个毛贼准备偷季缺的原因，除了确实要靠此维持生活外，就是嫉妒。</p>

　　凭什么他一个外地来的臭读书的，长得英俊还又有钱，惹得一众姑娘倾心，而他们同样年纪轻轻，就只能当贼？</p>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p>

　　真的王侯将相他们可不敢去偷，偷一个外地来的有几个臭钱的臭读书的，他们还是敢的。</p>

　　最为关键的是，季缺长着那张脸，就让他们忍不住手痒，彷佛一天不偷了这小子就睡不好觉，跟得了相思病一样。</p>

　　毛贼们早已踩好了点，知晓季缺经常在傍晚时分出去下馆子，那时家里也没有下人，是最适合下手。</p>

　　结果，两拨毛贼无功而返，后面那一拨的毛贼还被一只猫洒了石灰迷了眼睛，最后撞上了刚好回家的季缺，被抓去了衙门。</p>

　　让被捕的毛贼心痛的不是被一只猫偷袭了，还因此被抓了，而是他进到了屋子，找了半天，竟没发现一件值钱点的东西。</p>

　　那么好的地段，外面看起来那么气派的房子，进去后却给人“家徒四壁”的感觉。</p>

　　那毛贼严重怀疑，那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桌椅凳子以及字画，会不会是古董之类的值钱货？</p>

　　对此，他前面一拨同行有话说。</p>

　　第一拨毛贼有两人，差点和被抓的这位同行选择同一天。</p>

　　不过这两人运气好，其中一个家里女人要钱要得紧，就提前一天干活了，刚好遇到林香织也不在，所以没有被抓。</p>

　　两人进去季缺的院子后，当时也有些怀疑人生，而其中一个毛贼生出了和这位被捕的同行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偷了一幅字画、一张小椅子和几只茶杯出来。</p>

　　结果一鉴定，那是什么古董，不过是些便宜货，特别是那张椅子，还他娘像是泡过水的。</p>

　　季缺和林香织从衙门回来了。</p>

　　这一次，连季缺都人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我那拿来练手的字画都有人偷，这是不是代表我有成为大师的潜力？”</p>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别，我看就是眼瞎。”</p>

　　身为世家小姐，她对字画还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p>

　　季缺依旧忍不住感慨道：“可惜了我那几只茶杯，都喝习惯了竟然被偷了，果然家里藏不得东西。”</p>

　　衙门里的捕快也感到挺新鲜，毕竟这说法听起来，季缺家里遭了不止一次贼。</p>

　　可这地界他们真的管得很好，不说十年，至少五年里这一带没听过哪家遭过飞贼。</p>

　　而这书生刚一搬来就遭了贼，还不是一次。</p>

　　于是乎，他们不得不加大了季缺屋子一带的巡逻力度。</p>

　　在季缺感慨家里遭贼的时候，另外一边的临水巷有人找他。</p>

　　丫鬟罗心正在替自家小姐找季缺。</p>

　　这年一过，本来是个宅女的白露就想着离家了。</p>

　　白露这么急着想回云雪宗，俨然和季缺脱了不了关系。</p>

　　白灵霜觉得有必要先见见季缺，于是就派罗心来了。</p>

　　罗心站在屋门前徘回了好一阵儿，才从门上那寻租告示上，知晓了季缺的新住处。</p>

　　中途，他从旁边的街坊那得知，这季缺是买新房子了，连家具都搬走了，让他们好一通羡慕嫉妒恨。</p>

　　当丫鬟罗心站在那清运河畔时，和那些街坊生出了类似的感受，羡慕嫉妒恨。</p>

　　她自认为跟着小姐，算人上人了，可到底是个丫鬟，也曾幻想过“退休”生活。</p>

　　那幻想的画面里，就有一处这样的宅子，闲看云起云落的同时，惹人羡慕。</p>

　　这地界的房子，总是让人羡慕的。</p>

　　即便是她，可如今依旧只是想想，因为她毕竟是下人，而且并没有那么多银子。</p>

　　可如今，那书生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p>

　　他用的是小姐给的银子吧？</p>

　　可是她又依稀记得，小姐那四千两银子应该买不到这么气派的房子。</p>

　　不知为什么，想到季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除了嫉妒羡慕外，还生出了一丝紧张。</p>

　　彷佛只要对方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就无法像之前那般看轻了。</p>

　　不过很快的，罗心把这些念头抛出了脑子。</p>

　　她一个修行者，竟然会会一个凡夫俗子发了些小财就生出这些情绪，实在是可笑。</p>

　　她将来修行有成，什么东西没有，这些东西还不是手到即来。</p>

　　于是乎，调整好情绪的罗心扣响了门环。</p>

　　没要多久，季缺打开了房门，有些困惑。</p>

　　过了片刻，他才想起这是那个自己喂过烧饼的丫鬟。</p>

　　“有事？”季缺挑眉道。</p>

　　“小姐要见你，依旧是午时，春风茶楼。”罗心冷澹说道。</p>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被对方偷袭喂过烧饼，也许是对方有银子住进这样的宅子，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和之前比不太一样了，于是眼中少了那种倨傲之意。</p>

　　季缺困惑道：“你家小姐，是二小姐吗？”</p>

　　罗心忙道：“当然是大小姐。”</p>

　　季缺再次疑惑道：“有事？没事的话，我觉得没太大必要吧。”</p>

　　罗心愣了一下，缘于她没有料到季缺会拒绝。</p>

　　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你不用再演了，你从天仁城去到云雪宗当门房，故意接近二小姐，不就是为了这些？”</p>

　　季缺皱眉道：“为了什么？”</p>

　　这时，见季缺依旧在那里装傻，罗心忍不住有些生气了，说道：“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过提醒一句，戏演得太过可下不了台，小姐已在那里等着了。”</p>

　　季缺半天才回过味来，说道：“原来你家小姐是因为这个叫我去啊。”</p>

　　罗心皱眉道：“那走吧。”</p>

　　“呵呵。”</p>

　　只听见季缺嘴巴里冒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宅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p>

　　罗心站在那里，真碰了一鼻子灰，一脸懵逼。</p>

　　“你确定要这样做？”</p>

　　罗心忍不住在门外说了一句，发现声音已有些沙哑了。</p>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得让人心季。</p>

　　罗心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p>

　　她想过书生会演戏，可能要装腔作势一番再赴约，可是如今她却被毫不客气的关在了门外。</p>

　　她拒绝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小姐。</p>

　　她明明已经告诉他，小姐已在春风楼等他了。</p>

　　直至到了春风茶楼里，罗心依旧是迷茫的状态。</p>

　　白灵霜坐在那里，听完了罗心的讲述，说道：“你确认他只说了一个‘呵呵’？”</p>

　　罗心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隐瞒。”</p>

　　因为上次擅作主张没把季缺和二小姐的事及时告诉大小姐，惹得对方很生气后，她再也不敢有任何隐瞒。</p>

　　之后，整个茶楼的雅间里，陷入了谜之沉默。</p>

　　片刻之后，白灵霜道了句“废物。”，径直离开了，留下了罗心在那里一脸惶恐。</p>

　　是那书生不识抬举，为什么最后挨骂的好像是我？</p>

　　白灵霜的心情无疑是烦躁的。</p>

　　她也没料到季缺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她，她想象中对方恨不得马上粘过来，或者欲迎还拒的画面并没有出现。</p>

　　于是乎，她越发看自己那贴身丫鬟罗心不顺眼起来。</p>

　　请个人都不会，不是废物是什么？</p>

　　罗心的失败，无疑打乱了白灵霜的计划，还影响了她的心情。</p>

　　特别是对方那句“呵呵。”，她怎么想怎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p>

　　“这种戏码真的有意思吗？”白灵霜忍不住吐槽道。</p>

　　特别是回到家里，看到妹妹白露开开心心收拾行李的样子，她的脸色越发阴晴不定起来。</p>

　　她内心甚至隐隐生出了一种心虚的感觉，那就是季缺会不会真的在和这傻妮子交往的过程中，对她更加倾心了？</p>

　　白露看她杵在那里，说道：“姐姐，你怎么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p>

　　白灵霜气闷道：“要你管。”</p>

　　“不管就不管，我才懒得管。”</p>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如一只小兔子般向厨房去了。</p>

　　白露本来是想去找季缺一起去宗门的，毕竟她前几天才收到了对方的传信，说他搬家了。</p>

　　她还想着顺便参观一下，没想到就被姐姐强行一起带去云雪宗了。</p>

　　白露坐在马车上，一脸气闷道：“姐，窝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和我一起的。”</p>

　　白灵霜想了想，问道：“你和季缺为什么能成为朋友？”</p>

　　白露说道：“我们一见如故啊，特别是知道他也喜欢吃甜豆腐后。”</p>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看起来和她人一样，甜甜的。</p>

　　一时间，白灵霜忽然冷静下来，想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件事，忍不住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他的天赋、出身，和你我很不搭？”</p>

　　白露想了想，认真道：“那是和姐姐你不搭吧。季哥哥人很好啊，再说了，我们现在只是好朋友，你不要多想。”</p>

　　说着，她竟然脸红起来。</p>

　　叫我不要多想，你脸红个什么劲？</p>

　　白灵霜一时无力吐槽，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他呆在一起，迟早会有落差的。你天生灵骨，是云雪宗的弟子，在修行上迟早更进一步，而他的天赋，即便通过了某些手段，不过只能在云雪宗当个门房而已。</p>

　　如果将来，你修行有成，而他依旧碌碌无为，是会厌恶这样的日子的。”</p>

　　白露一脸认真道：“姐姐，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大人物的，就像当初你在榜上赫赫有名，而我还在家混吃混喝，我好友都说我会不会因此羡慕你，活在你的影子下，毕竟在外面，大家都称呼我是‘白灵霜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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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真的没有啊。我为你骄傲，却不羡慕你，因为我本身就喜欢这样的日子啊。我不喜欢出名当大人物，修行这种事也不想比来比去，说不定慢悠悠的，长期下来，将来也能有所成。</p>

　　对了，季哥哥如今虽是门房，可到底是在宗门里，说不定将来也有所成呢。”</p>

　　说这些的时候，白露是笑盈盈的。</p>

　　在白灵霜的眼中，就像是一个妻子住在破败的房子里，过着粗茶澹饭的苦日子，却在一心一意望夫成龙一般。</p>

　　她只觉得傻，傻得要命。</p>

　　这一次，看着自家妹妹说起季缺傻乐的样子，白灵霜并没有生出多少以往那种嫉妒的情绪。</p>

　　这是她少数几次倾听自家妹妹的真实想法，她忽然觉得，有些人平庸一生，也许并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心态。</p>

　　以往她对白灵霜这种想法，从来是嗤之以鼻，认为浪费天赋是不耻的，而这一次，她竟对白露的想法有些认同。</p>

　　又何必去强求一个人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呢？</p>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她一般，终究会成为站在云端上的人物。</p>

　　即便她是她的妹妹，同样有不俗的天赋。</p>

　　即便有些认同自己妹妹的“平庸”，可白灵霜依旧忍不住对她的天真愚蠢的想法想吐槽――“别做梦了，一个门房想修行有成，你当他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