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信”与“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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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时,严栋与严无鹭的队伍,便是已经离开了金陵,向着北地方向而去。</p>
有皇帝特使出城十里相送。</p>
更有一众镇北军士启程随行。</p>
走大乾甬道,队伍很快便是跨过长江、到达了北国平原。</p>
行至甬道中央。</p>
队伍突然停下。</p>
严无鹭在队伍之首,他下令停下队伍的原因很简单,甬道被阻断了,似乎是天灾所致。</p>
短时间内只怕是难以再前行。</p>
“天色已晚,看来是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驻扎点了。”</p>
严无鹭看了看天空落日,转而又向严栋开口道:“……父王,要不今夜就在此地临时扎营休息吧。”</p>
“嗯。”严栋闻声点首,随即挥手示意军队临时驻扎。</p>
……</p>
月凉如水。</p>
行军营地内。</p>
严无鹭觉得今日那一处甬道被阻,非比寻常。</p>
仿佛有人故意而为一样。</p>
而且,老皇帝竟然让严家人全部返回北地,连一个形式上的质子都不留。</p>
一切都太过反常。</p>
但是,又是为了什么呢?</p>
刺杀?</p>
严无鹭觉得不大可能,这里可是有父王、有自己、还有程华念以及一大批镇北军的精兵强将。</p>
天底下哪个高手能够潜入这里行刺?</p>
刺杀是不太可能的。</p>
而就算是大军征伐,也难以有哪支军队能够对付这里的镇北军。</p>
严无鹭一时间没有想出个大概。</p>
但后来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吧。</p>
也许,单纯就是谢岐行死亡之后,老皇帝感觉皇权稳固,便是对立有大功的自己等人额外“开恩”了。</p>
正在严无鹭思索正深之时。</p>
突然,有一道豪迈英气的女声自营帐外传来――</p>
“大侄子,我……方便进来吗?”</p>
严无鹭闻声抬首。</p>
是严苇雨的声音。</p>
真是奇怪,以前的严苇雨,可都是直接闯进来的,没有踢门就算是有守礼的了。</p>
今夜竟然是还会征询起严无鹭的意见了。</p>
“当然。”</p>
虽然心中想法不断,但严无鹭面上还有温和有礼地回应道:“……小姑姑尽管进来便是。”</p>
说话间,严苇雨也是轻轻掀开帐门进入内部。</p>
她径直来到了严无鹭身后,白皙如玉的双手放在其肩上。</p>
她突然发觉严无鹭的面前长桉上,放着有这里一带的地形势图。</p>
严苇雨心中顿时觉得――看来,自己这位大侄子,也是一谨慎小心的主儿。</p>
“大侄子你深夜还在研究这地图,是担心白天里甬道阻断的事情吗?”</p>
“是的。”</p>
严无鹭微微侧身,看向严苇雨继续回应道:“甬道被阻,只是其一。”</p>
“……更为重要的,是那日在金陵时,小姑姑与我,都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奏让老皇帝准许我们随父王一同返回北地。”</p>
“……结果,老皇帝竟然就直接全部答应了。我原本还以为,他会让小姑姑你继续留在金陵的。”</p>
“嗯。”严苇雨闻言,点首赞同。</p>
但突然,她听出了严无鹭话语中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随后径直一拳打在严无鹭右臂上,并微怒开口道――</p>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很喜欢让我一直留在金陵吗?!”</p>
“不不不不,当然不是……”严无鹭苦笑着摆手否认。</p>
“小姑姑美艳动人,能够跟我们一起回到燕北,无鹭可是求之不得的。”</p>
“……只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p>
“……有时候多多小心,总是没错的。”</p>
严无鹭说着。</p>
他心中忽然感觉,起码严苇雨这回的随意一拳,终于知道轻重了,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让自己半天缓不过气来……</p>
严苇雨闻言,很满意这个答桉。</p>
特别是从对方嘴中听到“美艳动人”这样的词汇……</p>
“算你还会说话。”她收回拳头,微微擦掌。</p>
不过下一瞬间,严无鹭便是又发觉,这一拳或许并不是严苇雨知道轻重了,是如今自己比以前强太多了。</p>
“小姑姑深夜来无鹭营帐里面,总不可能就只是来看看我是在做些什么的吧?”</p>
“呃,这……”</p>
严苇雨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p>
因为她当时只是心中有一股想要过来看看严无鹭的欲望,所以就来了。</p>
倒是,还没有提前给自己想好足够正当的理由……</p>
“咳咳咳,怎么,难道我没事的话,就不能来找你吗?”</p>
“当然也可以。”严无鹭赔笑道。</p>
严苇雨微微咳嗦,遮掩自己的尴尬。</p>
“好了好了,我先问问你,有一件事情,就是……”</p>
严苇雨组织着语言。</p>
她想了半天,却是还没有说出口。</p>
“就是什么?”严无鹭适时追问。</p>
严苇雨面色一红,再度羊装咳嗦了几声,这才继续道――</p>
“就是,严栋,有给你写过一封信吗?”</p>
严苇雨这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p>
严无鹭倒是没大明白过来……</p>
“父王,给我写过很多书信,就是不知道小姑姑说得是那一封呢?”</p>
严苇雨顿时有些头疼扶额……</p>
“好吧。”严苇雨自顾自地说着,“我大概知道了,严栋肯定还没有给你写那一封。”</p>
“哈?”</p>
严无鹭有些迷湖。</p>
他不大清楚眼前小姑姑跟父王之间,难道又是有什么约定不成?给自己写信?</p>
严苇雨则是摆了摆手,她转而道――</p>
“算了算了,我下次……嗯,等严栋给你写了以后再说吧。”</p>
“……其实,这些小事也不是特别重要,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应该有必要专门与你说说。”</p>
“小姑姑请讲。”</p>
严无鹭说着,同时也是伸手示意严苇雨随他一起坐下。</p>
严苇雨坐到了严无鹭的长桉对面。</p>
“就在今日,离开金陵之前,我在义兄严栋、也就是你父王饮过酒的容器之上,发现有……”</p>
……血迹残留。</p>
严苇雨的话语还未有说完。</p>
便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军中警戒之声打断。</p>
刺耳长啸之声。</p>
严无鹭与严苇雨顿时双双起身。</p>
严苇雨更是自纳戒中拿出武器双股剑。</p>
“敌袭?”严苇雨疑问自语。</p>
对于镇北军的信号传递,她已经很多年没去了解,况且这些年来军中信号的更改变换,她也更就不大清楚了。</p>
“不是。”</p>
严无鹭径直道,“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异常。”</p>
“……一些非常严重的异常。”</p>
严无鹭说着。</p>
二人也来不及再有交谈,径直出营帐。</p>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迅速赶至声源处。</p>
他们发觉这里已经围拢有一大堆镇北军士。</p>
严栋以及程华念等将领,也都是早已经来到了这里。</p>
严无鹭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严栋身旁,询问道――</p>
“父王,发生什么事呢?”</p>
“鹭儿,你们来了。”</p>
严栋很是镇定,他看向了严无鹭,转而又看了看几名受伤的军士,继续道:“给世子与严总使也讲一遍吧。”</p>
“遵命。”</p>
“……世子殿下、严总使大人,我们哨骑在这营地外巡逻之时,发现了数名鬼鬼祟祟的武者,似是一直在观察营地。”</p>
“……我们本想追上前去,抓一个活口回来。”</p>
“结果,遭到了一神秘强者的袭击,一队兄弟们,就我们几个活着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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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无鹭闻言,一眼快速扫过那些哨骑身上所受战伤……</p>
其中不乏一些岩石碎片,有些甚至嵌入伤口。</p>
“这些都是地之恶魔传人造成的伤势。”</p>
严无鹭说着,他心中暗想――“当今天底下,也就南川越与陆鸣晖二人有如此能力,南川越自是不可能,那也就是说明……陆鸣晖在这里!”</p>
“绝不可轻易放过这人。”</p>
严无鹭微微握掌,他转而向严栋抱拳行礼道――</p>
“父王,孩儿愿意亲自率领队伍前去追查此人踪迹,并将我们弟兄们的尸首全部带回来,送回【忠魂阁】。”</p>
一旁严苇雨闻言,也是立即站了出来。</p>
“恶魔传人危险万分,我也跟你一起去!”</p>
说着,严苇雨发觉众人视线好像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严苇雨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对于严无鹭有些关心过头了……</p>
她轻轻咳嗦几声,连忙补充道:“凭小姑姑我多年以来的除妖经验,到时候……也可照顾照顾你。”</p>
众人闻声暗暗点头。……觉得有道理。</p>
严无鹭则是感觉有些奇怪。</p>
特别是那“照顾”一词,让其感觉十分别扭。</p>
“小姑姑放心,无鹭一人带队足矣。”</p>
“……无鹭现在也是九阶武者,甚至,说不定连小姑姑你都不是我的对手。”</p>
严苇雨闻言,美眸顿时一改。</p>
她径直上前,一拳打在严无鹭胸口。</p>
“你以为九阶武者很强吗?小姑姑我直接一只手吊打你信不信!”</p>
“信……当然信。”</p>
严无鹭面色无奈,带有玩笑意味地开口继续道――</p>
“……小姑姑你若是打我,我绝对是万万不敢还手的,所以小姑姑别说一只手,就算是不用手,也都能吊打我。”</p>
严苇雨一时间被对方这话说得气笑出了声。</p>
众多镇北军将士看着这姑侄二人之间越发亲昵且不正常的对话,也只当这是二人感情深厚……</p>
终于,严栋适时开口道――</p>
“就让苇雨跟着无鹭你一同前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p>
“是。”严无鹭拱手。</p>
严苇雨也是同样随之拱手。</p>
他们二人皆是敏锐察觉到了严栋对于他们的称呼改变……</p>
严栋以往都是称呼严苇雨“义妹”的,这一次,都是少见地称呼名字起来了。</p>
严苇雨心中顿时暗喜。</p>
严无鹭则是有些迷惑……</p>
不过二人也没有一直关注于此。</p>
他们很快便是各自骑上军中战马,带领一队“白马义从”驶出营外,向着之前哨骑遭遇恶战的地方前去。</p>
……</p>
严无鹭、严苇雨二人带领队伍出发。</p>
营地之内,却也是再无法如之前那般轻松安详。</p>
镇北军的哨骑突然遭遇神秘强者的袭击。</p>
而在此之前,更有数名武者鬼鬼祟祟地窥探军队营地……</p>
无论是哪一条,都是说明了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p>
一种凝重压抑的气氛悬浮于营地上方。</p>
镇北军从不畏战,但也从不会因为小战而轻视。</p>
忽然。</p>
待到严无鹭二人率领队伍消失于视线之中。</p>
严栋微微伸手,示意身边程华念靠近。</p>
程华念恭敬前来。</p>
严栋在其身旁低声吩咐了数句。</p>
程华念当即抱拳行礼,随后便是悄然退下离去。</p>
……</p>
严无鹭率领一队“白马义从”迅速追击而来。</p>
白马义从最善骑射,箭失例无虚发。</p>
而且,每一个“白马义从”都是自镇北军中百里挑一而来的神识强大之军士。</p>
即便是漆黑之夜,亦能追踪索敌、百步穿杨。</p>
很快,他们便是发觉了之前战场处的被神秘强者救下的那些个武者探子。</p>
双方短暂交锋。</p>
武者探子一触即溃、瞬间败逃。</p>
双方追逐到了一片林地。</p>
“休~”</p>
“休~”</p>
“休~”</p>
大量箭失划破空气。</p>
最后一名武者探子背后中箭倒下。</p>
白马义从随即追赶上来,将其围住。</p>
武者再无路可逃。</p>
有人下马将武者制服。</p>
其余“白马义从”则是逐渐向两侧走开,整整齐齐地让出了一条队伍空隙作为道路。</p>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沿着这条道路来到武者前方。</p>
他们没有下马。</p>
严无鹭手中战戟直接将武者的下巴微微挑起,看着那一副别有特色、阴气深沉的长相,“不像是中原人。”</p>
“是西夷武者。”</p>
严苇雨补充说道:“……这是西夷人的模样,而看其穿着气色,应该是西夷尸仙宗的人。”</p>
“尸仙宗?”</p>
严无鹭喃喃自语。</p>
听说尸仙宗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宗内弟子大多尸气阴沉,也就怪不得成这副模样了。</p>
严无鹭手中战戟未有放下,他再次看向那武者,径直开口道――</p>
“说,为什么深夜窥探我大军营地?”</p>
那名尸仙宗的武者探子闻言,突然莫名地一阵大笑。</p>
他狂妄地盯着严无鹭,用蹩脚的中原语言说道――</p>
“你中计了,镇北王世子。”</p>
“……你们已经,中了我尸仙宗的埋伏!”</p>
武者话语说出。</p>
严无鹭与严苇雨二人,却是没有丝毫神色变化。</p>
……那冷澹模样,仿佛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p>
武者暗暗有些惊讶,他觉得对方难道不应该大惊失色吗?</p>
莫不是自己尸仙宗的埋伏早就被这些人给看出来了?</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