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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烈威和杜春泽与叶安生有过接触，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个的记忆都被篡改过。</p>
所有的审问都失去了意义，就算他们想说实话，说出来的也未必是实情。</p>
见徐志穹面带难色，上官青道：“这两人确实不好审，要我说，也别费这心思了，用孽镜台照照吧。”</p>
这倒是个主意，这两人犯了什么罪过，用孽镜台一照便知，叶安生应该没有篡改孽镜台的能力。</p>
可孽镜台不在阎罗殿，上官青道：“我们把两个魂魄带回冢宰府，审问过后，再把他们押送回阎罗殿。”</p>
徐志穹听完紧皱眉头。</p>
上官青和徐志穹，刚刚设计杀了两个冥道大人物，现在又把这两个冥道大人物带回了冢宰府，等审问完了再给送回来，按照判词，给这两个人定罪。</p>
这套流程合理，但做法上不合适。</p>
这很容易让其他冥道修者产生误会，以为判官在审问的过程之中做了手脚。</p>
甚至有人会认为这是判官道对冥道的栽赃和欺压。</p>
钟剑雪想了个主意：“让我道修者跟着上官青，一起去冢宰府，看着上官冢宰审桉，一并做个见证。”</p>
上官青没作声，徐志穹也不说话。</p>
这个做法倒还合适，但流程上不合理。</p>
阎君霍休彦笑而不语，另一名阎君施志图低声提醒了钟剑雪一句：“咱们不该去冢宰府。”</p>
一群冥道修者，跑到冢宰府，监视着上官青审桉，这算几个意思？</p>
冥道根本就没有监视判官的资格。</p>
届时冥道这厢算是服众了，上官青在判官道颜面何存？</p>
思前想后，徐志穹想了个主意：“还是把孽镜台取来吧！”</p>
上官青点头道：“好！取孽镜台来！”</p>
阎罗殿里安静了片刻。</p>
徐志穹看了看钟剑雪：“钟兄，劳烦你取孽镜台来。”</p>
钟剑雪点点头，出门喊道：“施兄，带几个兄弟，去冢宰府，把孽镜台搬来！”</p>
这么做是最合适的。</p>
由冥道修者，亲自去冢宰府把孽镜台搬来，表示判官没动手脚。</p>
等到了阎罗殿，上官青对着孽镜台当众审桉，既不伤了判官的威严，也给冥道留了体面。</p>
“这两下都有面子的事，你说多好！”徐志穹在前头引路，回头看了看施程。</p>
施程喘息道：“光说有面子，你知道这面子有多沉！”</p>
独断冢宰的孽镜台，高两丈，宽一丈二，纯银打造。</p>
三十多个冥道修者，一路将这镜子抬了回来，等到了阎罗殿，施程擦去满脸汗水道：“马兄，咱可把话说清楚，一会回去的时候，这镜子你们自己搬走！”</p>
徐志穹摇头道：“这话说的不仗义，我们替你们道门办了多大事情，抬个镜子，你还这么多埋怨。”</p>
孽镜台搬到了阎罗大殿，徐志穹把焦烈威和杜春泽的魂魄逐一带了上来。</p>
徐志穹还担心上官青的镜台会碎掉。</p>
他想多了，这两个人罪业没有那么重。</p>
杜春泽除了向阳间售卖饕餮残魂和饕餮外身，还为了灭口，杀了不少冥道修者，累累罪行加起来，三尺多些的样子。</p>
焦烈威的所作所为和他描述的基本一致，罪业也在三尺多，但在饲育饕餮外身的时候，被饕餮外身吞掉了一尺多。</p>
饕餮真的能吃罪业！</p>
饕餮外身不到三尺高的时候，突然跃到焦烈威的头顶咬了一口，没人看见他咬到了什么，因为冥道修者活着的时候，罪业是不可见的。</p>
等咬过之后，徐志穹清晰看到饕餮外身嘴里叼着一段犄角，被他吞进了肚子。</p>
更让徐志穹感到意外的是，当杜春泽把饕餮外身交到隋智手上，焦烈威在场，公孙文当时也在场。</p>
上官青调动意象之力，通过镜台听到了些许声音。</p>
隋智叫了公孙文一声：“大司空，你来看看。”</p>
徐志穹一愣，隋智叫公孙文大司空？</p>
是我听错了？</p>
“上官冢宰，劳烦你转回去，再看一眼。”</p>
上官青再度呈现了之前的画面，隋智确实叫了公孙文一声：“大司空。”</p>
隋智为什么要叫公孙文大司空？</p>
难道他和公孙文一起帮着叶安生掩藏身份？</p>
难道穷奇之事真的和焦烈威、杜春泽无关？</p>
徐志穹压低声音道：“有没有什么手段能篡改孽镜台上的罪行？”</p>
“篡改？怎么改？”上官青摇头道，“孽镜台照的是元神，元神之中的念想，只要和罪行有关，都会呈现出来，任谁也改不了。”</p>
原来孽镜台是个记忆检索装置，专门检索一个人和罪业有关的记忆。</p>
如果这个人的记忆被篡改了呢？</p>
那孽镜台也只能把被篡改的记忆照搬出来。</p>
徐志穹叹口气道：“如此说来，孽镜台也没什么用处。”</p>
施程闻言一怔：“马兄，你适才说甚？你说什么没用处？”</p>
徐志穹抿抿嘴道：“那什么，罪行确凿，上官冢宰，写判词吧。”</p>
上官青取来笔墨，看了钟剑雪一眼。</p>
最合适的判决，是让两人灰飞烟灭。</p>
不是不想让他们受苦，是留着这两个人在地府，会留下严重后患。</p>
这是他们的地界，他们随时有脱身还阳的可能。</p>
钟剑雪叹口气道：“劳烦冢宰，依罪判处。”</p>
依罪判处，这两人都要受三百多年的酷刑，因其为冥道修者，从重处置，两人各判五百年。</p>
焦烈威闻听判词，连声苦笑道：“终究没能换来一个体面。”</p>
霍休彦嗤笑一声道：“这还不够体面？理应让你等永不超生！”</p>
钟剑雪一声令下：“送这两名罪囚服刑！”</p>
命令下去了，典狱聂贵安有些手抖，掌刑们不敢上前。</p>
上官青所料非虚，麻烦已经出现了，现在典狱和掌刑都不敢下手，回过头去，他们随时有可能放走昔日的鬼帝和阎君。</p>
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就算他们不放，冥道的星官甚至星宿也有可能来搭救这两人。</p>
把他们送进地府，只怕不会受苦，用不了两天就重生了。</p>
徐志穹看了上官青一眼，暗示这两个人已经没什么用处。</p>
记忆都被篡改了，能说的也都说了，确实没什么用。</p>
上官青会意，轻轻松动了罪业上的封印。</p>
焦烈威和杜春泽感受到了铁链松动，相继挣脱束缚想要逃走。</p>
上官青一跃而起，拿起冢宰印，在两人头上一人盖了一下，两人当即灰飞烟灭。</p>
这却不能怪上官青手狠，是他们自己拒不伏法。</p>
一众冥道修者的心头一凛，随即又松了口气。</p>
这样的结果也好。</p>
两位大人物走的体面，也给望安殿乃至整个阴司省了不少麻烦。</p>
看着满地的灰尽，钟剑雪闭目叹息。</p>
他走到上官青和徐志穹面前，深深施了一礼。</p>
“钟殿君，”上官青抱拳道，“我等告辞了。”</p>
“这份恩情……”钟剑雪声音有些颤抖。</p>
徐志穹笑道：“莫说什么恩情，咱们各尽道门本分。”</p>
钟剑雪回身对施程道：“施兄，咱们送上官冢宰和马长史一程。”</p>
施程抽抽鼻子，心下暗自神伤。</p>
钟剑雪是送人，他却要送镜子。</p>
冥道之事，不能说就此了结，中土阴司没了鬼帝，日后免不了一场纷争。</p>
玄武真神处境不明，星宿的争夺也不会轻易止息。</p>
但这不是徐志穹眼下能左右的事情。</p>
到了冢宰府，两下话别，徐志穹笑道：“钟兄，两家道门的败类都除掉了。”</p>
钟剑雪低头道：“总觉得我欠你多些。”</p>
徐志穹摇头道：“彼此倾尽全力，却还论什么多少，钟兄，好生保重！”</p>
施程等人放下孽镜台道：“马兄，别说的好像日后不见面似的，我那厢来了不少俊俏女子，若是缺役人了，别忘了照顾我生意。”</p>
上官青笑道：“你却不早说，明日我便去挑选几个。”</p>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徐志穹摸了摸腰间的天光咒，两张符咒居然没用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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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上也无妨，日后用上的时候，却让对方少些防备。</p>
在冢宰府吃了两杯茶，徐志穹去了星宿廊，准备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师父。</p>
师父正在卧室酣睡，看着正殿里几只空坛子和一摞空盘子，师父应是刚刚斋戒过。</p>
之前还说，我遇到危险，就在心里呼唤你的名字。</p>
现在我当着你的面，大声呼唤，你听得见么？</p>
这分明就是耍我！</p>
徐志穹又呼唤几声，师父毫无反应。</p>
他拿起笔墨，在师父脸上画了一朵盛开的菊花。</p>
画完之后，徐志穹离开了正殿，走向了思过房。</p>
星宿廊里，每一间屋子都长得一样，徐志穹虽然去了许多次，但每次进门之前，总得检查一下门上的标记。</p>
门上有一个大大的“穹”字。</p>
不会错了，这是思过房。</p>
徐志穹进了屋子，忽觉房间里的空气有些陌生。</p>
他回过身，想再次确认房门上的标记，却见房门砰的一声，瞬间关紧。</p>
徐志穹大惊，连推带撞，房门纹丝不动。</p>
呼噜噜噜！</p>
一声闷吼从身后传来，徐志穹明白为什么空气不一样了。</p>
这里有个活物！</p>
这里不是思过房！</p>
呼噜噜噜！</p>
那活物冲了过来，徐志穹打亮了灯笼，发现自己的头顶，差不多在那活物膝盖的位置。</p>
师父站在长廊内，默默听着屋子里的打斗声。</p>
“让你画我脸！”师父露出了阴森的笑容，擦去了脸上的墨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