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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殿中，梁季雄调匀气息，穿戴整齐，准备去莺歌院。</p>
太卜那老儿不知所踪，不能让静涵夜夜独守空房。</p>
梁季雄刚刚出门，忽听有人在身后轻声呼唤：“二哥，这是要去哪里？”</p>
梁季雄回过头，却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站在身后。</p>
打量片刻，梁季雄识破了徐志穹的易容术。</p>
“志穹，你怎回来了？我担心这些日子不太平，正打算去皇宫看看。”</p>
徐志穹低声道：“说的便是此事，咱们进去详谈。”</p>
梁季雄朝远方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道：“好。”</p>
……</p>
进了苍龙殿，说了怒夫教要劫持皇帝的事情，梁季雄紧锁双眉。</p>
“你所虑极是，怒夫教肯定还留着后手，皇宫里不稳妥，我今夜就把皇帝接到苍龙殿。”</p>
徐志穹点点头，正要离去。</p>
梁季雄还有些放心不下：“你那厢，有李画师和韩医师跟着，应该不会有闪失吧。”</p>
“二哥放心，我有分寸。”</p>
梁季雄道：“若是钟指挥使尚能一战，此役当无忧矣。”</p>
钟指挥使虽不能一战，但还是能出力的。</p>
深夜，徐志穹和夏琥钻进了皇城司，进了卧室，悄悄叫醒了钟参。</p>
钟参一惊，睁开了眼睛。</p>
徐志穹压低声音道：“指挥使，莫出声，不要吵醒了潘姑娘。”</p>
潘水寒正在钟参身边睡着，这些日子累坏了，她睡得特别熟。</p>
钟参嘴唇翕动，诧异的看着徐志穹。</p>
对视片刻，徐志穹笑道：“原来指挥使不能说话，这事情好办多了，指挥使，我们这厢要打一场仗，从你这想拿些趁手的兵刃去，你该不会不答应吧？”</p>
钟参没说话。</p>
徐志穹点点头：“我就知道指挥使一定答应，我知道你平时把好东西都藏在后院的库房里，可后院机关太多，我想带潘姑娘一起去，又怕伤了她。”</p>
钟参眼睛瞪得熘圆，就差喷火了。</p>
徐志穹连连摆手道：“指挥使，你别急，我不带潘姑娘去了，我带你去。”</p>
钟参不说话，徐志穹也当他答应了。</p>
他悄悄扛起钟参，去了后院，钟参有伤在身，若是再遭重创，非得赔上性命不可，一路之上，指指点点，且小心翼翼让徐志穹避开了各色机关陷阱。</p>
进了库房，夏琥眼睛一亮。</p>
她有墨家天赋，很快便相中了几件兵刃。</p>
“这个是用火的，这个是用油的，这个是用什么的……”</p>
钟参知道徐志穹是做正经事，且指点着夏琥，学了这几件兵器的用法。</p>
夏琥越用越觉得喜欢，忍不住问了一句：“官人，这兵器，我用的很是趁手，能不能和指挥使商量一下，就算是，送给咱们了……”</p>
徐志穹皱眉道：“你这妮子，忒不晓事，这么珍贵的兵刃，你还想商量，这还用商量么，指挥使肯定是答应了。”</p>
钟参瞪了徐志穹一眼，但这件事他是真答应了。</p>
他知道徐志穹戏谑惯了，也知道这事不只是戏谑。</p>
徐志穹把钟参送回到房中，放回到床上，道一声告辞，正要离去，钟参忽然抓住了徐志穹的手臂。</p>
徐志穹看了看钟参，笑道：“我是给你报仇去了，我要弄死那个伤了你的人，这鸟厮，还想劫持皇帝，弄死他，也是咱们皇城司的本分。”</p>
钟参的眼眶微微见红。</p>
他恨龙秀廉，但他更担心徐志穹。</p>
管活的，不管死的，这是钟参一贯的原则。</p>
他觉得自己和个死人没分别，若只是为了报仇，他绝不会让徐志穹去拼命。</p>
说起皇城司的本分，也确实是本分，可志穹打不过他！</p>
钟参一直紧紧攥着徐志穹的手腕，徐志穹笑道：“指挥使，等我拾掇了那鸟厮，再去给你找灵丹妙药，等你身子骨好了，咱们再一起吟诗作赋，吟好诗，比嘴唇红彤彤还好！”</p>
……</p>
何芳坐在楚信帐中，等着楚信决断。</p>
楚信伤势好了大半，上阵虽说勉强，咬咬牙也撑得过去。</p>
可盯着各地战报看了许久，楚信决定去蛊族前线。</p>
这番操作让何芳费解：“楚将军，北境可是咱们自己的土地。”</p>
楚信摇头道：“在郁显国打下来的土地若是丢了，大宣的南境更加危险，蛊族里有个会打仗的，若是让他得了先机，一路长驱直入，能灭了郁显国，还得从大宣手上夺走几个州郡。”</p>
“可蛊族那厢，并没有动静。”</p>
“图奴也没有动静，但是刀口上的血腥味，我闻到了。”楚信又把战报翻了一遍，“依我看，这两边都要开战，</p>
蛊族那场仗得我去打，纪骐那边城高池深，应该还能守得住，只是北境的地盘太大，要是有个人能帮他一把就好了。”</p>
何芳思量许久道：“楚将军既是定下计议，我即刻送楚将军去前线，至于北境，我且向陛下上奏，另请良将支援纪骐将军。”</p>
楚信去了蛊族前线，何芳把消息告诉给了长乐帝。</p>
长乐帝想不出什么人能去支援纪骐。</p>
“纪骐性情孤傲，若是叫寻常人去了，他根本不会理会，二哥，要不还是你亲自去吧。”</p>
梁季雄皱眉道：“别扯澹，打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就不信公孙文一仗就能把纪骐打趴下，先把京城的事情扛过去再说。”</p>
“李画师、韩医师都在京城，志穹也在，有什么好怕？”</p>
梁季雄摇头道：“怒夫教的心思却不好揣度，我心神不宁，总觉得京城的事情没这么简单。”</p>
朝廷没派将领前往北境，何芳甚是心急，且把事情告诉给了李沙白。</p>
李沙白叹道：“急也没用，我去过几次北境，对纪骐的性情也略知一二，皇帝说的没错，寻常的将领，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朝中也找不到更有威望的将帅了。”</p>
思前想后，李沙白把事情告诉给了徐志穹。</p>
纪骐一个人镇守三座行省，外有图奴，内有公孙文，的确太勉强。</p>
徐志穹跟梁振杰商量：“若是你去北境，不让纪骐知情，能不能帮他一把？”</p>
“能帮，只是要花点心机。”梁振杰回答的非常肯定。</p>
“那就劳烦李长史，把梁兄送到北境去。”</p>
李慕良不太情愿：“尚峰，若是没有这位梁兄，咱们接下来的仗，也不好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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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振杰摇头道：“该教你们的，我都教过了，到了开战之时，能帮你们的已经不多了，</p>
我听那位勾魂使说，这个姓龙的三品判官有分魂和合魂的手段，只怕我这个长生魂到他手里，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p>
我且到北方打仗去，儒家，北境，或许能想起些事情。”</p>
……</p>
冢宰府，龙秀廉轻轻打开了一个木盒。</p>
他只打开了一条缝，一股逼人的威压扑面而来，站在大殿之外的两名判官，忍不住浑身发抖。</p>
这两名判官不知道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更不可能知道龙秀廉手里拿的什么东西。</p>
但他们能感受到恐惧，入骨的恐惧。</p>
龙秀廉把盒盖关上，嘴角上翘，看着对面的杜阎君。</p>
“做的不错，这才像做生意的样子。”</p>
杜阎君低声道：“实不相瞒，龙冢宰，为了这桩生意，我可押上了这条性命。”</p>
龙秀廉笑道：“我还能亏待了你是怎地？当初我答应给你两万功勋，没错吧？”</p>
杜阎君点点头：“还盼龙冢宰不要食言。”</p>
龙秀廉道：“我当然不会食言，我还要多赏你一万，三万功勋，就为你这份胆识！”</p>
杜阎君赶紧道谢：“谢冢宰大人赏赐。”</p>
他知道龙秀廉不太喜欢说客套话，当面点清了功勋，赶紧告辞离去。</p>
回到阎罗殿，犹自惊魂未定，和龙秀廉打交道，杜阎君总觉得有一口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p>
在九层阎罗殿的花园里静坐片刻，杜阎君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p>
九层是阎罗殿里最隐秘的所在，这里是一座温暖明亮的花园，与阴暗寒冷的地府似乎格格不入。</p>
花园之中突然袭来一阵黑暗，吞噬着周围的光芒和花草。</p>
杜阎君并不紧张，他知道是谁来了。</p>
他躬下身子，低着头，深深向来者行礼。</p>
黑暗之中走出一名男子，身形细长，肤色灰白，眼窝深陷，须发浓密。</p>
他站在杜阎君面前，默默不语。</p>
杜阎君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p>
这布囊看似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却装了整整三万颗金豆子。</p>
他把这三万颗功勋呈给了对面的男子。</p>
这男子就是中土鬼帝――焦烈威。</p>
焦烈威提起布袋，将功勋分成三份，将其中一份留给了杜阎君。</p>
“春泽，此后诸事，还须劳烦你。”</p>
杜春泽赶紧施礼：“帝君言重，属下愿效犬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