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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年3月中旬,清军小站军校开学后,李仰德调到小站军校总务营担任督标,负责这个小站军校的经费预算,以及学校费用开支及军备采购等。
总务营是一个肥缺部门,利害并重,因此李大人肯定要派得力的人去把持!
督导营是一个对军校的教学挑毛病的部门,加上这个军校学员与朝廷和北洋军高层非亲即贵,因此,在督导营当差左右为难,还容易得罪人,李仰德早就想离开督导营,这回他如愿以偿了!
李仰德走之后,督导营督标李锋火提报他的一个亲信上来担任督导营抚标,这个人叫吴良品。
吴良品有三十多岁,江南人,长得黝黑,瘦小,相貌平平,但他有一双深邃而犀利的眼睛,他很少言表,做事刻薄,说一不二!
人事变动后的一个晚上,李锋火找陆徽州和袁金邦在他办公室的小密室里谈话!
李锋火严肃地看着两人说:“同志们!甲午海战后,国内形势变化很快!目前日寇正在通过他们的间谍网络,策动光绪帝与慈禧太后的内斗!因此,我们要密切关注这个事态的发展!为了搞清他们内斗的真实情况,组织上决定让你们两打入光绪帝的阵营!”
陆徽州困惑地说:“我们既不是举人也不是进士,我们怎么进入朝廷核心?!”
李锋火笑着说:“没错!现在让你们去考进士肯定来不急!你们听我讲,在西方列强和日寇的鼓动下,康有为、梁启超,以及京城四公子谭嗣同、陈三立、吴保初、丁惠康等,在光绪帝的倡导下,成立一个强学会!其实强学会就给光绪皇帝出谋划策,推进朝廷改革的民间团体!他们主要吸收政界、军界、商界和学界的精英分子参加!目前强学会的骨干分子都是李鸿章或者曾国藩嫡系随从的后代,因此,不久之后肯定要人来找你们两人参加这个会党!”
袁金邦皱着眉头说:“李长官!朝廷改革目标是什么?!”
“甲午海战后,朝廷将翁同龢、李鸿章等老一代重臣替换了!新上来的康有为、梁启超等朝廷少壮派,他们深得光绪帝的信赖和重用!康梁等少壮派都接触过西洋文化和科技,他们对西洋和东洋都很崇拜,他们认为不向西洋和东洋学习,不采用西方文化及科技改革大清国朝廷和整个国家!大清国将逐步沦落为西方列强及倭寇的盘中餐!光绪帝基本接受了康梁的主张和改革设想!但是,慈禧太后把持的后党认为,在军事和科技上,大清国可以向西方学习!但是在文化上,必须坚持传统文化和朝廷的老规矩,谁要改变大清国的文化及老规矩,谁就是造反!谁就是大逆不道!因此,帝党与后党的斗争非常激烈!以后,帝党与后党很可能爆发流血冲突!”
李锋火话音刚落,袁金邦追问道:“李长官!西方列强和倭寇为什么要参与大清国帝党与后党的斗争呢?!”
李锋火笑着说:“西方列强和倭寇想达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效果!如果光绪皇帝赢了,他们正好可以将大清国改造一个西方模式的国家,让大清国成为他们名副其实的附属国和殖民地!如果慈祥太后赢了,他们正好可以利用维护光绪皇帝正统的旗号,铲除慈禧太后及后党,扶持一个满清傀儡上台,然后,大清国是不是也变成他们的盘中餐?!”
陆徽州气愤地说:“操!洋鬼子算盘打得真细啊!李长官!你告诉我们具体操作办法吧!”
“好!我来跟你们布置任务,你们在强学会任务是搞清楚他们的改革方案,他们与西方列强和倭寇有何内幕交易?!清国朝廷要办何种军国大事?!朝廷派系斗争状况如何?!然后革命党将根据这些情况,采取相应的救国救民行动!”李锋火严肃而坚定地看着陆徽州和袁金邦!
袁金邦难为情地说:“李长官!我能给你提一个问题吗?!”
李锋火笑着说:“可以!你说吧!”
“倭寇与西方列强是什么关系?!”
“喔!倭国原来的国体和文化状况与大清国差不多!一百多年前,美国等西方列强开始进入倭国,倭国被西方的繁荣及文明折服了!因此,倭国在西方列强的帮助下,马上搞了一个‘明治维新’推向社会的全面改革,倭国废除了帝制,采用君主立宪方式的共和制统治国家!但是倭国是一个资源非常贫乏的小国,西方列强不可能从倭国获得任何利益!但是倭国向来民风彪悍,有尚武扩张的习惯!加上他们熟悉中华文化,与华人同种!因此,西方列强给倭国提供贷款、技术和装备等,让他们发展现代工业和军事,对大清国进行经济和武力侵略!最近的甲午海战就是西方列强与倭寇合作的第一个成果!明白吗?!”
李锋火说完话,两个年轻人含泪点头!
陆徽州擦着眼泪说:“李长官!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请问,吴良品是我党同志吗?!”
“唉!算吧!但是,你们不要对他暴露你们的身份!你们跟他是平行关系!平常你们跟他只能按照军校同事的方式交往,你们与他要公事公办,不能掺杂同志和兄弟的感情!明白吗?!”李锋火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人!
李锋火接着说:“徽州!金邦!从明天起,我派人专门培训你们收发电报、车辆驾驶、攀岩、破坏、刺杀、格斗等技能!你们一定要尽快掌握这些技能!否则,你们很难参与任何对敌行动!”
......
与李锋火谈话结束后,除了做督导营的日常工作,陆徽州和袁金邦在一个秘密据点,接受收发电报、车辆驾驶、攀岩、格斗、侦察、刺探、刺杀、破坏等技能严格训练!
由于两人有这些技能的基础,而且聪明过人,他们很快掌握了这些技能!
这一年4月中旬,李仰德介绍陆徽州和袁金邦加入强学会天津分会!
他们两人在分会担任会党保卫干事,主要的工作任务是带领军校督导营的精锐人员,保卫分会的办公场所及会场的安全!
袁世凯等小站军校的高层都是强学会成员,因此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分会的日常工作!
从此,陆徽州和袁金邦经常从天津分会日常活动、会议、文件和人员交谈中,获得了强学会的全部信息!
他们知道,光绪皇帝为了排除慈禧太后对国家事务的干预,很多事情光绪帝不通过朝廷办理,而是通过强学会的网络去办理,因此,强学会是一个权力滔天,能量巨大的准衙门执行机构!
......
5月初,陆徽州和袁金邦从分会高层会议中截获一个重要信息!
大清国朝廷准备在今年10月初,向日寇支付《马关条约》规定的第一笔战争赔款,5000万两白银(即1562.5吨)!
这笔巨款交货地点是大清国天津卫军港!
两人汇报这条情报几天后,李锋火找他们两人在他的办公室的密室里开会!
李锋火严肃地看着两人说:“同志们!组织指示我们马上策划一个行动!抢夺这笔战争赔款!让日寇陷入无钱可用的艰难境地!并激化日寇与西方列强的矛盾!得到这笔巨款,我党将有充足的经费使用!”
陆徽州惊恐地说:“我们几个人能干这样的大事吗?!日寇是强盗出身,他们肯定在接货和运输上做足防范!我靠近它们都困难!我们怎么从这些强盗手上抢东西?!再说,清廷也不是吃素的,我们能从自己人手上抢钱吗?!”
“不要怕!我们有办法搞定这笔买卖!我们在倭国线人证实,清国确实要给倭国付款这笔巨款!同时线人说,倭国将派遣四艘军舰护航,一艘商船装货,来天津军港接应这批货物!”
李锋火话音未落,袁金邦恐惧地说:“李长官!这样我们更不能干了!倭寇的战舰厉害得狠啊!我们要多少军舰,才打赢他们啊?!”
李锋火笑着说:“你不要急嘛!听我慢慢说!要硬抢我们肯定不是倭寇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智取!每一个军舰是不是都有一个弹药库?!如果我们把它弄爆!这些军舰会不会沉没?!”
两人看着李锋火安静地点头!
李锋火接着说:“我们准备制作一款能定时的自轰雷!它外观与普通物品一样!然后,你们两人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带上日寇的军舰上,将它们放在弹药库里!你们调整好计时器后,你们就可以下船了!然后,这支船队装货后,离开天津军港!它们行驶到计算的公海位置时,四艘军舰将爆炸沉没!之后,我带领一支潜伏在这个海域的海盗武装舰队,抢夺倭寇的上船上全部银两!我们得手后,马上逃到安全的地方处理到手的货物!”
听完李锋火陈述后,陆徽州严肃地说:“方案应该可行!只要有倭寇军舰的图纸,我和金邦肯定能在短时间内,将那个东西放到它们的弹仓内!自轰雷应该是一个新玩意吧!我们去哪里搞到这些宝贝?!”
李锋火笑着说:“我们自己做!我和吴良品都是西洋留学归来的工学博士!做这些玩意对我们来说是小儿科!明天我让吴良品开一个采购清单给你们!你们去天津洋货市场买齐那些材料和配件!然后,你们继续收集强学会的情报,做好你们自己行动准备!”
陆徽州和袁金邦知道,这个行动的方案已经这样定下来了,他们想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
第二天早上上班后不久,吴良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来到陆徽州和袁金邦的办公室。
吴良品鄙视地看着陆徽州和袁金邦说:“陆提标!袁镇标!你们好清闲啊!”
陆徽州坐在办公室后面,他一动不动地说:“吴抚标!你也挺清闲啊!有何贵办?!”
吴良品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他将纸条递给陆徽州说:“陆提标!这是督标大人让你们帮他购买的东西!他急着用!你们赶快去帮他买!”
陆徽州接过纸条看,上面的内容是:
精钢进口怀表10块;小号弹簧及簧片各10根;绝缘电线10米;漆包绝缘铜线50米;磁铁硅钢片及铁芯4套;干电池4对;钨丝电灯泡24个;微型旋钮开关8个;微型点动开关8个;万用电表,手摇发电机,电烙铁、焊锡和松香等电工工具一批。
陆徽州抬头看着吴良品说:“吴抚标!买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吧?!这些费用从哪里出?!”
吴良品很不情愿地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钱袋,他将钱包丢到陆徽州桌子上说:“穷鬼!这点钱都不能帮长官支付吗?!你们省着点用啊!用剩的钱退给老子!懂吗?!”
讲完话后,吴良品气呼呼地走了!
然后,陆徽州将采购单和钱包放到自己公务包里,他和袁金邦离开办公室。
他们驾驶营部的小汽车去天津洋货市场。
在路上,袁金邦困惑地对正在驾驶汽车陆徽州说:“徽州哥!用这些东西能造出那些玩意吗?!”
陆徽州笑着说:“能!怀表是制作计时器的关键部件!弹簧和簧片等是用来做触发器的!电线、电磁铁和钨丝是引雷器的关键!有了计时器、触发器、引雷器,再加上我们军校训练场经常消耗的手抛雷!这样一个非常完美的,能让倭寇军舰沉没的自轰雷,就新鲜出炉了!”
袁金邦无比崇拜地看着陆徽州说:“徽州哥!你快要成神仙了!你懂得真多!为了安全起见,这些东西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买齐!否则,聪明人会猜到我们用它们来干什么?!”
“没错!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两人有说有笑地将车辆开进,人声鼎沸,一眼望不到边的天津塘沽洋货大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