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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可是要去上凛!”这时一队人马整齐地从客栈外赶来,个个衣着镇魔司官服,带头一名黑胡子大汉问道
“老朽听闻上凛虐疾横行,便想着以半截黄土之身略尽绵薄之力”张行之回答道
“你是大夫?”大汉接着道:“先生大德令人敬佩,只是如今上凛局势未清,若天黑之前我等未归,先生便尽快离去吧”
大汉眉宇间有些焦急与忧色,简单通知一下带着众人讨了口水喝便匆匆离去
“这些人干嘛的?”凌暮见这群人气质异于常人,明显训练有素
“大靖国最后的守护神,镇魔司!”张行之回答也带有些许敬佩
凌暮望着客栈外,有些好奇
………………
“这儿便是上凛镇了么?”先由他人之处所闻,再亲眼所见,凌暮心中都不由得有些浮动
小镇坐落于一座丘陵之上,半山腰上一半是梯田,一半是坟墓,根本没有所听闻的只死了十个
小镇上遍布青苔与泥泞还有纸钱的青石板路旁,三三两两的人靠在屋外墙角,或是住躺在简陋的草棚里,有老人,小孩,妇女乃至壮汉,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有的撕扯着衣服燥热无比,有的则瑟瑟发抖,男女老幼皆如是
张行之见状立即跑到一老人身前,蹲下查探情况,把了一下脉,在查探一番眼瞳与舌头与表现的症状,然后到另一人身前查探,如此往复
道路尽头一众人抬着棺材走来,众人皆神情麻木灰败,棺材旁一老妇人一边大声哭泣着,一边撒着纸钱,纸钱纷飞,挂在树枝上,飘落在屋瓦上,落在青石板路上到处都是
众人走近,前方一老者见着路边那道忙碌着查探病情的身影,灰暗绝望地眼神中陡然生出一抹亮光,走到张行之身后
“来人,可是张先生?”老者不确定道,当张行之转过身的那一瞬,老者喜极而泣,热泪盈眶道:“真是张先生!真是张先生!诸位父老乡亲们,张先生来了,大家有救了!”
“什么,张先生?!哪个张先生?”
“莫不是那天心圣手张行之张先生?”
“这等人物,怎会来此………”
老者一句话如同黑夜破晓的第一道光,众人绝望地眼神中露出丝丝希冀,路边的病人们闻言也吃力地起身,一脸热切地望着张行之
”诸位莫要有顽疾在身,切莫妄动,老人家,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皆与这顽疾有关,还请如实相告!”张行之问道
“先生请讲,老朽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者激动问道
“此病何时起流传,人死后如何处置?”
“约莫两个月前了,至今已有百余人丧命,起初有的在屋里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后官府来人下令所有染疾病重者不可入屋内,只能住在草棚中,死了便拉去埋了,按习俗皆是土葬”老者说到这一脸黯然
“可我听闻外界所言此间不过月余,死者十人,来时却是看着半个山头都是坟墓,这又是为何?”凌暮皱眉
“如今大靖国风雨飘摇,四下里妖邪作乱,大靖镇魔司的大人们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这些小地方,自然无法分出太多心力,只得暂时封锁消息,阻止外人踏足此地”
“可我等前来并未遭遇任何阻碍啊?”
老者望着后山方向道:“前几日夜里后山传来异动,官府来人皆前日夜里去查探,至今未归”
凌暮眼神微眯
“不知可否开棺,让我查探一番”张行之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老者犹豫了一番,转身前去与老妇人交谈了一下,后者看向这边,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打开棺材,却是见得一约莫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只不过面色青灰,一脸痛苦狰狞,嘴巴张的老大,似是要大声嘶吼
“奇怪,封棺之前我曾见过一眼,他明明是闭着嘴巴的!”其中一人见着此景不解道
“老吴,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嚼舌根!”一旁有人提醒道
“是真的,千真万确,这人是我大侄子,小时候还在我头上拉过屎呢,可如今………唉,我自然是要多看上几眼的!”老吴伤感道
“老人家且听我一言,自今日起,死去之人埋葬之前最好先火化!”
张行之上前查探了一番道,而后又朝着众人道:“将尚未染疾的健壮青年集合到路口开阔处,草棚搭成纵横数排,再将病人转移到那边!”
“再将煮药的器物集中,药材集中,镇中略通医理者集中,速速前去!”
“先生可是找到了救治之法?”凌暮问道
“算是吧,从症状看,应是疟疾没错了,且已经发展得相当严重!可从方才尸体上发现的情况,又与寻常疟疾不同,再结合老人家所言之事,恐怕这背后所牵涉的没那么简单!”张行之担忧道
“看来是这背后有什么存在在操纵主导这一切了。”凌暮望了眼后山,眼神微动
“暂且不知,先救人要紧,事不宜迟,待稳定了病情再看看有何变故吧,哦对了,凌小友,老朽尚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讲”
张行之四顾了一番道:“如今明了此地情况,若要解决,绝非朝夕之事,若是后续药材急缺,还望小友不吝资助才是,所用花销,皆可记在老朽头上!还需烈酒,越烈越好”
“你还的起么?”凌暮调侃,张行之尴尬一笑,前者翻了翻白眼:“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便是,先生我此地相逢相识,有过一饭之缘,沿途所见所闻,能够结识先生这般人,我也算是不虚此行,我这人对朋友一向大方,况且就人性命嘛,此乃大功德,还谈什么借不借的”说罢转身离开
“小友哪里去?”
“去打些烈酒,越烈越好…”少年声音渐远,张行之望着少年背影良久,深深一拜,而后转身朝着众人所在之处去
残阳如血,映照着这片山头,一番忙碌之下,总算在入夜前将人集中于此
“想不到竟然如此严重!”
方才与众人闲聊时听闻在之前镇上还有万余人,后来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就只剩下千人左右,其中七成是老弱妇孺,病者约莫二三百人,再晚些时日,说不得这大靖国又得再添一座死镇
“盛世也好,乱世也罢,不论神人临凡,亦或是妖孽作祟。流落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任人宰割的永远都是这些普通老百姓,古来如是!”
张行之一边配着药方一边淡淡道,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悲凉
”这便是先生你来此地的理由吗?”
“是,也不是!”张行之将分好的药材分别投入数十口瓦罐中,而后一提气,双掌横推,数十道火焰瞬间加大,熬煮着汤药
“还请小友帮个忙将青蒿与炙心兰花,再加雄黄碾碎放入烈酒中泡着。”张行之一边煮着药一边吩咐着
“好的。”凌暮见着张行之煮药的手法,暗道好浑厚的根基,需知元气外放乃地玄境的手段,而人玄境界能做到此等地步,无一不是天资极高且修到极境之人
不过也只仅仅是好奇了一下,毕竟前者浸淫此道多年,总是有些手段才是
数百病人在诸多大夫的照看下逐渐平静下来,其余人则开始生火做饭,大家都住在了就近的屋子里,或者直接又在外头搭了帐篷
自打张行之来了之后,众人神色皆是放松了不少,互相交谈间渐渐有了些许笑容,原本死气沉沉的小镇逐渐有了些生气
半个时辰后,染疾的镇民们在众人照料下喝下了汤药,又喝了口药酒,很快出了一身汗,面色潮红了一会儿后恢复平静
“张先生真乃神人也啊!”一名大夫一脸喜色跑过来道:“共计三百一十七位患者,脉象逐渐平静下来,除了有些虚弱,已无明显症状!”
“切莫大意,注意观察隐性症状!”张行之闻言依然没有丝毫放松,一脸严肃叮嘱道:“我将药方写出来你们按照这个方子,每隔两个时辰煎一轮药给病患服用,再告知其他大夫,注意轮流休息,此次虐疾时间可能不会太短”
“这……”那大夫见张行之二话不说便提笔默着药方,心中不由肃然起敬,躬身行了一记大礼:“张先生大德,此番若非张先生不顾安危来此救人,仅凭我等几人的医术,恐怕回天无力啊!”
“事不宜迟,赶紧去安排吧!”张行之将药方交出,不顾那人反应,自顾自地将从各医馆集中于此的银针排列而出,快速而认真地消着毒
“医者仁心,先生无愧天心圣手的称号!”凌暮这一路来见闻也忍不住拍了一记丝滑的彩虹屁
“什么天心?什么圣手?不过一介布衣凡人罢了,会两手医术,便学着书中先贤的模样,悬壶济世,四处行医。”
“呵呵……”张行之笑了笑自嘲道:“这一学啊,就是一辈子,眼见着半截身子也埋进黄土喽,也没学成个什么名堂!”
“先生何出此言,若是真平庸无奇,何以这一路以来受得众人如此尊敬?”凌暮真诚道
“只是凑巧救了几个人,被有心之人传出罢了,这世界何其之大,芸芸众生何其之多?疑难杂症不尽其数,老朽无能为力之症多得去了!”
说到这张行之面目突然变得肃然无比,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沉声道:“别的不说,先过得了今夜再说吧!”
凌暮闻言神色一凝
夕阳终西下,随着最后一丝光明隐没于地平线,后山树林中,一处树梢上,树叶无风自动,点点星光映照下,似乎有着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数息后一阵竹笛之声悠悠传出
“啊!!!”
黑夜中一声惨叫,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惊起一阵波澜,众人纷纷惊醒,还在与凌暮交谈的张行之卷起桌上的银针便向着病患集中处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