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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往
榆荫
“稀客啊,您老人家怎么想起我来的?”
“你明明比我年长,凭什么叫我老人家?”
“你走吧,我无往界,从不待客。”
“我不需要你招待,我只是来问个问题。”
“我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借我个人也不行吗?”
“你知道的,与她失信,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明白了。”
“我对他的身世确实一无所知,直到现在我也看不透他。”
“是吗?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告辞。”
“不送。”
阴凉的绿荫之下,青衣男子悠闲地品着茶,目送那一抹水蓝色身影消失。
他放下茶杯,目光深沉。
“你不想见的人已经走了,要是还包括我的话,那你也可以走,你要做什么我可以不管,但如果你越界了,我不介意亲自清理门户。”
“何必呢?毕竟师徒一场。”
另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出现。
“你不与我撕破脸皮,不过是不想我碍事,用得着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吗?”
“您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滚。”
“既然这么不欢迎我,那,改日再会。”
“砰”
茶杯被捏碎了,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流出,还未滴落,就已消散。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撕烂你的伪装。”
随手一挥,一只新的茶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里面盛着温热的茶。
萳焕
烨奢
一间名为惊月轩的极为奢华的客栈里,三楼的一扇门虚掩着,浓浓的血腥味儿从里面传了出来。
门内,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躺在地上,从她那逐渐苍白的脸色中透露出她的虚弱。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她的手只是软软的抬了一下便落回了地面,她的眼睛一直看向她的左手。
在她的左手腕上,有一处很深的刀伤,血一直在流,铺了很大一片,缓缓的向着门的方向流去。
她没办法止血,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可现在就连她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你知道我死不了,所以就想让我尝尝这濒临死亡的痛苦吗?若是寒温冰玉在的话,我至少还能让你付出代价,不过,是真的很痛,也不知我能不能撑到那些无时无刻不盼着我死的人,发现我……”(这应该是她的想法。)
没过多久,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您的血都流到楼下了,这很影响我们的生意,还请大人给些赔偿。”
“若不想损失更多,就先帮我止下血。”
“额外的服务是要收费的。”
“我有说不给吗?”
“好的,请您稍等。”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血终于被止住了,地面也被擦干了,那人拿着那些所谓赔偿离开了。因着是木质的地板,上面的血并未擦干净,留了些痕迹。
她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株蓝紫色的草,她瞧了许久,便把它放到了枕边,平静的目光里,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阖上双眼,似乎是要休息了。
按理来说,烨奢是这鼎盛繁华的萳焕之中最为奢华之地,但今天这路上的行人着实有些少。
有一个骑在马上缓步而行的人正朝着惊月轩的方向走来。她穿了一身红棕色的长袍,身披软甲,微微泛红的墨发高高束起,发冠是极为简单的银灰色,刻了些规整的花纹,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插了一根同为红棕色的发簪,腰间的银色腰带上别了一把长剑,剑穗只有流苏和一个能戴在手腕上的银环组成。剑柄上镶嵌着一块暗红色的宝石,与昏黄暗淡的光线很是相配。
她左手执异常边,拖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这灰白的街道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殷红血痕。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左边的断臂敷衍地系了一块破布条,但没人分得清断了的到底是左臂还是右臂。
不一会儿,她停在了惊月轩的门前,不知看向何处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挑衅和讽刺。
她在惊月轩门前停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出来。
“怎么,这惊月轩的人是死绝了,还是故意装聋作哑。”
“咯吱”
门开了,从惊月轩里走出一个侍从。
“镂裳大人说的哪里话,不过因为最近惊月轩人手紧缺,刚刚又出了些小问题,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你若是能安分些,又何必用我亲自来管?”
“劳烦大人费心了。”
“行了,把人领回去,记得处理干净些,顺便,把里面那位请出来吧。”
“你真要管这人?”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哼,大人请便。”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拾旭,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不用我多言吧。”
“您觉得呢?”
“最好是这样。”
宿夜
夜色正浓,略微带有一点白色的微光轻柔地洒下来,为本就寂静的夜添了几分清冷。
一座小小的庭院里,一袭火红的衣裙,点缀着不知名的红色小花。一双绘着暗红色花纹的红靴,随意地搭在一起,上面沾了几片橙红色的枫叶。
她慵懒地坐在石桌旁,一只手住在石桌上,支着脑袋,暗红色的瞳孔里带着几缕细小的金丝,缓慢地转动着,那注视着前方的眼神,似乎在观赏那一池翡翠似的青莲。
在她的左额角处,绘着一朵鲜红如血的醉瓷,娇艳欲滴的花朵栩栩如生。
“红瓷花开尸骨寒,又如何能,识得未归人。”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醉意,一张妩媚动人的脸,此刻似乎染了一丝苦涩。
亡途
“啧啧啧,这不是荒芜大人吗?怎么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模样?”
“别得意的太早,我还没输呢。”
“苦苦挣扎又有什么意思?反正迟早都是要交出去的,至于给了谁,有区别吗?”
“谁都可以,但你,绝对不行。”
“你觉得,一个被架空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如果你真觉得我这么好对付,那事情该多简单。”
“如果你也真以为我愚蠢到这种程度,能给我省不少心呢。”
两人的偶遇,在几句话间就已撕破脸。
那一身狼狈的人气愤的甩袖离开。
留在原地的人从始至终都满脸笑意,但她笑容让人感到害怕。
她再也没有给那离开之人一个眼神,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她穿了一身纹饰复杂的衣裙,从上到下是由淡转浓的青绿色,飘逸的沙带,错落有致,轻盈灵动,整个人气势凌然,飘飘欲仙。
“你变了。”
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想起,分不清是男是女。
“人都会变。”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神色未变,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你让我有些陌生。”
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你呢?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那个声音陷入了沉默,似乎思考了很久。
“哼,果然。”
这,是那个声音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大门,她笑了,笑着笑着就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