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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方还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来人是一名军团卫,“大人,柔然人攻城了。”
“什么?”众人霍然而起。
灞州位临虎狼,城墙自然建的高大坚实。东西南北有四大城门,柔然人分兵四路,同时攻城。
众人冲出府衙大门,向城门方向奔去。
“军团卫何在?”柳十方边跑边喊道。
“在东门和西门。”刚在来报信的军团卫一直紧紧跟着他。
“云海,你带樊家兄妹去南门。唐彦、鱼儿和我去北门。”
“好。”
李云海带着樊家兄妹在前面岔路口和柳十方他们分道扬镳,报信的军团卫也跟着他们。柳十方等三人从另一个方向赶往北门。跑到半路,桑鱼儿突然一个急转身,向反方向奔去。
“你们赶紧去北门,我稍后就来。”
时间紧迫,柳十方和唐彦头也没回的喊道:“好。自己小心。”
等到两人赶到北门,城墙上的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灞州军死守城墙,无数的飞箭射来,城墙上一片火光,到处都是尸体,有自己人,也有爬上来的柔然人。血与火混成一团,只有炼狱才能看到的景象瞬间灼红了柳十方和唐彦的眼。这时还有不少柔然军在云梯上攀爬,眼看又上来一个柔然人,唐彦猛喝一声,上前就把他踹了下去,再一转身加入了战斗。柳十方在城墙上俯身看去,柔然军队前赴后继,不惧飞石乱剪,如死神附体般涌了上来。而远方还有更多的柔然蛮勇往灞州而来。柳十方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一下,还好唐彦冲了上来扶住了他。
“十方,没事吧?”
柳十方摇了摇头,面有苦涩,“柔然这是铁了心要灭灞州啊。”
这时桑鱼儿刚赶到府衙,冲进闾千勉的房间。
闾千勉还被绑在椅子上,见桑鱼儿去而复返,她惊道:“这么快就城破了?你是来放我走的吗?”
桑鱼儿没有废话,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下,将老妪的面具撕扯下来。顺手一刀将闾千勉身上的绳索割断。她掐住闾千勉的脖子,“柔然人就在城下,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只能任人宰割。闾千勉,救人就是救己,城破我们谁都幸免不了。”
桑鱼儿力气奇大,掐的闾千勉直翻白眼,只好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也会配合。鱼儿这才放开她。“把原来那张皮带上,随我上城墙。”
闾千勉揉着脖子,闻言惊愕道:“啊?”
就在桑鱼儿带着闾千勉往北门赶的时候,城墙上的军心已经开始涣散了。柔然人的凶猛,悍不畏死的攻城方法让灞州军心惊胆寒。眼看着冰封的城墙被柔然的火箭射的千疮百孔,熔化的速度越来越快。灞州军民的斗志也随之溶解。就是人心松懈的这一刻,飞石攻势渐缓,更多的柔然蛮勇趁机蹿上了城墙。唐彦双拳难敌四手,越来越吃力。柳十方不通武艺,只能在唐彦的庇护下向城下撤离。可如果城墙被占领等于城破,柳十方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时,唐彦一个疏忽,放过了一个蛮勇蹿到柳十方面前。眼看着蛮勇的弯刀就要切进柳十方的咽喉,突然弯刀刀刃停在了十方的脖子前,再难寸进。
“鱼儿。”柳十方转头看到身后的桑鱼儿,惊喜的喊了起来。
桑鱼儿带着闾千勉总算赶到了。这时的闾千勉已经换了公子的面皮,正是之前带领大家防守灞州的那个主心骨。不少士兵看到闾千勉亲临都激动不已,本已涣散的人心瞬间稳定了下来。闾千勉看着城下还有城头上的惨烈,一时震撼难言。桑鱼儿靠近她,小声的说道:“灞州军心在你,说两句。”
闾千勉向前两步,正好撞上一个刚爬上城墙的蛮勇。闾千勉左手抚上那人胸口,右手成拳狠狠的击打在那人下腹部,跟着一脚将他踢下城头。
“大敌当前,还有什么好说的。灞州军民听令,侵我国土者、辱我民族者、杀我同袍者,管它是柔然还是什么鬼,杀、杀、杀!”
闾千勉豪气冲天,顿时鼓舞了北门所有人,城墙上喊杀声一片。柔然指挥官远远听到,一时忌惮,暂缓了北门的攻势。
有了这个空隙,柳十方紧急整顿了北门的防务,安排好分批抵御敌人的小队,带队的责任就交给了唐彦。这时桑鱼儿已经带着闾千勉赶往其他城门鼓舞士气去了。
唐彦高兴的拍着柳十方的肩膀,“太好了,咱们挺过来了。”
柳十方脸上却没有半分欣喜,“还能挺几回?”
唐彦刚胜了一局,闻言不解:“什么意思?”
柳十方指着地上坐着休息的伤员,又指了指城外驻扎的柔然大军。“如果朝廷不援,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夜幕降临,柔然收兵,灞州这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四门的指挥都各自安排好防务,然后齐聚北门议事。
柳十方再见到李云海的时候,吓了一跳。原本的儒衫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紫色,头发也披散了下来。
“被流箭射的,”李云海随意用绳子将头发捆了起来,将眼眉露了出来。“樊家妹子替我挡了致命一击,她两个哥哥在照顾她。一会儿我也得去。那么我们长话短说,今天一战,你们也看到了吧。”
柳十方点了点头,“不容乐观。”
李云海问:“依你看,灞州还能撑几战?”
柳十方看了看闾千勉,摇了摇头,“今天如果不是有闾千勉阵前聚拢军心,恐怕早就城破了。”
闾千勉动了动嘴,没有出声。还是桑鱼儿替她说了,“这招用久了就没用了,今天一战的伤亡已经去了灞州一半的军力。如果援兵再不到,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没有开口的天启闻言失笑,“还有什么不堪设想,最坏不就是灞州陷落,全城屠尽。说到底不就是一死。”
柳十方看着他,面带怜悯,“灞州是进去中原的第一道屏障,所以建的格外坚固巍峨。后面的城池都没有灞州这般强硬,一旦城破,从这里直取平原之地,一马平川。灞州亡,中原殆。”
天启这才变了脸色,“你?”
李云海打断了他,“你们也算是天子近臣,灞州的重要性朝廷不可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迟迟不发援兵,致灞州于险地。”
天启脸色变幻,似有难言之隐。桑鱼儿可忍不了他,“这都到民族生死关头了,你还藏着掖着?现在说的不是你我的生死,是天下人的生死。”
天启愣了半天,权衡利弊之后只得指着一个方向,开口道:“只要有她在,皇帝一定会派人来。我们只要能挺到那个时候。”
众人看向天启指着的方向,正是闾千勉。
“什么意思?别看我啊,你们让他说清楚。我和皇帝可没交情啊,他为了我派兵,你信啊?”
众人又转头看向天启。
“唉,个中因由我要是说了,城破与否我都死定了。你们只要相信我,皇帝要她的心十分坚定。陛下为了她,要打到柔然老巢也未必不可能啊。”
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