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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代,天灾地难不断,天火、地震、洪水、干旱、毒疫、阴霾等频频发生,神州大地上的华夏始祖们在艰难的生存和延续着。其中以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五大族群为主,教会了人们建房、种植、取火、狩猎、驯兽、织布、琴瑟、医术、结绳记事、婚姻嫁娶等。
秦地西北天水一带阴云密布,浓浓乌幕之上,老天爷像是被粗重坚硬的石杵捅了无数个窟窿,受痛之余,大雨如血柱发泄似的在硕大的窟窿眼中激射而下,水量无穷无尽,似乎贯通了东海。
已经整整两个月,一群青壮年男子每天都要脚着草鞋,身披蓑衣,站在泥石混杂的高堤之上,探察这滚滚汤汤的黄河水情。
今日也是一样,众人个个眉头紧缩,面露忧虑之色。
“头领,雨再这样下下去,黄河决堤,怕是要秧及上游的田地和屋舍了!”风暴之中一位中年人顶着强风拉着长音向中间一位老者喊道。
“是呀,下游有几个支流都冲岸而出了,桥都断了几条,已派族众前去加固了!”老者右手边一名年龄偏长的人附和道。
“难道上天真要亡我族群?”老头领喃喃自语,沉闷厚重的嗓音很快被风暴吞没。
忽然,天中映射出一道闪电,将本来昏暗的天地炽如亮昼,众人心下一惊,接下来定有一个爆响之雷劈出,都本能的捂住耳朵并续阖起双目。
只有一人没有反应,他双目紧紧盯着浪涛翻滚的土黄色河面之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枯槁如松树皮的脸颊上微微抽动。
“终于来了!”
伴随着几声几乎扯裂苍天、震碎耳骨的接连爆响,昏暗之下,前面几人隐约中感觉老者似乎冲向雨幕,直奔汹浪涛涛的浑浊水流之中。
“头领......”不知是不是错觉,几人试探性的高喊着,却没有人有勇气上去阻拦。
随着雷声止住,大家心神安定,才慢慢反应过来,刚才不是错觉,因为此时的头领已经没有了踪迹。
“头领......”,“头领......”随着第一声呼喊,大家向着滚滚滔滔的黄河水浪中呼唤着他们的头领,那位老人是他们的心灵支撑,是族人的绝对领袖。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稚嫩的青年之声响起:“看,头领爷爷在那里!”
众人随他的手势看去,果然,隐隐电闪之下,滔滔漾漾的巨大河面上仅剩麻衣的头领在一起一伏,身下似乎压着一条硕大的白颜色巨物,忽隐忽现!
“那是什么?”
“莫不是一条白金锦鲤王!”
“不,像是条白色大蛇!”
“定是水妖作怪,头领一身本领定能降伏于它!”
过了许久,一声长嘶之下,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转瞬之间又到了岸上,就在这雷光电石之间,惊得众人连连后退。
只见这兽浑身白麟,流离光绽,身似马型,头部生角,洁白的背上似乎有些赤纹图案熠熠生光。它喷着响鼻,四蹄跺着泥面,也不怕人。
大家将头领扶下兽背,青年人将自己的斗笠披挂盖在头领身上。
“头领,这是何兽,非龙非鱼,非驴非马,竟能穿梭于惊涛骇浪之中?”近处一名中年人道。
头领脸上疲倦中夹杂着喜悦之色,“我前几日梦得将有龙马与鼍龟凭天赋神禀搅动黄河之水并浮游浅滩,今日龙马果然现身。”
“头领爷爷,这匹龙马比族里圈养的几百头马都要俊俏,不知道是妖兽还是祥瑞?”一青年人观赏着眼前的神兽,满眼欣喜道。
“还不好说,今日且回去,待我将其驯服!不过以我观之,这洪涝风暴的终结之法或许可在龙马身上找到答案!”
“头领,我正好带了绳索,将龙马捆缚了带回去吧。”族内管事说道。
“不用,”头领轻轻拍了拍龙马头,在它竖起的颀长耳边轻轻说道,“小龙马,乖乖跟我回家,家里有上好的草料给你吃!”龙马听懂了一般,高昂起头,清脆的一声嘶鸣,划破了霭霭长空。
头领自幼便仰观天象,俯察地理,与生俱来的一个本领,便是可沟通万物,无论是鸟兽鱼虫还是草木瓜果,但凡生灵,皆可交流。
“共工,吩咐下去,巡河族人但见鼍龟立即向我上报!”
“是,头领。”一名中年人上前应道,只见他身材高挑纤细,脚掌却是极大,手肘腿膝处还都裹着褐色的绸膜,说着领着一队人向南而去。
“朱襄、昊英,还是要坚持每日用鼎镬烧沸净水,冲泡姜、葱白末分于族人引用,以抵寒气。再就是储藏食物要防止霉变,也要筹划每日配量,非常之际更不可靡费。”
“是头领!”一老一中左右两人纷纷大声应道。
这位头领脸上皱纹纵横,气力却是十分雄浑,说话行事都是从容泰然,王气十足,正是未来华夏文明的创始之祖伏羲了。
而朱襄、昊英是左右随行,分管内务;共工、柏皇则是上下主事,分管外务,此刻的柏皇正在下游的洛河支流一带驻守。
这夜,住着单间,吃着细料的小个子龙马惹起了一众公马的嫉恨,随着几头健壮的公马上前挑衅被龙马轻松用尾巴抽倒几个跟斗之后,头马要亲自上阵。
这是一匹正当年富力强的红鬃马,它两眼圆睁,前蹄拍打着地面步步向龙马逼近,它似乎知道龙马不好对付,只是碍于头马的面子和日后在马群的统治地位不得不冒险一战。
斜眼看着来势汹汹的头马,龙马丝毫不为所动,从容地挑着吃些细料里的豆饼块儿,至于黑麦草、紫花苜蓿等的细碎叶茎,它并不感兴趣。
对于龙马的无视,红鬃头马显然很是愤怒,它突然嘶鸣一声,后腿支地,腾跳着立起前身,两条前腿向不远处的龙马踢砸而去。
红鬃马凭借这个动作打败了不少竞争者,它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曾踢瞎过青花马的眼睛,蹬豁过大宛烈马的左颊,屡试不爽。
眼看被栖身之下的龙马就要非死即伤,刚才还暴躁狂狠的红鬃马突然两前蹄高悬静止在半空,大大张开的两瓣长嘴微微翕动,却是发不出声来。
一栏几十匹马看着这场景无不瞪大马眼,只有另一双人眼在三丈之外默默看着这一切,似乎早已料到了结局。
就是在千钧之际,龙马头上的锥形角突然由原来的一尺增长了两倍,稳稳顶住了红鬃头马的胸甲骨,竟令红鬃头马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刚才的不可一世瞬间被石化了。
龙马也没有想让红鬃马过于出丑,只是静止片刻便猛地一抬头,把红鬃头马挑甩了出去,不想这力气极大,竟直接把人肩高碗口粗的樟木围栏砸断了,它挣扎着站起来,似乎被吓破了胆,低垂着头,慢慢捋着栏边走到一角,趴下不动了。
龙马没有看他,只是将角又在自己眼前盛满细料的石槽上一挑,石槽也是脱离束缚高高飞起,稳稳落在马群之中,群马先是一愣,然后便争先恐后的走上前抢食起来。
抢食不上的群马中,走上几匹身形健美的母马,温情款款的闪着大眼睛靠近龙马,龙马对此搭讪并不感冒,只是找了片干草垛趴了下来。
这一切都被伏羲看在眼中,外面狂风暴雨之下,围栏断裂也不会有马匹出走,只不过如果龙马不告而别,除了自己怕是没人拦得住。
伏羲赶走几匹悻悻无趣的母马,一边将手持的火把插在石笼里一边说道:“趴着不要动,我想仔细看看你背上的图案。”
“放心,我是不会逃跑的,龙马生来就是别人的坐骑,今日被你降住,今后便会听命于你,只希望你能安排我做些有意思的事情,不要每天驮着你巡河或者抚民才好啊!”龙马头也不抬,翕动着嘴巴懒懒说道。
“哈哈,天命附健行于君,我是不会束缚你的,待时机成熟,你还有大事要做,只是我要先将你背上的图案拓制下来,好好思索一番,或许可解这凶势滔滔的洪涝之灾。”
龙马不再说话,只见火光之下,龙马背上的赤纹绿字的图案仍然熠熠放光,似乎跳跃的花火,想努力诉说着什么。
伏羲将图案拓下,只是眉头紧锁,心道:这图案简单之中蕴含了流转变化,格局之内更有人间大道,我仓促之间怎可参透,可这洪涝之灾就在眼前啊!
“老头,任你阅历丰富、天资慧通,可这无字天书岂能片刻之间通透?这样吧,明日卯时起我将催动法力,驱散阴霾,但以我的本事,只可止雨而不可放阳大晴,但保你辖管之地七七四十九日内无水患之灾,时间再长我也不成了!”
没想到这龙马竟与伏羲心意相通,听闻此话,饶是岁月沉稳之人也难免心生波澜,“如此,龙马便对我伏羲氏一脉有再造大恩,我等终生不忘!”
果然,次日卯时,随着龙马飞天而起,于苍穹之上打了几个回旋,随着白光流转众人只觉得骤风忽起,劲而不寒,随后雾霾慢慢散开。虽然阳光未出,但雨势止住,天际也明朗起来。
族人纷纷走出庐室洞穴,叩拜龙马。伏羲安排族人在这七七十九日内抓紧储备粮物用具,修缮漏屋决堤,并吩咐人带着贡品去黄河边祭祀河神。
安置完毕,伏羲便带着护法朱襄,选了西山上一处隐秘洞穴,钻研起这河图文案拓片。
伏羲氏终于得到了片刻缓息,有人用细密的茅草拿出覆盖庐顶,有人用粗重的木杠加固穴口岩体,有人储备净水寻觅柴草,还有人将田地中因暴雨还未来得及收割的谷物取回。
共工和柏皇则是将巡河族人分为两队,一队加固河堤,一队则趁水势上涨捕捞鱼虾。因大雨所致,野兽藏匿,集中力量捕鱼便成了最佳选择。
朱襄在洞外护守,伏羲看着眼前的一串串图案,心念着:“河图有八数,人间有八方八象;河图有黑白,人间有昼夜阴阳;一三五七为生,二四六八化成;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各具其象......”
摘自《易经・说卦传》
乾为天、为首、为圜、为君、为父、为玉、为金、为寒、为冰、为大赤、为良马、为老马、为瘠马、为驳马、为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