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月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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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夜晚总是闷热的人心口难受,如果将热气比作黏腻的糖浆或许最为贴切。
尤其是莫兰帝国南境,此时正值盛夏。酷热致使人们不得不放弃一切和户外有关的活动,但不意味着大家就此歇下。相反,夜晚降临后的生活更为丰富多彩,劳碌了一天的人们,总是要宣泄一下情绪或者放松身心。
颇有权势的阶层可能会选择举办宴会,圈内聚会或者家宴穿插举行。相对来说有些财富的人,会选择外出消遣,像常规的商业区、贸易区等,内里会有若干的商铺门店,酒馆、饭店、大商场里,或是商业街的店铺,大多配有制冷仪器设备,人们都很乐意逛上一逛。
还有一些非常规的选择,比如拍卖行、交易区、黑市等等,这些都是没有得到莫兰官方承认的营生,但帝国也不会过多的干涉,而是默许它们存在,所以这些行业光明正大的赚钱,却行事较为低调。
这个世界的人们普遍拥有信仰,因为这里是神明最宠爱的摇篮,当然这是对神明而言,人类显然并不知情。
大多数人平日里并不和神秘有过多接触,不过依旧无法阻挡他们对神明热切的崇拜,就像你无法阻挡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样。
帝国的军事相当强大,信仰也以科技武力为主,比较流行的神明是蒸汽与机械之神,以及工业与能源之神,旁的还有一些涉及军事战争方面的神明。
而这里,是帝国边境的一个小镇,名为落月。
由于离帝国心脏太远,这处城镇的工业化显然并不深入全面,也难见到成规模的商业区,街边门店规模普遍不大,居民居住的屋舍和店铺穿插而立,难以区域划分。
也许因为工业化进程较慢,落月镇的夜晚并不显得过分闷热,空气也没有那么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夏利姿态随意的走在街上,偶尔遇到和他打招呼的人,也笑着回应对方。
“夏利少爷,晚上好啊!您今天又一个人出门吗?想必您的管家肯定很担心您。”迎面走来的是采矿工约拿,在他身边还有几名衣着相仿的青年,身上沾着泥灰,手里提着矿镐。
“你怎么和少爷说话呢,不能因为少爷亲和就这么口无遮拦。”约拿身旁的人,知道夏利和一般的贵族不一样,但还是担心自己的同伴惹上麻烦,所以轻斥到。
“没关系的,阿杰斯。你们虽然为我工作,但我们只是雇佣关系,用不着那么严谨,说起来我还比你们还小几岁呢。”夏利眨眨眼,“如果你们见着我的管家大人,千万别跟他说见过我,不过要是他主动问起,那还是如实交代吧,你们也知道,奇恩那家伙脾气实在可怕。”
准备同他们分开前,夏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叫住了。
“约拿,阿杰斯,你们等等。”
说完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圆形金属材质的吊坠。
这是他制作的新款机械钟。
一经推出风靡世界,供不应求,无论卖相还是功能都是极好的。
他的家族罗尔威丹是老牌贵族,虽然家大业大,但主家这一支就剩他一个,换言之,他是罗尔威丹家族唯一正统的继承人,所以他想干什么都行,这款机械钟,就是他新捣鼓出的东西。
在此之前,人们随身携带用来看时间的,是一个名叫时间记录仪的设备。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上制作原理简单,而且使用极其不方便,你只能查看已经记录过的时间。
具体操作方法是,你可以拿着空白记录仪找有挂钟的人家记录校对一个时间,然后过一定时间再刻录一次,随意记录多少次都行,然后选择一个时间在挂钟指引到整点时按下启用键,这样之后你记录过的时刻都会有显示。
听起来相当麻烦,但这已经是帝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体积最小巧的能够查看时间的设备了,否则你只能购买巨型家用式挂钟或者摆放式台表,总的来说体积都不小,也都不方便随身携带。
购买时间记录仪的人,一般只在内存储少许重要的时间点,比如早晨六点七点,中午十二点,下午五六点,晚上八九点。很少有人记录诸如五点四十九这种数字,因为确实没有必要。不过记录仪有一个好处,可以清除已经记录的时间,也可以随时添加新的时间,假如你明天临时有别的安排,可以专门添加所需的时间点,事后清除就行了。
小型便携式钟表之所以难以问世,制作精细度无法达到是最重要的原因。钟表的内芯,也就是机芯部分,难以在保证性能的情况下压缩体积。另一方面,还涉及成本问题,量产售价太高,就算是富裕家庭购买的也不会太多,毕竟家里和工作的地方一般都能看时间,小批量制作的最小成表,也有咖啡杯餐盘那么大。那还不如贩卖台式摆钟,放在桌子上,总比揣在怀里看起来聪明。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夏利推出的这款机械怀表,这么受欢迎的缘故。
其中,制作表镜所需要的天然琉精矿,帝国境内只有落月镇周边有。
按理说,他的下属会派人来这边盯着,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过来,但前提是他真的是罗尔威丹家族的成员,或者说,如果他只是这一身份的话。
事实上,据他所知,他压根不是人类,但他具体是什么,也实在不太好定义。
成为人类以前的记忆,他拥有的不是很多,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投放进这个世界的,也记得跟着自己一起被投放进来的,现在的管家——奇恩·罗尔威丹,本体是一只大恶魔。
这些年他旁敲侧击试图从奇恩嘴里套话,比如他原本的身份是什么之类的,但都被对方挡了回去。他对于奇恩这种刻意隐瞒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奇恩对他忠心耿耿。明明也是家族一员,却甘愿当他的管家服侍他,有任何危险也是毫无顾忌的替他挡下。
要是奇恩还是恶魔之身那还好说,可现在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不管原来是什么厉害的种族,变成人类都一样脆弱不堪。这样的情况下,奇恩还保持着这般忠诚,不免让夏利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一些猜测。
他或许是魔族某位大佬也说不定。
而在这个真的存在神明的世界,假如他真的是恶魔,那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一定不能让祂们发现自己,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暗中利用家族的资源寻找恢复力量的方法,如今他的体内已经储存了不少魔力。令他惊讶的是,这具人类的身体对魔力的适应性十分良好,或许是因为引入魔力的方法比较科学的原因,毕竟他身边有一个真正的恶魔。有奇恩的帮助,他自然不会受到伤害,而奇恩也在他的应允下,一直默默的恢复着力量。
如今,只差一点魔力,他和奇恩就可以完成转化,恢复原本的身体。
说实话,夏利对自己原来的躯体构成非常好奇,他想搞明白自己的物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真的能成功,或许他的记忆也能恢复不少。
而他,之所以要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也是为了挖掘掩藏在其中的秘密。
这里,藏着一位邪神的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