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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歇息的不错,秦渊与成化将所有的门板拼在了一起,铺上布毯,和木床已是无二,比野外是舒适得多了,又拿杂物堵住大门,不用担忧野兽袭扰,是以大家都睡的很安稳。
次日一早,四人早已习惯了早起,弄些清水略为梳洗便继续上路了,秦渊将没吃完的鹿肉用盐腌着,切成一条条的肉块,挂在马股侧让太阳晒着,省着吃能吃十多天呢,就差没有新鲜出锅的馒头了。
村子到大路的路径早已杂草丛生,估计数年没有人走过了,但幸而大致还是看的到方向,骑马奔驰是不行了,牵马走了大半日,才走出三十里,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成化回头高声呼喊道:“快点来,到大路啦!”
所谓大路,分为官道与驿道,官道是各州府修造的各个大城之间的通路,只许官家与军队通行,普通百姓只许沿着官道在道外边行走,违者处以杖责,也就是十八大板,驿道略为宽仁,各个郡镇皆有连接,每隔数十里设置一个驿站,平时作为官家文书快报通行及补给之用,百姓平时可顺道行走,但遇到官家快马,就须远远躲开,不然也是处以杖责,死伤不论。现如今的应国,王法的执行能力已经没了功效,驿道已经基本是商团和抓捕奴隶的官兵专用,甚至是马贼的通路,百姓一般都要远远避开大路,不然不管是遇到哪一波人马,谁管你是哪镇哪村的良民,一律抓进囚笼卖掉了事。
当然,在大路上还有另一种人行走,那就是剑客,有正统门派出来的剑客,也有深山苦修的散修,这种人的特点就是,杀人不眨眼,谁也不敢惹,在大城是王公贵族招揽的对象,在小镇就是人见人怕的恶霸,如果有那么三五个剑客同行,便是二三十个抓捕奴隶的官兵也不敢去捋虎须,剑客的特征就是剑客发髻和背负的铁剑,是以当初秦渊系了个剑客发髻拿着兵器出入大城都方便不少。
如今这四人倒是想早一点到大路,一则好分辨位置,才能远赴流波城,二则这每日荒野行走,进展实在太慢,三则四人都身怀武艺,手上又有强弓铁剑,遇上小波的人马也不至于一定吃亏,遇到大波的人马远远就会警觉。
秦渊等三人驱马上前,拨开一丛深草,眼前豁然开朗,一条足够三四匹马并行的大道就在眼前。
秦渊仔细看了看道:“这条路从东南通向西北,有两丈多宽,应是鱼祥城到延明城的官道,我们从龙将城出来,今天已是第五日,向东北方走了快三百里了,这么算来,沿着大路向西北走的话两日可到延明城,向东南走的话明日傍晚就能到鱼祥境内了。”延明城是应国最大的矿产区,也是应国最大的奴隶窟,像是郑家这样的贩奴商人,每年都要把大量掳来的奴隶送到延明城采矿,是故普通百姓听说延明城都要吓个哆嗦。
成化双手一摊道:“小渊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应国东面我是一抹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水如烟皱眉道:“照理我们应向北经过延明再走三百里就能到梁丰,再走两百里就能到流波城了,向南走的话就只有在鱼祥坐船,这样倒省了车马劳顿,不过就要十几天才能到流波了。小渊我早就看到你眼冒贼光,肯定是心有定计了,直接拿主意就是了。”
秦渊不禁抹汗,什么时候眼冒贼光了,这时楚风道:“哈哈,我知道了,五哥是想直接去应国最东边的逐海城,逐海城也是震山候的辖地,五哥一是想看看震山候治理辖地的景况,二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震山候或者尉刺史就在逐海城呢。就算不在,从逐海城坐船去流波城,就只要四五天,与骑马差不多。”
秦渊接着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延明城靠近应国东山矿,有重兵把守四处搜抓奴隶去矿山做工,我们几个对付几个蟊贼还行,遇到有弓弩的官兵怕还是难以力敌,倒不是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几个都是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只是此行荆棘重重,自保已是不足,他日我等若有兵马,第一个我就要踏平延明城。”
水如烟点头道:“我附议,正好我二叔就在逐海城坐镇水家生意,我也有数年没见过他了,正好去看望他嘻嘻~”
成化苦着脸道:“你们这么说,我们又要走荒地了,好不容易遇到条大路,以为可以策马奔腾呢~”面前的大路不能通向逐海城,只能逢山登高,逢水泅渡了。
楚风跟着道:“成大哥,再往东走就是大片的平原了,有的是大家策马扬鞭的机会。”
秦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延明城的方向,第一个穿过官道,向东北方行去。
行到次日申时,终于看到了人烟,一个挺大的村落出现在诸人面前,一眼看过去略有百多户人家,村子四周有的地方用土石磊着墙,有的地方用木头做着高栅,村里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人,应是和囚牛山下宋家庄一样的大庄子,庄子里有几个大宗族,是以比较团结对外,有一些抵御山贼强盗的能力。
寻到了通往村里的小道,四人兴致冲冲的向村里奔去,心想身上还有银钱,晚上终于可以睡个软被窝,吃些热饭了。
谁知道眼看就要到村口了,迎面而来十几个汉子,手拿草叉、锄头、木弓,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一个汉子扯着嗓子就喊道:“哪来的小毛头,给老子停下来!”
成化一皱眉,刷的就拔出长剑道:“我乃庸错的成爷爷,快快让路!”
看成化拿着两尺多长的钢剑,对面的村夫吓了一跳,知道成化是杀人如麻的剑客。一群人连退了数步,但拿弓的汉子纷纷搭上竹箭指着诸人。
那为首的汉子吼道:“铜佛村不入外人,别以为我们怕你,我们村有一百多村兵,我只要高声呼喊,定把你们乱箭射死!”
秦渊心下已知这是个极为排外的村子,不过在这种乱世,也许只有这种团结排外的村子才能多活一些年月。
成化大怒道:“老子走南闯北,还有什么村子进不得,我们又不偷又不抢,花钱买些吃食还能不让!岂有此理!”
水如烟看到村子就用黑斗篷遮住了面容未有发声,像她这样的美貌少女行走江湖这点自保的道理她岂能不懂,只要有外人,她就装成男子,随秦渊等进退,不惹人注意。
楚风见成化发怒,急忙拉住他道:“成大哥,他们也是无辜百姓,你切勿发怒。”
秦渊叹了口气对成化道:“收了剑吧,人家自己的村子不让外人进去也是人家的事,我们又不是强人所难的恶霸。”
看成化收了长剑,对面的汉子也松了弓弦。
秦渊上前拱手行了个剑客礼道:“各位大叔得罪了,我等兄弟并无不敬之意,如不能进村,只求买些热饭馒头,我等马上离去。”
见秦渊行礼,那领头的汉子话语也平和些,摊摊手道:“银钱在铜佛村屁都不是,每年交了官府,村里孩童尚不得果腹,哪有粮食卖给外人,你们快快离去吧。”
成化又待发怒,被水如烟拿枪杆点了点肩膀,只好按捺住怒气。
秦渊叹了口气向对方点点头,又道:“那我们有草药,还有腌好的鹿肉,能否换些饭食?”
对方皱着眉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不卖也不换,快走快走。”
这下秦渊也不禁气结,对成化等摆摆手道:“走吧走吧,不和他们一番见识。”
等诸人走了数十步,没想后面那个领头汉子又高声喊道:“你们要是想歇息一晚,向东五里有个铜佛寺,或可容你等一晚。”
秦渊回头答应一声,示意成化道:“恐怕只有去这铜佛寺了。”
诸人垂头丧气的向东走了五里,果然见到一座土筑的古刹坐落在一株大榕树边,古刹不大,约四五间进出,竟还算完好,红漆的梁木颜色还在,远远还听得到有诵经声。
刚刚走到寺门前,却见三个光头的老僧背着破包袱从寺里出来,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成化上前也装模作样的行了个佛礼道:“大师,我们兄弟四人欲过路往逐海城,求大师容我们留宿一夜。”
那几个老和尚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道:“老衲都被赶了出来,哪还能容得汝等…..”
诸人一惊,忙上前围住这几个老僧相问,几个老僧本不愿说,无奈诸人纠缠,其中一个老僧无奈道:“般若大宗派来了新主持,说老衲等久未出门苦行,不得佛意,遂逐我等出来四处化缘十天半个月方可回来,老衲自幼为僧,修持数十年,方在这铜佛寺做了主持,如今却不知要流落到何处,苦哉,阿弥陀佛。”
那老僧念了个佛号,拨开诸人向铜佛村行去,边行边喃喃道:“汝等莫拦老衲去路,天黑前还要赶到铜佛村,若入夜,老衲几个破骨头岂不是要喂了野兽。”
听是新主持的决定,诸人也没什么念想,只有放这几个老僧蹒跚远去,这才面面相觑的向寺内走去。
这铜佛寺还有些香火,进了山门便是前禅院,禅院正中有个土塑的香炉,还插着数只香签,香炉后便是正殿,门头有个破旧的木匾,依稀写着铜佛殿的字样。
殿门虚掩着,成化上千推开殿门,之间一个胖僧随意的坐卧在大殿正中,敞着灰黄的僧衣,露出肥胖的胸膛,嘴里嗡嗡念着经文,却不见木鱼经卷。
胖僧看不出年岁,似是三四十岁,又像四五十岁,一身肥肉倒是光滑的很,眯着眼睛,面带微笑,显得高深莫测。
这大殿倒没什么铜铸的大佛,只在后墙上挂着一副布卷,绘着一座金身古佛,宝象庄严。
成化上前道:“大师,我等兄弟途经此地,望借宿一宿,也借锅灶做些饭食,明早便走,定留些香油钱。”这次他倒没有大咧咧的瞎咋呼,也算憋出几句文绉绉的话来。
那胖和尚睁开双眼,看了一下诸人的打扮,摇了摇头道:“铜佛寺不留俗家借宿,抱歉抱歉。”
成化一听急了,朝着后方的禅房,声音也大了许多道:“还请主持大师出来说话,通融一下。”
那胖和尚依旧慢腾腾的道:“阿弥陀佛,贫僧便是这铜佛寺的主持,也是铜佛寺唯一的和尚,贫僧说的,便是铜佛寺的规矩,几位施主请回吧,此地向西五里便有村落,自可借宿,铜佛寺是万万不可的。”
成化顿时怒了:“那什么狗屁村子,把我等兄弟赶了出来,你这鸟寺竟也要赶我等,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那胖和尚丝毫不见情绪变化,依旧笑眯眯、慢腾腾的道:“几位施主去村里多番哀求,想那村中也不至于拒之门外的,这些天铜佛寺是万万不可借宿的。”
成化怒火中烧,正待拔剑,一直未发话的秦渊却向诸人使了个眼色,从后一把拉住了成化就向外走,诸人不明所以,只有跟着秦渊出去,直走出数十丈远,成化才老羞成怒的甩开秦渊的手问道:“你拉我做甚。”
秦渊回头看了一眼那古寺道:“这胖和尚有古怪。”
成化皱眉道:“一个和尚,竟能养这般胖,定不是什么好人。”
秦渊却摇头道:“非也,这位大师身上有一股正气,说不清道不明,应非奸邪之辈。”
水如烟这才开口道:“正气?这你也看得出来?”
秦渊抿了抿嘴道:“且不说正气,这位大师内功深厚,前所未见,若是动起手来,我们四个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人家。”
听到内功儿子,成化顿时瞪大了眼睛,来了兴趣道:“什么内功?”
秦渊看向古寺,认真的道:“玄门正宗,磅礴如海,又平静如潭,深不可测,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