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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老人家，主家人还是决定由几个子女来给他换寿衣。尸体已经僵了，我在一旁协助着，磕磕绊绊，总算是顺利换上寿衣，正式入殓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老宋那边安排，殡仪馆的人接手。拖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提出做道场，匆匆火化，就在当天跟着他们家的那几个一起下葬了。
老宋也忙，我就直接跟殡仪馆的一个员工说，我想买那个小房子里的纸手机和纸衣服。他看着我脖子上还挂着的工作牌，说道：“你是老宋请来的人吧。那些都是没人要的，我开门给你，你看合适拿什么就拿什么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打了个红包，封了五十块钱塞给他。这种东西，千万不要贪便宜。不管是谁送的！那种一看就是老板啊，买东西的，或者的人家用不上直接送的，都要给钱。哪怕随便封个十块五块，都要给。规矩就是这样。
选了个纸手机，还是好牌子的，这个容易。选几套小男孩穿的衣服，我就头疼了。我们这是少数民族地区，平时大家穿的衣服，看着跟北方汉族没什么两样。但是还是有民族服装的。而这种纸衣服，基本都是按照民族服装来裁剪的。没什么原因，就是几百几千年，纸衣服都这么做，也没人改革一下。
男式衣服竖开扣，女式衣服斜开扣。平时烧的时候，都会有讲究。那现在我坠子里这小男生，我就头疼了。我要是买竖开扣的那种衣服给他，估计他也不会喜欢。现在的小男孩喜欢什么？T恤？凹凸曼？
人家做纸衣服，也不可能给画个凹凸曼吧。我只能硬着头皮给捡了两套，正准备离开殡仪馆的时候，老宋正好看到了我。就在我车子边跟我聊了几句。
都是一些感谢的话，说什么以后请我喝酒。他就这么无意间看到了我手里拎着的那些东西，问了一句：“你要这些东西干嘛？烧给谁的？小号的，小孩子的？”
“嗯，一个小鬼，跟着我了。我总要给他准备点东西。”
老宋眼珠子一瞪：“你养小鬼？”
“啊？”我这是惊讶于他这夸张的吃惊表现，“嗯，算是吧。”我回过神来了，这种老人家一般都不喜欢养小鬼的人。
“还真养了小鬼？我说零子啊，你怎么说也是八爷的亲孙子吧。八爷要是知道这事，棺材板都能炸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就是看他可怜，他也愿意跟着我。”
“是个小鬼就应该送走，送不走的，就养到那种小庙里去。你这自己养着算什么？你！你！算了！我也没资格管你，就是，你以后别后悔了。当道师的，就不能有这种坏心思。”
“我没怀心事，他以前伤了，他也是自愿跟着我的。我......”老宋不愿意听我解释，转身就走了。我的手指捏着脖子上的坠子，低声说着：“为什么不行？”
回到小漠那，也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小漠点了外卖，而我就在阳台上给我爸打个电话。我觉得，我养着小鬼这件事，我需要跟我爸，透点风声。要不以后他要是突然知道了，反弹会更大。我两天都已经开始整理岑家养小鬼和炼小鬼的那些笔迹了。我有很强烈的念头，我想要试试。
我在电话里，隐约跟我爸提了一下。又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是上次那件事，就算我一再强调，那就是一个意外，他还是吼着：“出去几年，就想学岑家了。岑家的下场还不能当教训吗？你要是真养了小鬼，家里的族谱就没你名字了。”
打完电话，我就回到餐桌前，看着那些我还没有整理完的笔记，捏着脖子上的坠子，脑海里一次次重复，真的不行吗？我现在不也是养着这个小鬼，他对我没有怨恨，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帮忙做点事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那种强大的炼化过的小鬼呢？就算过程不太好，但是我们可以改革一下。总要尝试过，才知道，该怎么改革吧。想想看，有个小鬼在身旁，做事是那么轻松。那种轻易就能碾压别人的感觉，不好吗？
“你干嘛呢？”小漠捧着盒饭问着，“你不吃吗？”
“哦，不想吃。”小漠知道我在整理这些是关于炼小鬼的。但是似乎他对炼小鬼是什么，并不明白。
“看你那样子，我都不想吃了。这大过年的，我也不愿意出去吃，搞得好像多可怜一样。”
在外面的大城市，过年在外面吃很正常。但是在我们这，过年出去吃饭，如果是朋友看到了还没什么，要是亲戚看到了，会被说闲话的。那闲话就是，家里有多不待见，大过年的都不回家。
小漠这种没有家庭温暖的人，对这种闲话特别敏,,感。所以他才会选择大过年的在家吃盒饭。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就靠近我说着：“不想吃饭，那就喝酒去。我组个局，你先去洗澡。”
喝个酒还要先洗澡，我一下就明白喝的是什么酒了。两个小时候，我们两穿着样式差不多的毛呢大衣，配着加绒衬衫，走进了附近一家KTV的包厢里。
包厢外的服务员，很热情地给我们打开了包厢门，门里那唱歌的声音一下就停了，接着话筒的扩音下，就传来了女人爆笑的声音。
“唧~”话筒噪音后，金子的声音传来了：“你们两今天发什么神经啊。穿成这样来，聊妹啊？要不要姐姐找几个少,,妇来陪陪你们这孤寂的小心灵呢。”
包厢里，已经坐着四个人了。金子和姐夫哥，还有两个男人，也是之前见过好几次的。都是很熟悉的朋友，而且多少带着点亲戚关系。
小漠嚷着：“表嫂，你就不能找几个条件好点的未婚美女来给我们看看吗？”
“哟，不好意思，你表嫂我身旁都是一群少,,,妇，未婚的，还真没有。”
“你这是承认你老了吧。”
金子狠狠瞪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把我扯到她身旁坐下。他们几个聊天斗地主，喝酒聊车子。我跟金子就在一旁说着话。说元宵节老家那边的祭祀安排，说大半个月以后的二月社的安排等等。我和金子都是家族继承人，在排位上，她甚至在我之前。只是她是女人，很多时候还是要我去做。一到这种大型祭祀活动，我们两就跟吉祥物一样，哪哪都要跪一下。
金子并不是很认可老家的那些习俗，有时候，她也会甩手不干。想到她以往的那种嚣张，我摩挲着酒杯，忍不住问道：“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其实，在这行业里，很强大，你觉得怎么样？”
“嗯？！像爷爷吗？十里八乡，个个认识。出点什么事，就上门请。”
“比爷爷还厉害的那种。”
“哦，赚大钱的那种。我听说，你这一年，在小漠身边接了不少大活，一单都是十万加。牛X啊。”
“不是赚钱的问题，是，是，姐，你听说过炼小鬼吗？”
“嗯，上次那石棺那种。”
“差不多。你不觉得，拥有一个炼化的小鬼，是很，很那啥的事吗？例如，进入鬼打墙的时候，炼小鬼一放出来，那冲天煞气，就能把鬼打墙给破了。还有啊，那种找不到魂魄的事情，也是瞬间得到答案。就上次，那个老教学楼，困住我们的那种凶鬼，也能让空间动荡，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那种感觉，不是很好吗？”
金子的手就这么轻轻抚在我的额头上：“你没发烧啊！”转头，她就朝着那边打牌的人喊着：“喂，小漠，你给我弟吃什么xx药了？这都说胡话了。”
“别胡说啊，我那可没有xx药！”
另外一个朋友就色眯眯笑着说：“有xx药那也是给女人吃的吧。”
我打下金子的手，闷了几口酒，才听金子说道：“你呢，就别异想天开了。爷爷那几本书，我也都看过。你要找七窍玲珑球，我全力支持。但是要是你说，你要炼小鬼的话，那对不起了，我第一个反对。你要是想着拿人试试手的话，要是用我，我死了都能咬死你。反正你跟我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炼小鬼不就是要吃人吗？你很合适当被吃掉的那个。”
我抿着唇，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灌下了。小漠他们在这种地方点的酒，似乎不是我们平时喝的那种啤酒或者红酒，说不上来，反正这酒很香，几杯下肚，人已经开始迷糊起来了。
我脑子里糊涂，但是心里却很明白，所有人都反对炼小鬼，都觉得炼小鬼就是错误的，甚至就是养小鬼都是错误的。但是岑家，就是依靠一人一鬼一徒弟的配置在这行业里从横着，凭什么我不能！
我们家那点东西，哼，太温和，太老旧，太循规蹈矩。我见识过老岑的布阵，见识过老岑的画符，为什么我不能冲破家族那点东西？我们家的玲珑球，为什么被人点名抢了，人家为什么就这么大胆敢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太弱了。要是岑家的宝贝，有人敢这么抢吗？
我喝酒了，我好像抱着小漠，把这些话都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