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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门口，挤到人群中，说着：“让让，我上去看看。”
一个老太太嚷着：“年轻人，你就别上去了。你也住在这里就要跟我们一起，只要我们坚决反对，他们家的死人就不能进电梯。”
我看着那一群人，说着：“你们的担心没有错。死人进入电梯，完全封闭，这是真不吉利。而且电梯贯穿楼层，本身就容易闹鬼。但是人家家里有死人，总不能这么僵着，在家里臭了吧。相互尊重相互谅解，这个时候，你们需要一个道师！让让让让！”
等我挤着上了楼，就在我们楼上两层，那家门口开着，远远还站着好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物业制服的保安，在打电话报警。这菜刀都挥出来了，就真不是一点小问题了。
在那家门口，蹲着一个松垮垮拿着菜刀的男人，他就这么擦着眼泪哭着。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扶着他的肩膀，在安慰着，轻声说道：“要不，我们找个担架来，抬下去。”
“二十六楼，就我们两，怎么抬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个问题很现实啊。在农村，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整个家族一起忙碌的。有的甚至是十兄弟一起帮忙。十兄弟就是一个村子里，同一年出生的男孩。不管那年出生的男孩只有两个三个，还是十五六个，都叫做十兄弟。十兄弟之间，红白喜事，都是相互帮衬的。就算平时怎么矛盾，怎么冲突，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有人推辞。
在城市里，这就困难了。上下左右的邻居都不一定认识，人家怎么可能会帮你抬尸体呢？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是没有真正遇到事。有些事，真不是花钱就能处理的。就像现在，就算他们真能花钱请人来抬尸体下去，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到人的。等他们凑到人的时候，那尸体都能臭了都。
我站在那对夫妻面前，轻声说着：“我能帮忙。”
男人惊讶地抬起头来，擦擦眼泪：“小兄弟，嗯，你，就算加上你，也背不下去。二十六楼，我爸很重。”
“我进去看看情况吧。”他老婆马上拉了拉他，让他把门口的路让了出来。
这一进门，尸体我没看到，我倒是看到了黄老六？！那穿着一身黄色道袍，背着桃木剑的男人，不就是黄老六吗？黄老六看到我，他也惊了：“你怎么在这？”
“我就住这楼下啊。黄师傅，你都这么大阵势了，还搞不定，都吵到邻居睡觉了。”
“我，我怎么搞不定了？他们家老人走的时候，那姿势。又是硬了才被人发现的。走电梯不是很方便吗？我也就是个风水师，我不是背尸体的苦力。你年轻，你有力，你背啊！”
“我背就我背。我背下去了，你这身衣服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我呸！你能背下去，这单活，我拱手相让。”
“我要想接这种活，我就不会在明南了。”市里的丧葬跟我爸那的业务差距很大。就算我背下去了，也赚不了多少钱。因为上了殡仪馆的车，那就是老宋的业务了。想到老宋，我就问着：“老宋呢？老宋没跟过来？”
“哼！我在这呢，他那半瓢水的来丢脸吗？”
我白了他一眼，：“尸体在哪？”
“房间，地板上。”
我大步走进了房间，就看到了那床边的尸体。身后是黄老六那得意地声音：“你看看。你要没本事，就别上手。哪来的回哪去。”
我脸上的惊讶也不是装出来的。那难度还真的挺大的。尸体应该是从床上滚下来的，整个人蜷缩着。死时应该挺痛苦的。而且他体重应该很重，整个人蜷缩着，就想个球一般。这个球还比我大了一倍呢。别说这姿势不方便背，就算是能背，哪怕的有担架来抬，那至少也要四个人才能走稳当了。那还是平地的状态，这下二十六楼，这难度可就大了。
说白点，这姿势，就算放担架上，就算有八个人换手抬下去，都有可能会让尸体从担架上滚下去。
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黄老六一个冷哼：“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小年纪，刚入行，还真以为自己厉害了。这世上，有难度是事情多的是。你啊，还是经验不足啊。”他拖着那声音，特别难受。“不走电梯，神仙来都没办法！”
我双手往裤子口袋一插，道：“要是我有办法呢？”
“哟，还真想挑战一下。小子，你可想好了。这种事，没有失败了再来一遍的。这要是错了哪一步，这业，可是你自找的。”
“道师不太讲究业，只讲究让死人顺利离开，让活人少受罪。这就足够了。我要是做到了呢？”
黄老六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想到了之前在那地下停车场整我的那次。他咽咽口水，才说着：“要是你做到了，我就告诉你，上次那个故事的内幕。”
小漠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那故事还有内幕？你之前竟然没说？黄师傅，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我缓缓吐了口气，看着那地上的尸体，说道：“我先去做下准备。主家人呢？”我喊了一声，那跟在小漠后面的男人赶紧举手，这一举手，手里的菜刀就亮了出来。我草！他这时候还拿着菜刀？这都站尸体身旁了，这什么意思？老爸太重了抬不出去，就砍几节多走几趟。当然这句话我没敢说，这种时候，不能说错话。
好在那男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赶紧把菜刀塞到了老婆手里。
“准备柚子叶水。”
“什么是柚子叶水？”那男人应该也不是不懂，而是事情太大条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漠说着：“下楼，小区幼儿园那围墙边上，不是有一排的柚子树吗？摘十几二十张叶子上来。用个桶，把叶子放进去，用水泡着。”
我挤着人群，又上楼去了。回到家里，换了一身旧衣服，就是之前从村里穿过来的衣服。来到市里后，我大部分衣服都是小漠给买的。他买衣服买鞋子，那是眼睛都不眨的。
换好衣服，整理好装备，刷牙洗脸。嗯，刚才都没刷牙洗脸就过去了，想想有点丢脸。
邻居们都听说了，我来处理这件事，不走电梯。我背尸！刚才那个老太太还特意拉住了我，低声说着：“年轻人啊，他们家老头，那差不多两百斤的人呢。你这背下去，腰都要断了。”
我就笑笑：“那种不能真臭在家里，影响了上下邻居吧。没事，大家以后照样坐电梯。就是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不要走楼梯了。”
等我重新回到楼下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准备好柚子叶水了。只是那被他老婆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每张都有着刷过的痕迹的柚子叶是怎么回事？他们以为，这个叶子是用来吃的？算了，反正那叶子一会洗手搓手的时候，也会揉烂，不影响效果就好。
背尸！背重尸！背姿势不利的重尸，这个也是道师的基本业务。就算以前我没干过，但是基本流程是不会出错的。
我背过尸！第一次跟着我爸去处理业务，就是我背的尸。不过也只有那一次。背重尸，还是我小时候，看凡叔背过一次。不过那是我爷爷做的法，凡叔出的力气罢了。
我回到那房间，站在尸体前，一点点回忆着爷爷当时做的每一个步骤。身后是小漠低声跟黄老六说着：“完事了，你也别急着走，直接跟我们吃午饭去。这回要是再藏着掖着，下次我把你绑在靶子上，打一枪说一句。”
想明白了，我开始才走了上前。尸体蜷缩，出现尸僵，第一步就是压穴位，让关节重新能活动起来。只是那人实在太胖了，我压下去都压不到穴位。尝试了几次后，我还是抽出了画符的小毛笔，就用那笔杆子，对着穴位狠狠压。别说对尸体粗鲁了，这时候，不粗鲁不行。
穴位牵动尸体经脉，让一个个关节重新活动了起来，尸体也终于是给打开躺平了。
就这一招，那守在门口的主家夫妻已经看到了希望，他们两手握手地相视鼓励着。
“床单呢？要不就是殡仪馆的裹尸袋？”我问着。
没多久，一个蓝色的裹尸袋就递到了我面前。以前我爸我爷爷，他们也没把尸体装进裹尸袋的，都是床单包上。只是现在有现成的裹尸袋了，能简便就简便点吧。至于怎么把这么胖的人装进裹尸袋，这个还是上次看老宋那手法学会的呢。就跟那医院里，娇小的小护士，给胖乎乎的病人换床单的手法的一样的。
拉上拉链，确定没问题了。我就慢慢站起来，吐了口气，洗了手，开始画符。小小的黄符纸上，画的那符是什么规律我也不懂，只知道，那符是对着爷爷的书上照着画的。用心，心诚则灵。只要这符能起作用，那在一个时辰内，这尸体的重量就会下降十倍。
弄好了符，我打开了裹尸袋一头，露出了那老人的脸。我蹲着，但是没靠近他，不能让活人的气，喷在他鼻子那。我低声说着：“老大爷，我是来送你去殡仪馆的。我现在给你贴个符，就背你下去了。你就......”后面怎么说了？犹豫了一下，我才说道，“你就，就，配合一下啊。人走了，就不要折腾儿子儿媳了。”
说完，把那符贴在他的额头上，再次拉上了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