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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漠根本就没办法回家换衣服，就赶到了殡仪馆去。这一路开车回来，我们两心里都挺郁闷的。弄这么一身到底有什么用啊？还不是一开始做事的时候，心里发虚吗？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做法。

　　我们在停尸房见到老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我们来。他正拿着价格表跟主家谈着业务。这种孩子夭折的，只要确认死亡，我们这一般不会停灵。除非是那种死因不明确，要追查，或者打官司的，才会留着。要不，一般都是死的当天就火化，最迟也就第二天。而且小孩子辈分小，也找不到几个比他辈分还小的人来出面送送。一般都是父母做主，简单流程。讲究一点的人家，会在宗族里尽量找辈分小的人来送送。

　　不了解宗族文化的人可能不知道，辈分跟年龄那是两码事。

　　今年的新闻就有一个，宗族里辈分很高的小男孩，也就几岁的年纪，全村等他上座了，才能开席。就因为他辈分高。

　　当然，这是外地的。不是我们这的。我们这还是以年长为尊的。宗族一起吃饭，那全族最年长的奶奶，就算是几个孙辈架着，也是上座。而且这个年长还是男女不限的。就我们村，那六奶九十好几的，都是坐在主位上，家族里有威望的老人都要陪坐下首。

　　所以，这样夭折的孩子，要是父母强烈要求的话，是话做全套的道场，用辈分低的亲属送葬。一般人家，火化后，那骨灰就是撒到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去，就结束了。要是有钱的，给买个墓地的，就算葬下去，也不会有人来祭拜。

　　这次遇到的主家，看那夫妻的穿着打扮是挺好的。我和小漠站在一旁听老宋谈业务，感觉这夫妻想要给孩子做做法事，安排晚辈给送送。那妈妈就是一个劲的哭，已经快昏倒的感觉了，那爸爸皱着眉，抵着头，听着老宋说的要求。

　　从门口看进去，那尸体就放在里间的小床上，应该是已经整理过了，还能看到一旁纸箱丢出来的带血的衣服。这种衣服，直接回直接带箱子一起烧掉的。

　　老宋说到最后，还是提了一句：“说句不应该说的话，你们家这孩子，啧，魂不在这，没跟来。这做不做道场，他也感觉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

　　老宋有些为难，说道：“这种事也不算多稀奇。意外死亡的，丢了魂的，还是比较常见的。只是你们家孩子还小。而且，啧。”

　　那父亲急了，问着：“师傅，你直接说。我们承受得住。”

　　老宋这才说道：“我们去接尸体的时候，医生还在现场，一个女护士一直在给孩子做着心肺复苏。”

　　“我们知道，我们回头，还要去感谢一下那护士的。”

　　“她说，这个孩子，说不定还能救回来。因为他的伤，感觉不是致命伤。但是时间已经这么长了，也救......想等个奇迹，没等到。”

　　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意外死亡，魂魄离体，伤不是致命伤，但是却出现死亡状态。这是典型的魂魄离体的假死状态。

　　我们做丧葬的，一般死亡，最少也是停灵三朝，就是三个日出。长的，甚至有停灵五朝的。就是为了能避免这样魂魄离体的假死情况。

　　在爷爷的书上，有一种尸体，叫笑面尸。就是死亡的时候，呈现出一种微笑的脸。有的可能是死之前就慢慢笑起来了。有的是死了之后才一点点出现笑脸的。如果是后一种，常常会把人吓一跳。

　　这种笑面尸经常出现在一些疲劳死，或者是长期精神紧张情况下的死亡。就是人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身体出现了保护状态的关闭。身体各个器官，甚至大脑都会直接关闭了。

　　这个时候，要是及时心肺复苏，还能缓过来。或者是程度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昏个几天，还能自己醒过来的。最可怕的就是整个身体关闭后，心肺复苏也没办法唤醒身体，身体也得到了彻底的放松，那人就会慢慢展现出微笑。

　　面部定格了这个微笑，而亲属没有及时唤醒他的身体，他就只能按死亡算，下葬了。

　　捡金要是碰到笑面尸，那都是大凶的。因为这些人，有那么小部分，在缓了几天后，缓过来了。身体器官醒来了，发现自己在棺材里，指甲挠棺材的，窒息的，那基本上都是惨不忍睹的局面。

　　不过这个小男孩应该不是身体启动保护装置，把整个身体全关闭了。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就很像这种假死。

　　没有近距离去整理尸体，我也不敢下结论。我低声对小漠说道：“你站到外面去，被跟进来。里面的东西，有可能没事，也有可能是大凶。我进去看看。”

　　小漠赶紧说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了？”

　　“放心吧，我让小鬼弟弟帮我看着，有危险，我们直接撤。”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拉出了藏在衣服里的那小坠子，大步走了进去，同时捏着小坠子问着：“弟弟，出来帮忙看看，那尸体里，有没有魂。那怕一丁点也成。”

　　“没有，他很奇怪，一点魂魄的残留都没有。这附近也没有一个魂。”小弟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传来。

　　老宋看到有人进来了，一抬头就问道：“你是家属？”

　　“我是零子！”我应着，“我先去看看尸体。”坠子里的小鬼给我的答案，让我更坚定了我的推测。这个孩子，应该是处理一种假死的状态，没有一丝魂魄，做心肺复苏也没办法让孩子醒来的。那种没有魂魄却有心跳呼吸的，一般都是植物人。白痴傻子，都还有残留的魂魄支持着。

　　那对夫妻刚要提出质疑，老宋就拦住了他们：“他是道师，过来帮忙看看的。”

　　我没解释什么，在情况还没确定的时候，我什么也不能说。

　　靠近那放着尸体的小床，这种按习俗要马上火化的，都没有放冰柜，直接就整理好尸体白布盖在小床上了，一旁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火化箱。那火化箱上贴的单子，也已经在老宋的手里了。

　　我缓缓掀开了白布，屏住呼吸，看向那孩子的尸体。这些殡仪馆的整理尸体的服务，收费比我们多得多，不过人家的活也做得比我们好。就现在这孩子，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般。

　　我按我们平时整理尸体的手法，摸了一遍他的身体骨骼，基本确定了伤处。头部，肩膀都有撞击伤。

　　我问着：“老宋，这个是怎么出事的？”

　　“车祸！突然跑出来，被一辆小车撞了。”

　　我甚至蹲下身体，斜着看他头上的伤痕，虽然这伤痕已经清理过了，但是感觉，这伤口也不是很大。比我们平时看到的那种头骨粉碎性骨折的要轻得多，感觉还真没有什么致命伤。

　　“现场有见到生魂吗？”我问着。

　　老宋也从那家属面前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看过了。上了罗盘，没一点异常。”

　　“几个小时了？”

　　老宋看看手中的表格才说道：“到现在，已经十个小时了。”

　　那就是一大早出的事！我试了试孩子的关节。手摸在他的腿上，找到穴位，以剑指狠戳，尸体的上半身就直接坐了起来。

　　一旁的孩子妈妈惊叫着，想要扑过来，孩子爸爸赶紧拉住了他，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我。“你们在干嘛？我孩子怎么了？”

　　我继续说道：“尸僵程度不对！”我托着孩子的上半身，让他慢慢躺了下来。

　　老宋低声说着：“没办法，医院那边也出了死亡证明了。这听说心肺复苏都做了一个多小时了。”

　　“车祸现场的情况，你们有吗？图片，监控什么的？”我看向了那对夫妻。

　　他们都疑惑地看着我，我心里已经放弃了，毕竟时间这么短，交警那边肯定还没有提交这样的监控给家属的。但是那孩子父亲却在短暂的犹豫下，掏出手机说道：“有！在现场，后面那车子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了，我去看的时候，就用手机录了下来。可能会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看一下！”我说着，伸过手去，但是下一秒，又缩回了手，“你拿着手机，我就这么看看。”我的手刚才摸过尸体了。这按规矩是要洗过柚子叶水才行的。

　　那父亲把手机屏幕转到我这边，我歪着脖子看了过去。

　　事情很简单，路边停有出，小男孩来了个鬼探头，直接被车道上的车子给撞飞了。

　　“等等，等等，倒，倒回最前面，一秒两秒的地方暂停。”

　　那父亲照做了。

　　我看着屏幕上小男孩冲出来的那一幕，问道：“他那时候手里抱着个娃娃？”这监控画面是翻拍的，各种反光，根本看得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