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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向承泽点了点头，声音里呈现一种无机质的麻木。
他一时间接受的信息太多，震撼太大，此刻反而让他看起来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平静。
向汝婷见他应允，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那过两天我会和大哥一起做意识剥离术。”
向承泽其实并听不懂这些专业名词，但下意识地问：“剥离的难度大吗？成功率高吗？”
向汝婷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剥离的难度得看父亲意识的开放程度，具体的情况如果你想了解的话，不如我们下去喝一杯？”
“这里也有酒窖？”向承泽诧异。
“这里虽然没有主家那么齐全，但主家有的这里一切都有。”向汝婷道。
她抿了抿嘴，眼神里有一丝丝的嘲讽：“父亲这一辈子一直想摆脱陶家，可是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和陶家相关。”
他遵循着陶家的那些繁文缛节，长幼尊卑，学习着陶家百年来传承的那些商场斡旋之术，甚至他还保留着陶家的一草一木，只是将陶改作向，便以为从此陶亡向生，他成了那一片地的主人。
然而往后不管他住在哪里，都逃不开这陶家治家的格局。包括那住所的一草一木，物件摆设。
若是离开了这个格局，他便觉得不自在。
向汝婷一边跟向承泽如叙家常一般地说着，一边引导着人往地下酒窖走去。
向承泽的脸半掩藏在阴影中，露出的那部分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陶家的格局是藏在骨子里的底蕴，不是随便什么人牵强附会就能学得来的。”
向汝婷啪嗒一声推开酒窖的大门，同时率先进去开了灯，这才回过头来道：“陶家从民国延续到现在，数百年的经营，底蕴那是写在每一个陶家人骨子里的。可惜，这个世上再无人姓陶。”
向承泽蓦然闭上了嘴巴，他脸部的肌肉显得格外紧绷。
“你不一直是向家最被看好的女儿么？父亲的左膀右臂，怎么，听你的口气，反而为仇人可惜？”
向汝婷闻言一身子一僵，她没有回头，只有平板的声音传来：“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难道事实上你不是？”
“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表里如一，人有的时候甚至不了解自己，所以你对我的定位，我也可以坦荡的回答你并不正确。”
“是吗？”向承泽在酒窖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交叠，漫不经心地看向正在仔细选酒的她。
向汝婷在一排一排的架子前穿过，然后在他对面的那一排停了下来，她选酒的样子和她工作的样子一样，冷漠又专业，纤长的十指划过一排排的编号，最终停在一个黑色的标签面前。
“微醺，可以吗”她问到。
向承泽点了点头：“行。”
待得对方将那瓶酒提过来的时候，他瞪圆了眼睛：“茅台？？你选这么久你选个茅台？？”
“这不是一般的茅台。”向汝婷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这一瓶绿美人产自1957年，原是国内外销到美国，可向英华当年好这一口，花了不少钱屯下了十数瓶，这些年来一直珍惜地藏着，可终究消耗得也只剩下这一瓶了。
喝得就是这一份珍贵与结束。
“可他妈你刚刚还说微醺。”
喝茅台搞到微醺？？那不是一人只抿一口？？
而且……
“喝茅台就算没有菜，你好歹给我个酱牛肉花生米吧？”
就这样干喝……简直他妈的离谱！！
当年阮卿卿糟蹋他家酒窖的时候，就一直在抱怨，为什么放那么多的酒，却不给她配一叠花生米！！为什么？？
如今他总算是感觉到了她当时的心情了，真是糟糕透了。
向承泽抱怨着，却丝毫不能阻止向汝婷将那一瓶“绿美人”拿下来，同时利落地拿出两个杯子，给向承泽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道：“你可以只闻一闻。”
她举起那小巧精致的杯子，朝着向承泽微微示意，然后不待对方回敬，便一口下去。
向汝婷喝酒的样子和她本人一样优雅又忧郁。
如果不是她顷刻间就为自己倒了十杯，一口气灌下去的话。
向承泽看到后面颇有些目瞪口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劝阻的时候，对方停了下来，将酒杯搁置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个酒窖呈现八卦形状，中央一块空了一块出来，做品酒之用，有宽大但不高的品酒桌子搁置在长毛地毯上，四周摆放着舒适的小牛皮沙发。沙发柔软而宽大，有小毯子藏在旁边的矮柜里，就算在这里喝到酩酊大醉，也不会睡得不舒适。
向承泽细细地打量着这一切，心里感慨，还真是和家里一模一样。
他视线最后落到了向汝婷的身上，对方坐在右侧的双人沙发上，因为猛然喝了数杯而脸颊泛起红晕，这让她那一贯冷漠的眼眸也显得晶亮却依然看不出什么醉意。
莫非……这个酒是个假酒？
向承泽怀疑地端起了自己面前那一杯，顿时被馥郁的酒香熏得差点晕过去，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就闻一闻吧，你这个身体喝不惯酒。”向汝婷见他这样，轻笑出声。
“你很了解我？”向承泽问。
“我不了解你，向慎。”向汝婷道，见到对方面色猛然一变之后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我和大哥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交恶，所以我只是我了解你这个身体。”
……
你了解我这个身体不能喝酒，然后你约我喝两杯？？
我他妈喝个寂寞？？
顶着向承泽皮囊的向慎心头吐槽，开口却是：“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你和向承泽到底私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还有你为什么帮我？”
一连串的问话从他口中冒出，他看了看那个小小的白酒杯子，最终也忍不住捞了过来，一口干掉。
然后呛得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在热气迅速冲上头顶的时候，他猛然将杯子一甩，破口大骂道：“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予所予求，赏善罚恶，难道不都应该过问一下本人吗？有什么冲着我来的事情，好歹也跟我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