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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慎离去的时候，向汝婷依然窝在酒窖里，她眼神清亮悠远，看着那唐装的背影幽幽出神，似乎是卸下了什么重大包袱一般。
长毛的地毯上已经丢了好几个瓶子，但她依然没有醉。
以前无数个想自杀的夜晚，她就是这样呆在酒窖里，一口一口地把自己灌醉，以至于如今想醉，也是十分难了。
向慎真不是一个好的酒友。
向汝婷看了看对方的那个杯子，竟然真的只被抿了一小口。
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尽管依然是一副大少爷的做派，时不时毒舌冷笑，可他真的就一声不吭地听完了她碎碎念的抱怨，并且在最后来了一句总结——
“长了个包子样就别怪狗撵你。”
向汝婷哑然失笑。
“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话？”粗鲁虽然粗鲁，却很好地总结了她这半生。也奇迹般地让她心情宁静了下来。
“没错，我是一直逃不开向家私生女、那两个蠢货的擦屁股大姐这个身份，但是我也有给自己留后路。”
“什么后路？”
向汝婷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抱住了弟弟你这这条大腿呀！”
向慎被她摸得毛骨悚然，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别恶心吧啦的了，你抱我大腿可以，但他妈记得别去抱我老婆大腿，我注意到你好几次了！！”
？？？
向汝婷颇为惊讶：“有吗？”
向慎瞪她一眼：“不管有没有！你以后行为检点一点！”
他说完，便不待对方回答，匆匆离去了，上了旋转楼梯的时候，还啧了一声跺了跺脚：“什么破地方，贼冷。”
向汝婷看得大笑出声。
原来一个温雅的壳子换了人竟然能这么萌。
……
第二天的早上的时候，向家一屋子人依然规规矩矩地聚集在楼下饭厅吃饭。
与往日不同的是，齐秘书带着齐诺也来了，被招呼一起吃早餐。
他来了之后，用餐的位置就微微调整了一下。小长桌的主位之上是顶着向慎壳子的向英华，左右坐着的是夷则和向承泽，向汝婷和齐秘书在第二排，齐诺坐在齐秘书的旁边。
一桌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丰富的早餐，期间有一位菲佣来偶尔为几人布菜，但无一人开口说话。
直到最后一个人将筷子搁下，向英华这才开了口。
他顶着向慎的皮囊，原本该年轻朝气中气十足，讲话却是声音不大且不疾不徐：“昨天晚上，我好像在梦里面见到小慎了。”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人纷纷看向他。
向承泽心底冷笑，但面上依然不露声色，只惊讶地一挑眉看向向汝婷：“小慎？？是因为汝婷没能彻底将原意识消除吗？”
向英华顺着这句话将眼神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向汝婷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道：“意识置换期间，原身的意识还是存在的，此时需要新身的意识足够强，才能成为主意识。否则就很可能会被旁落成第二人格。”
向英华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意识压制不住小慎，我还是只能以第二人格寄居吗？”
向汝婷点了点头：“这个实验本身并不太成熟。意识置换又是一个漫长的克服排异的过程。爸爸多年受偏头痛的困扰，比起常人来说，可能意识的排异性更强一些。”
向英华沉默了下来。
他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最终才宛如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道：“如果，我不再偏头痛了呢？克服原主意识排异的几率能提高多少？”
向汝婷对着菲佣做了个手势，对方很快就拿来了一台很小的电脑，向汝婷在上面敲击了几分钟后抬起头看向向英华：“能将现在45%的几率提高到55%。”
55%！！
虽然只能提升百分之十，但已经足够。因为这在商场上属于绝对控股的数字。
向英华沉吟良久，最终决定道：“既然你们几个都在这里，那就尽早准备。”
桌上的人齐齐点头：“是。”
声音之大，语气之齐，让向英华都吓了一大跳。
他意识不稳，又经常头痛，所以一直喜欢安静舒缓的环境，这一嗓子下去，顿时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由得开始挥手赶人。
“好了好了，好好的一起吃个早餐，被你们这一嗓子吼得，搞的我还以为是在公司。”
向承泽浅浅一笑：“公司的话你还管不住我呢，我可不会这么尽职尽责。”
向英华看着他，眼神柔和：“那能让你尽职尽责的，就只有家事咯？”
向承泽垂下眼睛，睫毛落下格外孝顺：“能让我在乎的，只有您的身体。”
向英华欣慰地笑了，他站起身来：“你啊你啊。心软又孝顺，不知道以后哪个闺女才有幸能嫁给你哦！等我身体好了，一定得帮你慢慢挑。”
向承泽起身扶他：“谢谢爸爸。”
父子俩说说笑笑竟是率先上了楼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向汝婷眼神暗了暗，随即露出一抹自嘲，她转过身看着齐秘书和齐诺道：“齐伯伯，我们来做个具体的细节规划吧。”
齐秘书点了点头：“一切听小姐的，我们全力配合。”
……
最后，根据身体状况和意识的游离度，向英华的意识剥离术被安排在五日之后。
进入治疗仓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犹豫，看着面前一左一右扶着他的一双儿女，突然感慨：“如果这次治疗不成功，你们一定要记住，守住向家，守住向家的产业。”
向承泽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我在您的身边，绝对不会有事的。您相信我和汝婷。”
向英华点了点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齐秘书示意到：“我的老兄弟啊，让你看到我这不中用求着孩子们的一面了，真是惭愧啊。”
齐秘书走了过来，向承泽把位置让给了他，握住对方手的那一霎那，向英华开口道：“老兄弟，我先给你开个道，不久之后，我们依然要并肩作战。”
齐秘书闻言，眼神一亮，连连点头：“BOSS，相信大少爷他们。您是我们的希望。”
向英华唔了一声，慢慢地躺了进去。
“爸爸。手术很简单，您一直跟着我的引导放松思想就好。”向汝婷道。
向英华应下了，然后看着那治疗仓的盖子在他面前缓缓地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