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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顾沉感觉自己的心顿时就如同被判了死刑一般。
他嘴唇抖索良久才轻声喊道：“向慎？”
对方嗯了一声，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可试了几次之后都失败了，反而累得几乎无法喘气，只能徒劳地仰倒在枕头上，顾沉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扶起来之后的人眼睛噏合良久问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你变成了你爸爸。”
对方脸皮抽搐了一下，然后问：“阮卿卿呢？”
顾沉应道：“昨天买了一堆的东西，今天回去了。”
……
床上的人沉默了。
顾沉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拼命眨了眨眼睛，这才将里头的那一点暖热的湿意压了下去：“兄弟，她应该没事，我先带你回去啊，等你好了，我们再把她抢回来。”
床上的人不说话。
他很少这样沉默。
故而也格外的让顾沉心惊。
他粗鲁地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兄弟，我先带你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想。”
向英华喉咙里嘶嘶作响，说不出话来。顾沉再不犹豫一把抱起床上的人就站起身来。怀中人很轻，散发着朽木般的味道，濒死的气息浓郁如坟土，顾沉的眼泪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感受不到。
甚至，连睁开眼睛都是徒劳。
顾沉一脚踹开了卧室的大门。在门外守候的齐诺惊讶的抬起头来，便看到高大的青年抱着枯瘦的老人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
“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顾沉一脚踹到了地上：“滚开！”
齐诺想要再拦，顾沉却冷笑了一声：“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兄弟们将你父母‘照顾’了起来。你确定你要拦我？”
齐诺的脚顿住了。
“送我出门。”顾沉不再看他，抱着人大步离去，齐诺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才能追上他，但是期间，他依然抓紧机会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冷酷：“好好听话，我就能保证你父母的安全。”
齐诺心头一窒。
他挥手让发现不对的保镖们退下，然后看着那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光谷生物，踏上了一辆改装过的房车。然后咬着牙给自家叔叔打电话。
齐秘书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在齐诺将事情汇报完了之后，只来得及厉声训斥了一句兔崽子，电话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了过去。
沉稳清亮的少年音响起：“发生了什么？”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可齐诺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屏着呼吸将情况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等着对方的雷霆怒气。
手机对面传来一阵沉默，就在齐诺听到一旁的齐秘书小声建议如何将人抢回来的时候，对方开了口：“报警吧。”
“报警？？”齐诺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国家的警察有多不作为谁都知道，这样的大事选择报警简直就等同于放弃追究啊？
他还想询问什么，可是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齐诺呆怔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神情恍惚地摁下了911。
……
警察来的很快，做完所有记录之后，回复得也很快。
他们在半个月后给出了向英华本人的意愿表达视频，表示是他本人自愿跟顾沉一起生活，不愿意停留在这里。
齐诺没法，只能再次汇报自己叔叔。
齐秘书闻言沉思良久：“随他去吧。”
“可是……”齐诺还想说些什么，但齐秘书已经无暇顾及他了径直挥手让他出去，他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向英华刚刚完成意识接轨，尚需要半年的脑域复健才能彻底地跟这具身体融合。老板身体不便，琐碎的各种细节便落到了他的头上，哪里还会想去管那一具不再需要的皮囊？
“爸爸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站在一边的向承泽显然听完了齐诺的所有汇报忍不住开口：“落到外面怕是不太妥当。”
齐秘书对向家大少显然要比对齐诺要客气尊重得多：“老先生的身体根据外面的医疗条件撑不过三个月。但若是能拖住顾二少爷三个月，便也值得。”
他话说得直白，向承泽忍不住就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齐秘书见状不忍，只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抚道：“大少爷，您以后是要成为老先生左膀右臂的人，商场沉浮虽然都有他在前头拦着，可您终究还是不能太过优柔寡断。”
向承泽点了点头，尽管脸色依然有些不太好，但确是温温顺顺地听进去了：“我去看看向慎。”
齐秘书点了点头，顺带拿起了一叠文件：“大少爷把这个带过去，请他签字。”
……
看着青年因为穿着唐装而显得高挑纤瘦的身影快步离去，齐秘书叹了口气，按了按疼痛的眉心迈步朝主实验楼走去。
熟练地到达负十八楼，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
这里还是几个月前被阮卿卿砸毁的样子。没有人收拾，也没有人在管它。也许得等到向慎完全恢复，这里才会再一次地启动。齐秘书绕过那些被砸成碎片的仪器，走到实验室最里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保险柜。他打开保险柜，从密密麻麻的文件夹中翻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来。
那文件袋十分破旧，磨损得几乎四个角都开裂了。而封面上的文字的墨水几乎淡得看不出来痕迹了。尽管它这样破旧，可齐秘书捧着他却像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文件拿出来，然后坐到了一边的实验监控台后。
监控台的仪器也破损地不成样子了，齐秘书小心翼翼地收拾出一块地方来，然后将文件袋放了上去。
然后抽出了里面那一份薄薄的，纸张泛黄的文件。
封面上赫然是几个大字——永生计划。
看到那四个字的瞬间，他的心脏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十五年前第一次看到这一份策划书的时候，他还嘲笑过它的异想天开，却不曾想到十五年后的今天，他竟然亲眼见证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