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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木雕人头

　　“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陪你。”陈玲玲坐在床边给柳若轩削苹果，灯光斜斜地映落在陈玲玲这手中转动的水果刀上。

　　这种光束毫不温柔地刺进柳若轩的双眼，又痛又痒的感觉促使他伸出手来挡住面部，她的面部上同样有一种很奇怪的香水味，柳若轩是有些的愕然。

　　他咳嗽了一声。

　　眼泪把陈玲玲的双眼遮挡住，她在哭，哭声高高地落在门边。门是关上的，室内只打开了一扇窗，通风的地方很干燥。

　　柳若轩打量陈玲玲：“玲玲，你怎么了？告诉我，好吗？”他的语调很温柔，噪音之中带着透切的意味。他也跟着在哭。

　　但是，柳若轩却忍住了，彼此用深沉的眼光在看着彼此。

　　“我怕，我真的怕，我怕我会死。”柳若轩说。

　　陈玲玲手中这削了一半的苹果落在地上，苹果顺着动力滑落到门后。

　　光线透过窗户反射在电视机的上面，光线仍旧是刺眼的。

　　柳若轩随意地笑了一下，现在，陈玲玲停止了哭声。她慢慢地抬起头凝视面色很苍白的柳若轩。

　　“我怕你会死，医生说，你有胃癌。”

　　“什么——”

　　“你再说一遍。”柳若轩几乎是听不清楚陈玲玲的话，因为他太激动了以至于自己听不清。

　　“是医生查出你有胃癌。”

　　“不可能，我的身体一向都是很好的，比平常人好一倍。只是从上个月开始，我就没有胃口吃东西，这些，我都不在意，直到现在，居然我是有这种病。”柳若轩是惊慌失措的。

　　“是，医生已经查出来了，是胃癌晚期。”

　　这是一个恶梦，一个命运的转折点把柳若轩困住了：“我要见我妈妈。”

　　柳若轩的表现是出奇的平静，他太平静了，惊慌已经在他的身上消失了。

　　“你妈妈在加拿大，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她了。明天早上，她会赶回来，要到下午，你才可以见她。”陈玲玲依旧在哭。

　　柳若轩居然不厌烦这种脆弱的哭声，他恍然是在听一首动听的音符，柳若轩无法抗拒。因为，他在麻木，在听到回来这两个字变得振动。

　　此刻的柳若轩却变成了一个令陈玲玲不认识的人。

　　从现在开始，这一切就是一场暴风雨过后的冷静，在冷静之后，柳若轩要面对的就是死亡的命运。

　　现在的他在挣扎，在抗拒，他只要想见一个人——他的妈妈。

　　“我知道，柳妈妈会回来的，是和你妹妹一起回来。”

　　“宣宣也会来？”柳若轩问。

　　“这个妹妹真让我担心。”

　　“宣宣很好，她已经和童叶的表哥在交往了。”这句话语迅速地落在柳宣宣的身上，这是陈玲玲故意要这样做的。

　　她故意地提起柳宣宣，故意地提起童叶的表哥。

　　还有，那个很怪异的男生就落在柳若轩的心里：“我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妈妈和宣宣了，时间快速地流逝，转眼间又过去了半年，真快啊。”柳若轩居然在感概，柳若轩低下头，那个落在地上的苹果直入在柳若轩的视线里。

　　很久，他才正式地面对陈玲玲。

　　“我和你妹妹见面的那一刻，我就站在你的窗外，那个调皮的女生竟然用石头来扔我。后来，是你打了宣宣。”

　　“那个时候，你是我们家的常客，我妹妹经常整蛊你。”

　　“那天，正好是我们认识的第五天。”柳若轩在回忆往事，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时，柳若轩是陈玲玲的邻居，两个人经常一起上下课，总是引起别人的猜疑。不过，柳若轩却是很不在乎——

　　特别是宣宣，她很不喜欢陈玲玲，柳若轩直视陈玲玲，他的心里有千万个的委屈。是陈小小的死在刺激了他，这一次，是柳若轩把心里的恐惧爆发了出来。

　　惊惧加上无助远离了柳若轩对童叶的思念。

　　也许是童叶不应该出现的，她已经死了，但是有人居然看到了她。

　　柳若轩在惊呼。

　　“若轩，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陈玲玲把水果刀放在床头柜边，动作是生硬的，柳若轩转过头来，从容地看向眼中存有一丝恐惧的陈玲玲。

　　“不，我只是感觉很压抑而已，你不用担心我。”柳若轩是因为害怕见到柳宣宣而生气，不争气的眼泪又在夺眶而出了，眼泪直落在这厚厚的棉被上。

　　胃癌，只有半年？柳若轩直视陈玲玲，他的眼中开始地闪烁出柳宣宣在五岁半那一个身影。那张敏感的笑容很诡异，柳若轩想。

　　柳若轩很生气，担心的情绪全落在这松开的肌肉上，因为紧张，他的面色是变得更加的铁青。

　　“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提起宣宣。”陈玲玲低下头，不敢看向柳若轩。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柳若轩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在敲门。

　　这个进来的人就是他的主诊医生张天宇，柳若轩认得他，还有和他拥吻的那个女人。

　　张天宇快步地来到柳若轩的身旁：“柳同学，你的脸色比进来之后好多了。”一开口，张天宇就是一副很热情的样子。他伸出手来把挂在身上的心脏探测仪轻轻地放在柳若轩的胸前帮柳若轩检查身体——心跳声很正常。

　　“等一下，你可以吃东西了。”张天宇一边检查一边说，语气很温柔，并不是装出来的。

　　对方在微笑，是微笑让张天宇显得很俊朗。

　　其实，他很帅气，柳若轩看出来了。张天宇的声音也是很温柔的，也不是装出来的。

　　他在认真地对待一个病人——柳若轩。

　　当柳若轩碰触他的手臂，他竟然感到一阵很熟悉的感觉。是好奇心促使柳若轩去想，去猜疑，去注意和观察张天宇。

　　这个人和某一个人很相似！柳若轩这时却是想不起了，他又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情感，它轻轻地靠近柳若轩。

　　“我知道了，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可不可以？”

　　在柳若轩说话之后，陈玲玲就在座椅上起身，慢慢地来到走廊的外面。

　　柳若轩在问：“医生，我真的只有半年的生命了？”

　　“对，如果在后期治疗成功的话，效果会好转。”张天宇说，声音是特别的温和。

　　柳若轩似乎是到了死亡的边缘了，只要他再往前靠一步，他就会死掉。此刻的柳若轩表现得很无助和惊慌，为他可以延续生命的人就是张天宇。

　　柳若轩很相信他：“如果做手术，我怕我会死在手术台上。就和董微一样，我怕，我真的怕。”这时候，柳若轩拉住张天宇的右手，只有张天宇才可以信任。

　　“张医生，告诉我。”柳若轩依然是无助的。

　　“一年”

　　张天宇确切地说出这个数字。

　　“一年，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柳若轩在思考着要不要接受手术，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它对于柳若轩来说，是太过短暂了。

　　他需要时间来参加这一场比赛，但是，柳若轩已经放弃了这个入围的参赛名额了。现在后悔太迟了。

　　他想和陈玲玲再次地站在舞台上，哪怕只有一个小时，这已经足够了。一年？柳若轩在低语，声音是如此地清晰，张天宇都听到了。

　　“你和我们配合治疗的话，手术后，你的身体就会慢慢地恢复好。你会拥有第二次生命。”

　　“这么说，我要接受化疗？”

　　“嗯，这是必然的。”张天宇笑了一笑，他握住手上的心脏探测仪。

　　“让我想想。”

　　“好吧，等一下，我再来找你，我就在隔壁的办公室，有事就叫我。”

　　“嗯”柳若轩嗯了一声，细细地握住拳头。

　　在张天宇离开的一分钟之内，有人进来了，还是陈玲玲。她的手上握住一束百合花，百合花上还有一阵古怪的香水味。

　　“这束花是范老师送给你的。”陈玲玲顺手地把花放在透明的花瓶里。

　　“把它拿走。”这一句话语，振动了陈玲玲的心。

　　“若轩——”

　　“把它扔了。”柳若轩在大喊，走廊上有人在走过。

　　一个身影出现在柳若轩的目光之中，这个人的身影是如此的讨厌。

　　“是你——”柳若轩淡淡地，他看向她，她就站在门口……

　　柳若轩在惊呼，他张大眼睛凝视依旧站在门边的这个人，她面带着微笑，这笑容很刻意地落在柳若轩的周围。陈玲玲也看到了她，陈玲玲转过身来，把她拉到了他的床边。

　　这三个人始终在沉默，谁都不敢开口。

　　“是你——”

　　柳若轩在尖叫，是张丹丹，她来了，带着刻意温柔的笑容走进来，来到柳若轩和陈玲玲的身旁。她的手上握住一个黑黑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暗黑的杯子，它被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包着。

　　她快速地把塑料袋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像是杯子状的人头木雕。

　　柳若轩和陈玲玲同时地惊呼和惊叫，坐在对面办公室的张天宇也听到了这两种叫声。

　　“这是我在我的宿舍里见到的，它就被人放在门外的邮箱前，我怕，有人在恶意报复我们，会是谁呢？”张丹丹说，表情大变，她的手很抖，比柳若轩是更加的抖动。

　　“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人的目的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是这样，这一切就太过可怕了。居然有人在搞恶作剧？”此时的柳若轩很担心，整个人是虚脱的那样沉重，看着这个人头木雕，他的心情很紧张，无法放松了。继而地传过来的风声伴随柳若轩的呼吸在窗外蠢蠢蠕动。柳若轩很害怕，除了这种担忧，他不会有其它的表情。

　　又是一阵的吃惊，陈玲玲同时地凝视张丹丹手中这奇怪的东西，一个血粼粼的木雕。

　　而且，这个人的雕工很精致，陈玲玲几乎把它当成了是一个逼真的人头——天啊。

　　是谁把这个木雕刻画得这样的真实，柳若轩同样是惊呼的，这一刹那，他的心恍然是停止了。激动又爬上了他的血管里，认真地思考一下，这个人是冲着他而来。人头的出现把柳若轩这慌乱的心震住了，此刻，他在计划着下一个要对张丹丹表达出来的语气。

　　柳若轩在顾虑，是谁在搞事，在董微，帅然，陈小小死了之后，怪事就不断地出现了。

　　正在思考问题的柳若轩被张丹丹的说话声打断了，风依然地隔着窗户吹了过来，把柳若轩额上的短发吹开了一条深深的弧线——

　　风声很重，它盖住了柳若轩和陈玲玲这同步的呼吸声，跟着，是安静把柳若轩拉回了现实。他的惊吓也渲染了陈玲玲和张丹丹这挤出来的笑容。

　　窗外的细雨早已经停了下来，车流声把雨滴的声音反复地掩盖住，柳若轩听不清楚这是雨滴声，还是车流声。总之，他很烦躁，很反叛地注视张丹丹。

　　对方的举动是生硬的，丝毫一些的温柔感都不存在了。

　　“你和谁有结怨？这个人居然在恐吓你？”柳若轩说，淡淡地皱紧眉头，眉宇间透着一股很低调的冷气——

　　张丹丹，陈玲玲坐在床边的座椅上，她们两个在掩饰，柳若轩看到了。于是，他假装出很平和的情感来压抑心中的愤怒和怒火。这一切太可怕了，这个人头木雕出现令到柳若轩情不自禁地在慌乱。

　　“如果我猜得出来，我就不用问你了。”张丹丹在针对柳若轩，她忽略了陈玲玲的存在。

　　很故意地，她冷眼地看了一下陈玲玲。

　　“也许是这个人早就预谋好了，就是等着我们跳进去这个圈套，这个时候，我们看到的东西比想象之中还要可怕，太震撼了。”柳若轩依旧地摆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除非是有人在操控这一切，这样，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我好像是一个死人那样失去知觉，当我看到这样东西的时候。我很畏惧，真的怕有一天，怪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张丹丹在掩面而泣，她在柳若轩面前傻傻地哭。

　　她的哭声把柳若轩吓倒，一阵讽刺立刻地涌了上来，又是一阵的惊吓，柳若轩忽略了陈玲玲的存在。他的脑子里全是董微死在手术台上的场景，董微的呼吸渐渐地散去，是张天宇把她嘴上的吸氧器拿走，整个手术室只有张天宇和董微。

　　柳若轩在幻想这个场景：董微。

　　灯光暗了下来，画面消失了，随后出现的是一个光亮的室内。那个木雕人头仍旧地落在张丹丹的手中，陈玲玲坐在张丹丹的身旁是一片的沉默。

　　陈玲玲在叹息，在惊恐。

　　木雕人头上出现了一丝的血迹，这太可怕了，太怪异了。整个过程是这么的震撼，柳若轩甚至在逃避，恐慌已经把他的身体占据了。他的嘴唇抖了一下，他在等待对方的反应。

　　在外面，伴随着一种轻微的脚步声打碎了柳若轩脑子中的景象，也许这一切根本就是幻觉，柳若轩在提醒自己。

　　不要惊慌，这是一个幻觉在他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他很不冷静，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张丹丹握住的木雕身上，这一刻，这一瞬间，它的眼睛是张开的。柳若轩居然看到了，天啊，他又是一阵的愕然。这个人头张开的眼睛很美丽，令到柳若轩在畏惧，他抖了一抖，眼角边扬起一层淡淡的浅浅的轻笑。

　　柳若轩继续地看下去，双眼合了起来，在光线下合上了眼皮。整个过程很快速，似乎在翻开一本书的速度那样快。

　　柳若轩皱眉，他就和刚才一样害怕的，他必须要控制自己的低泣声。

　　在室外射进来的光线把柳若轩的身体遮掩住，他看着张丹丹手上的东西，显得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