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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心事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的,只有膝盖上的一块青告诉他好像是摔倒过。
“阿心,你怎么喝醉了?”当时,宫小兰上前一把将他扶住,说。
阿心笑了笑,说:“没有,你怎么才来?”
“单位上加班。”宫小兰随口说。
他们说着就来到舞厅右边的小包厢里,服务生送上小食品点上蜡烛后就懂事地退出了。
蜡烛微弱的火光闪烁着,宫小兰不敢抬头看阿心,她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不止。她抬头看了看包箱外,黑暗的灯光里没有发现她认识的人以及认识她的人。这时,她突然想到了李东方,她感到李东方的眼睛正透过她身后的玻璃窗看着她。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她对自己说。
阿心发现了宫小兰的慌乱和坐立不安,他是个细心人,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用牙签挑起一片西瓜送到宫小兰的嘴边,说:“小兰,吃吧。”
宫小兰的嘴本能地躲开了,她看到红红的西瓜瓤就像夏日里狗伸出的舌头。
阿心对宫小兰的举动并不感到吃惊,这种场合的这种举动他已经领教过多次了。他将西瓜举到自己的鼻子前,转动着牙签看着。
“小兰,你下午是怎么了?”阿心想换个话题,一口咬掉牙签上的西瓜,说。
宫小兰听到这话脸马上就阴了,那支断在杂技演员臀部的针头蓦地在她眼前膨胀成一根粗粗的铁棍,就像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一样。
阿心对宫小兰作出的反应很满意,他知道如果今晚不从她的伤心处开始这次约会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一定要让她伤心至极,然后再给她以安慰,这样......阿心的此种心理战术已经屡用不爽,百试不败。
宫小兰看到孙悟空挥起金箍棒打在自己心口是在阿心问今天下午为什么哭之后。她自然又是哭着向阿心诉说了心中的郁闷。
“我为什么要写检查?”宫小兰瞪着红樱桃般的眼睛,说。
“对,不能写,这事儿不能怪你。”阿心掏出手绢递给宫小兰,义愤填膺地说。
“可院长......”宫小兰盯着手绢看了会儿还是接下了,她擦着泪,说。
“哪个院长?”阿心问。
“王院长。”宫小兰说。
“是那个截着金丝边眼镜肚子大得像澳大利亚袋鼠似的王院长吗?”阿心又问。
“是,你认识他?”宫小兰说。
阿心兴奋起来,他点上一支烟抽着,说:“怎么不认识?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叫马莉的护士?”
马莉在省立医院的知名度很高,原因是她在和她丈夫闹离婚同时也在向院里要房子,而院里还真给她单独买了房子。这引起了人们的强烈不满,许多结婚多年没在医院分到房子的大夫和护士纷纷找到院里,说他们也要离婚,请医院解决房子问题。不过,宫小兰想不出这跟马莉有什么关系。
阿心显然对已经出现的效果很满意,他吐口烟圈,又喝了杯矿泉水,说:“上个月,我接到一个热线电话,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女人说她和她丈夫的感情很不好,原因是他有了外遇,已经有半年多没同床了。后来作为报复,也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个有妇之夫。这个有妇之夫对她也很有点别有用心,他们很快就一拍即合异床同梦了。马莉没想到的是,他玩过她后就像扔破麻布一样把她扔了。她打进热线电话时说,她不想活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准备同她丈夫和这个有妇之夫同归于尽。我自然要劝她,人命关天的事儿岂能儿戏?我对她说,男人还是有好东西的,明天你先来找我,然后再作决定。第二天,她真的来了。我一问,她在省立医院妇产科,和你是同事,叫马莉,那个有妇之夫就是你们王院长。我对她说,丈夫有外遇可以离婚,情人绝情不能也不值得以生命来做抵押。马莉说,我气不过。我说,气不过就找他算账。马莉问,怎么算?我就问她现在最需要什么,她告诉我,房子!我说,这好办,只要你不选择死,房子我给你要。我就找到了你们王院长。王院长一听我是记者,而且又知道这事,腿都伸不直了,汗珠子跟土豆似的。后来,他答应我,房子一定给马莉解决,只要她不再闹事,我保证不将此事报道出去......”
阿心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很高兴宫小兰今天下午能将那根针头打断在那个演员的屁股蛋里,更高兴王院长能将此事当作一件大事来抓。当然,他前天出现在马莉的新房子里以及像王院长那样将她抱在怀里的事就被省略了。
宫小兰静静地听着,她发现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可怕。
那个约会到十点半在宫小兰的一再要求下就结束了,在这之前阿心还请宫小兰跳了个舞。宫小兰每跳两步总有一步要踩在阿心的脚上,他一边夸张地哎哟着一边说明天就去找王院长,保你没事,并说他这几天会有一件礼物送给她。
宫小兰真的没事了,王院长那天早晨在院门口碰到她时还特地从小车里伸出脑袋来冲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宫小兰没有笑,低头锁车的时候,她惊异地看到几只紫色的蚂蚁也正朝她笑着,她冲地上吐了口唾沫。
由于阿心的出现,省立医院为彻底整顿行风而抓的一个反面典型中途夭折了。这对要看病的人来说却不是件好事,但对宫小兰来说却是件好事。没过几天,好事再次发生在宫小兰的身上,却是她也没想到的,就像宫小军常说的天上掉馅饼一样。
宫小兰的好事是宫小军首先发现的,这天下午,宫小军在从区文化馆知青饭庄工地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一张晚报,在广告版上发现宫小兰中大奖了。
这是市经济广播电台“午夜心声”节目半年一次的幸运听众大抽奖,只要在这期间拨通过热线电话并留下身份证号码的听众都有机会参加抽奖,大奖是一台进口原装29寸彩电。幸运听众共有10名,而大奖只有一名,宫小兰是幸运中的幸运。宫小军一开始看到宫小兰的名字还意为是重名重姓,后一看身份证号码才确信无疑。这时,他才想起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宫小兰了。他决定到小兰家去一趟。回到家里,宫小军匆匆地吃了几口敏做的饭,就骑着自行车往李东方家赶了。
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叫宫小军这么急不可待。看着宫小军远去的背影,她想,她和宫小军的关系应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宫小军敲响李东方家的房门时,宫小兰正在看一部刚刚开播的电视专题片,李东方自然又不会在家。这是一部来自“严打”斗争第一线的跟踪报道,记者好像在公安局采访了一个星期,所以很真实也很动人。宫小兰在片头还发现了李东方的影子。她看到李东方的影子时心脏还停了会儿,她屈指算了下,自从那个雨夜之后,这个叫李东方的人已经又有十多天没回家了。听到敲门声,宫小兰还意为李东方回来了,她懒得去开也不愿去开,她想你又不是没钥匙自己开门不就得了?你在外面是功臣在家里也是功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又敲响了第二遍,而且比第一遍急促多了。
“敲什么?”宫小兰高叫道,“自己不会开?”
门外的宫小军寻思家中没人正准备转身走,听到宫小兰的喊声就又拍了两下门,说:“不会。”
“不会别进来!”宫小兰说。
“我非进去。”宫小军说。
宫小兰这时才听出门外的人不是李东方而是哥哥宫小军。她连忙起身开了门,说:“哥,你怎么来了?”
自宫小兰出嫁到现在半年的时间里,宫小军一共进过两小兰的家,第一次是参加婚礼,这是第二次。他进门后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说:“我怎么不能来?李东方呢?”
宫小军提到李东方时,电视里正在播放采访李东方的镜头。宫小兰一指电视,没好气地说:“在那儿!”
宫小军就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屏幕,他发现李东方又黑又瘦,眼珠熬得红红的。他接过小兰递过来的烟,点上猛吸一口,说:“当先进也不容易呵。”
宫小兰将烟盒啪地声扔到茶几上,说:“怎么不容易?不要家不要老婆不就得了?”
宫小军终于意识到小两口已经闹别扭了。对于妹夫李东方,宫小军说不上恨他,尽管他曾亲自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他只是感到纳闷儿,在这样的时代里怎么还会有李东方这样的人物存在?而这样的人物为什么又偏偏让宫家碰上了?他看了看有些恼怒的小兰,想起了她中大奖的事儿,说:“小兰,你的电视是几寸的?”
宫小兰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难道他现在在做电器生意?
“21寸。”宫小兰说,“哥你是不是发财了,想赞助一台大的?”
宫小军走近电视机换了个台,然后又退到对面墙根,说:“是小了点,当初怎么不买台大一点的?”
宫小兰说:“你看李东方像有钱人的脸吗?”
宫小军这时感到,不能再说李东方的“坏话”了,而从宫小兰的表情上也可以看出,她并不知道自己已中大奖。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晚报,说:“小兰,请客吧,你中大奖了。”
宫小兰拿过报纸,在大奖一栏里看到自己的名字时,顿时大吃一惊,这不只是因为她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更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给“午夜心声”节目打过电话。那么,就是阿心作了手脚。
对于阿心,对于那个约会,宫小兰如今常常陷入一种自责的境地,她很后悔不该去赴那个约会。她想,如果不去赴那个约会,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如果”这两个字在生活中实际上是不存在的。现在,阿心利用工作之便,巧妙地将一台彩电送给她,此中的意味是不难理解的,宫小兰有时候仿佛能看到一只手正向她伸来,而她却不能自控地跌入手心。那么应该对待此事呢?拒绝还是默认?这样对得起李东方吗?
宫小军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上一只抽着。他已经有好长时间不能这样悠闲自在地坐在沙发里抽烟了,就像上紧了发条的儿童玩具,一旦开始便不可中止。自从知青饭庄的装修工程上了马,他就成了大忙人,吃住在工地,每一根木条每一只灯泡的安装他都要亲自看一看,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装饰公司已今非昔比,偷工减料的现象时有发生,前几天别的工地还发生过违章作业而失火的事,蒙受经济损失不算,还差点把主管人送进监狱,至于工程竣工没几日天花板就掉下来的事更是时有发生。本来,刘富康主张让他通达公司的装饰工程公司干,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自己的人信不过信谁?可宫小军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好多事情都是坏在自己人的手里,比方北京的原市长***如果不重用自己人***他会栽那么大的跟头吗?说不定还会再往上爬一阵呢。假如在中学作文课上,这是个极不恰当的比喻,老师给及格就已经很不错了。刘富康无可奈何地笑了,说,小军,我们是在合作做不生意,不是在抬杠。宫小军没有笑,一本正经地告诉刘富康,他已经到通达装饰公司干过的工程看过,水平太一般,如果不同意自己的条件,他可以不干。宫小军说过此话后就有点担心,刘富康真的一气之下不让他干了岂不鸡飞蛋打?刘富康笑过之后,拍拍宫小军的肩膀,就像某些官员习惯拍打自己的下级一样。小军,刘富康大度地说,就冲你这认真劲儿,说明我没选错人,好,就照你说的办,装修队你请。不过,刘富康不明白,宫小军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固执呢?宫小军听到这话,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说,一言为定。为了找一家信得过工程队,宫小军费了不精力和体力。其实,在我们这个北方城市里,不下几百家装饰工程公司,有的听说知青饭庄要装修提着礼品和红包找了来,都被宫小军一口拒绝了。宫小军还像个大款似的告诉人家,这是自己的买卖,回扣不回扣的都是自己的钱。当然,说宫小军面对自己从未见过的高档礼品和红包不动心是假的,有一次还当着人家的面拿起了茅台酒闻了闻又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最终,宫小军在考察了一家**独资的公司的所有工程后,把工程交给了说起话像鸟叫的**老板。
宫小兰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看着哥哥疲惫的脸,说:“哥,知青饭庄装修得怎么样了?”
一提知青饭庄,宫小军马上就又来了精神,说:“小兰,你也不去给我帮个忙,我都快要累死了。”
宫小兰笑笑,说:“敏姐呢?”
宫小军的脸红了下,说:“她呀,恨不能一天去一趟贵族学校看儿子,哪有心思干这个?”
宫小兰将扎成把子的头发松散开来,以手代梳整理着黑发,说:“哥,那个刘富康可靠吗?事上哪有这样的好事?现在骗子比蚂蚁都多,你可要小心呵。”
宫小军从沙发里站起来,说:“我还不至于傻到让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分上,刘富康再精能怎么样?咱又不投一分钱的资,无风险动作呵。哎,小兰,我得走了,李东方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告诉我一声,我现在倒挺想他的。”
宫小兰将哥哥送到门口,没好气说:“想他?你想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