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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龙侯的十卫对那人出手了?”一处昏暗的房间,此刻一名红衣少女突然从靠椅上惊起,暴跳如雷。
灰袍老者苦笑了一声,望向门外道:“阿大,阿二,来与小姐叙述一下你们所打探到得情况!”
话音一落,门口便进来两名大汉,对着屋中的两人各自行了一礼,开口道:“小姐,小人听老师的吩咐,一直在外围监视着那处驻地。后来,您请来的那些戎人经过附近的时候军营中却出了一丝异常。”
此刻,那少女脸色阴沉,道:“难怪本姑娘之前根本想不通那些人如何会被发现,要知道他们一路来行踪十分隐秘,若无意外,绝对能悄无声息地到达凤城!”
阿二继续道:“小姐明鉴,那日晚上有一神秘人将那小子引到了那些戎人的驻地,之后那小子行踪被戎人发现,双方战了一场后被他逃脱。那提督命人率二百精卫与五百余名士兵追缴戎人。”
这时,少女按捺住了怒气,将之打断,道:“容我猜猜之后发生了何事,莫不是有人故布疑阵,吸引那些精卫们追击,然后先剿杀那些普通士兵,最后集中力量将精卫消灭?”
阿大道:“小姐英明,最后那三百戎人高手与轩辕族的精卫交战略占下风,戎人与精卫皆是死伤过半,但是龙侯座下的十卫却突然出现,逆转了局势!”
“那小子呢?如今是死了还是活着?”少女冷冷问道。
阿大道:“我与师弟自知武功不高,是以只敢远远相随,最后依稀看得那小子逃出包围,却被五名龙卫追击,想来应该是凶多吉少!”
听到此处,少女又是怒哼一声,道:“本姑娘之前明明特地交代他按兵不动,他却好,将本姑娘的计划破坏得一干二净。为了区区一柄宝剑却失去了颠覆轩辕氏族的大好机会,此番定要如实向族中禀报,治他大罪!”
“小姐,那我们如今应该如何是好?”灰衣老者苦笑两声,龙侯的桀骜不驯在族中是众所周知,此刻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他当真听命行事,按兵不动,那他便不是龙侯了!
少女来回踱步,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阿大、阿二,继续打探消息,我总觉得那小子没有这般命薄!”待得那二人退下之后,少女才开口道:“赵老,使用备选计划吧,无论如何这时机不可失去!”
“是。”灰衣老者闻言,退了下去。
昏暗的屋中只剩她一人之后,她坐了下来,玉手托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笑脸,却是梁翊。她秀美浅蹙,道:“龙剑认你为主,却不知你又有何不同呢?”
她的桌上摆着十余个木牌,若是细细看去,便可见上面分别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姬、祁、巳、滕、箴、任、荀、僖、姞、儇、依”。她摆弄了一些时候,拿起其中一块比其它木牌小了一倍的牌子,道:“下一个,便是她吧!”
那个木牌上写了一个字——“姬”。
梁翊并没有离去,而是滞留在原地等上了半个时辰。又过了一刻钟,那红袍老者方才折回。
见状,梁翊上前问道:“前辈,如何?”
祝火神摇了摇头,遗憾道:“那些贼子的身法当真是有些门道,老夫仅仅斩杀两个,另外两个让其跑了!”
闻言,梁翊也略觉可惜,不过很快便释然,那四人分向四方跑去,能追上两个便已然不错。当下问道:“小子蒙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火神看了梁翊一眼,淡笑道:“老夫姓祝,名绍辉,是火神祝融的传人,因此也一直窃居这火神之位。”
闻言,梁翊笑道:“祝前辈神功盖世,这火神之名倒也当之无愧!”他拍了个小小的马屁,不过倒也可算是发作肺腑之言。
祝绍辉对此倒未曾在意,反而对梁翊道:“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事,倒也是个难得人才。不知小友名讳,师从何人?”
略微思索了一下,梁翊自报了姓名,同时道:“晚辈来自巽国露原村,只是偶然得到了一些修炼之法,未曾有过师父。”
祝绍辉目露惊奇地将梁翊打量了一番,捻须沉吟片刻,赞道:“如此说来,小友当真是天赋异禀啊,若非老夫收徒有所要求,怕是都希望小友能入我门下了!”
梁翊闻言后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道:“火神前辈言重了,小子何德何能,又怎敢奢望能成为您的弟子!”
祝绍辉微微一笑,道:“虽然不能收你为弟子,但指点你一二倒是可以,这是一些对火之气运用的技巧,你且听好了!”
听闻此言,梁翊登时大喜,以火神之能,指点他一招半式都能够令他受益匪浅!当下凝神细听,将其话语一字不漏地全部听完。
只听祝火神道:“火之气,无非便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极热。而火之气的强弱,也可由其炎热的程度来辨别!”
一边听,梁翊一边思索着火神的话语,闻言点头应是。
“而天地万物,芸芸众生,尽皆可以燃烧,甚至连与之相克的‘水’也不例外,只是所需热度高低不同罢了!”
万物皆可燃烧?对于这点,梁翊颇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细细一想,却觉火神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些潜意识中认为不可燃烧之物,或许当真是不是不燃,热度未及罢了。
想到这里,他接道:“妙极!如此说来,只要修炼到一定境界,这天地万物都可为火气燃烧的原料?”
“小友如此颖悟,一点就透,端的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啊!”说到这里,他继续道:“这火气在我们体内本是极为温和,并无冷热,初修火气之人,火气一出体便会被引燃,霎时间变得极热,而稍稍修习一段时间之后便可稍稍控制,令其出体而不燃,等到需要之时再将之引燃!”
听到这里,梁翊领悟到了一些,问道:“火神前辈,您莫不是在与我讲这‘七月流火’之法?”
祝绍辉微微点头,道:“虽然这只是火气的控制之法,但其理相通,对火气控制的强弱便是火气出体时对其的控制。对其控制愈强,则火气可离开体内的距离越远,也可随心所欲。”
“而‘七月流火’之法便是将火气引于体外,控制其到某处,趁对手不备便将之引燃!”说到这里,他笑道:“老夫这‘七月流火‘之法才刚刚入门,想我先祖当年,曾凭此招在千里之外刺杀了一名蚩尤帐下的大将。”
梁翊闻言哑然,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千里之外取敌人性命,这般本事,不知会令多少敌人寝食难安。
看到梁翊的震惊之色,祝火神笑着解释道:“这五行之气的修炼之法本就是轩辕黄帝大人发明,论对其理解,后人中自是无人能及。而先祖得蒙其亲自赐教,有如此修为倒也不足为奇。”
“罢了,说得远了,今日老夫所言你自己去细细体悟吧,对你的修为倒是难以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却可令你在修炼上少走一些弯路。”
闻言,梁翊作了一揖,道:“前辈今日授业大恩,晚辈自不敢忘,便在此谢过了!”
祝绍辉摆手道:“且不说这些了,老夫倒有些疑问,你一个小小的人儿,也无甚背景,为何会惹得这五名龙卫的追杀?”
“龙卫?”梁翊一滞,皱眉道。
“哦,你还不知?”火神为梁翊解释道:“九黎族中除了族长之外,还有世袭的十王与二十七候,而这龙卫共有十人,便是隶属这龙侯帐下!”
听闻此处,梁翊暗道:“如此说来,这十人便是龙无累的部下了?看来他仍是贼心不死,觊觎我身上的神剑!看来日后得加倍小心,不然稍有不慎,便着了那贼子的道了!”只是不知为何,每次一提到龙无累,梁翊却总是忆起另一位少女,总是难以忘怀。
见梁翊目录沉思,祝绍辉也不打扰,待他回过神来,方才问道:“小友,你可曾想到其中原因?”
梁翊却不知如何回答,这龙无累的原因他自是清楚不过,但上官羽曾明确告知他“不要将此事告予任何人”!只是这火神看样子是个正直之人,是以他此刻却犹豫了起来,也不知是否当言。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听从上官羽的建议,摇头道:“这龙侯我与之见过一面,那时他欲要出手颠覆羽族,而我令其阴谋败露,或许便是因此遭其嫉恨了吧!”
祝绍辉捋须道:“原来是这般,看样子十年的沉寂,这九黎族又蠢蠢欲动了啊!千年的恩怨,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他们难道还是未曾放下吗?”
梁翊摇头道:“此话不然,人人皆有贪婪之心,而九黎族想要的自不是复仇,而是天下!前辈试想一下,若他们当真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又岂会甘愿沉寂?而这天下由轩辕一族统治了千年,禹迹百姓大多也为轩辕子民,我们又岂会甘愿将之拱手送予外人?而有了这般利益的冲突,战争自也是在所难免!”
祝绍辉笑道:“小友所言极是,这禹迹只有一个,而两族皆欲,自是免不了纷争。人人皆是这般,若是彼此所得存在差异,也必会引起纷争与竞争!”
说到此处,梁翊却突然想到一事,问道:“火神前辈,传言九黎族人较为善战,想必那十王与二十七候皆不是无能之辈,而那龙侯我遇见过,不仅是年纪轻轻亦且武艺高强,莫非其余二十六候的身手也如他那般高绝?”
祝绍辉思索一阵,道:“小友所说得那龙侯老夫未曾见过,若老夫所料不差,当是其父亡故,子承父位罢了。而那老龙侯老夫向年倒也见过,按理绝不会这般短命,若老夫所料不差,他当是十年前死于凭皇之手。”
“而如今那龙侯嘛,应当是九黎年轻一辈的翘楚,不然也不会派他出族。而此时那二十七候,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娃娃,就算还剩上个别几个老不修的,也是年老力虚,不复当年之勇咯!”
梁翊仔细品味了一下火神的话语,禹迹中人大多在双十之前成婚,而差不多数年便可诞下子嗣,若其长子十余岁的话,他们本身也当在壮年,只是为何九黎族的二十七候大多都这般年轻?
想到这里,他便向火神询问此事。
火神苦笑了一下,露出一丝追忆神色,道:“十年之前,九黎族之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搅弄得禹迹难以安宁,那时凭皇偶然得知了九黎族的一个阴谋,老朽等人也在他处与九黎族高手周旋,一时都未曾来得及赶去,他便孤身一人前去将之破坏!”
“谁料这事本就是一个惊天的阴谋,一个对凭皇设下的陷阱!凭皇中了埋伏,九黎族高手几乎是倾巢而出,围剿凭皇。只是,凭皇神功盖世,又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那一战惊天动地,百里之内山河色变,凭皇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二十余名九黎高手,又重创了大批,最终才被九黎族长打成重伤,而凭皇的反扑却也令那九黎族长重创,最后竟然还撑到了老夫赶去之时。后来,他觅地养伤,谁料……”
“自此之后,九黎一族元气大伤,二十七候与十王死了约莫一半,而剩下的也大多重伤,即使痊愈也留下了病根,难有再战之力!自此一役,九黎之人元气大伤,只得再度蛰伏下来,休养生息!”
梁翊听得大感痛快,想着凭皇的所作所为,对其大为敬佩,道:“男子汉在世,也当像凭皇一样,活得轰轰烈烈!”
火神苦笑着摇了摇头,幽幽一叹,道:“天妒英才,过刚易折,有时候锋芒毕露反而不是好事。这场战争看似是他九黎族败了,其实不然,他们损失得高手尚可靠时间弥补,而我轩辕一族却是皇脉断绝,前途难料!”
听得此处,梁翊又想到如今的乱世,感慨道:“是啊,凭皇舍命相博,换来了九黎族十年不敢染指禹迹,只是人心难测,他却未曾换来禹迹百姓的一方安宁!那些乱臣贼子端的是为了一己之私,埋没了他的苦心与牺牲,更视天下百姓如草芥!”
“快哉,快哉!”火神长叹两声,道:“小友这番话深得我心,若是此处有美酒,定当浮上三大白!若是有机会定要肃清奸佞,整顿朝纲,还禹迹百姓一个安宁!”
“前辈所言甚是!”
两人又这般随意闲聊了一阵,时间悄然流逝,竟然已近晌午。火神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小友,与你相谈当真是畅快至极,只是如今老夫还有要事,便先在此分别吧,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定要与你畅饮!”
梁翊与祝火神相处半日,只觉他言语中肯,气度恢弘,并且无半分高手的架子,心中不忍,再度行了一礼,道:“既然前辈尚有要事,那晚辈便不打扰了,来日相见还望前辈能再多多指点一番!”
火神“哈哈”长笑两声,道:“一定,一定。”话音刚落,便已扬长而去。梁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之后,方才转身,朝驻地的方向去了。
这是一片白色的世界,四下皆被冰雪所笼罩,纵然此刻已是人间四月,但这里却是大雪纷飞。
茫茫的冰原,只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在这冰雪间竟只穿了一件青色单衣,双臂抱肩,似是不堪忍受这寒冷。他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骂着这鬼天气。
那人在这里行了一阵,便见不远处现出一片洁白的雪山山脉,那人走到山脚,便看见了一座宽高皆约三丈的山洞,洞口有着一扇寒冰所铸的大门。
那人在冰门前等了一阵,同时不住向掌中呼出哈气,搓手取暖。
片刻之后,冰门“轰”的一声向向两侧洞口,然后便听洞中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门口那人也不客气,举步迈进洞中,“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怎的找了个这种鬼地方,端的是冻死本座了。
洞中那人似是莞尔了一下,轻声道:“莫要再装了,你还会怕冷?”
玩笑被揭穿,那人悻悻走进洞中。只见山洞之中也是晶莹一片,没有多余的物件,只有冰床与冰桌。桌上刻有密密麻麻的方格,似是棋盘一般,其上有用冰与石头做得棋子。
此时那冰床之上,一名白袍男子盘身而坐,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案上的棋子却自发移动了起来。
那白袍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容貌也颇为俊秀,唯一与众不同的却是他那一头白色长发,不盘不束,披在肩头。此时,那人缓缓睁开双眸,对着青衣男子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青衣男子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折扇,摊开后倒颇有些才子的模样。他微微一笑,道:“你交待我的事情已经办完,然后我便去东边找了你的那个老朋友,他初时倒不肯开口,挨了几下狠得之后就全告诉我了!”
闻言,那白袍男子面露一丝古怪,苦笑道:“逍遥,这么多年了,你这人仍是这般,一点未变!罢了,不妨说说你的来意吧!”
这时,青衣男子却缓缓收起了笑容,破天荒地露出了正经的神色,道:“师兄,出了大事,前不久,酉王一脉被灭了!”
白袍男子抬起头,白皙的面庞上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讶。却听那青衣男子继续道:“师兄你猜得不错,此事自然是九黎一族所为,如今天下乱象已显,你也应该出山了!”
白发男子却摇了摇头,道:“逍遥,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了。”说完,他见一旁的青衣男子仍要开口,道:“你若是来说服我的,那便请回吧,若是叙旧,咱师兄弟二人不妨再度对弈一番!”
青衣男子苦笑一下,叹道:“师兄,你这又是何必?”话未说完,他见白发男子闭上双眸,便将案上棋子拾回棋盒,道:“罢了,我也不与你说了,咱们师兄弟二人许久不曾对弈,今日便与你再度切磋一番。”
闻言,白发男子始才睁开眼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也罢,不妨咱二人便赌上一局,以这天下运数为赌注!逍遥,你先请吧。”
那青衣男子微露喜色,也不客气,径直拿起一枚黑子下在了小目之上。那白发男子远远看着棋盘,未有丝毫动作,便见一枚白字落于棋盘之上!他的这一子出人意表,竟落在天元之上!
见状,那青衣男子一滞,奇道:“师兄,你这是何意?若是落错子了,不妨从头来过。”
白发男子摆了摆手,淡笑道:“不必,此子上可临天,下可彻底,况且天元本就有魁首之意,又为何不能以这一手开局?”
听完此话,青衣男子思索片刻,道:“师兄高见,小弟受教了,既如此,那便继续吧!”说完,提子下在了一颗“星”上。
这棋局越下越为焦灼,白衣男子布局招招出乎常人预料,却又暗合天机,料敌于先,令那青衣男子渐渐难以招架。斗得后来,那白衣男子竟闭上双眼,不视棋盘。
待得中盘之时,那青衣男子似是明白了什么,弃棋叹道:“师兄谋略,小弟佩服,原来师兄心中早有打算,如此说来今日小弟倒是多此一举了。”
那白衣男子却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突然仰天叹道:“机关算尽又如何,人定终究难以胜天。这么多年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本无红尘喧扰,没想到却依旧看不穿,放不下。”
青衣男子神色也颇有些萧索,两人皆沉默了片刻,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锦囊,递予白衣男子,道:“师兄,这是师尊寂灭前留下的锦囊,托我在适当的时候转交于你,我想,现在便是这时候吧!”
接过锦囊后,白发男子望着它怔怔出神,片刻后才道:“我知晓了,恐怕如今仍是时候未到,我认为到时便自会打开。”
说到这里,他继续道:“逍遥,你先行回去吧,现在诸多事尚还需你从中周旋,我还得再等些时候!”闻言,青衣男子也不多言,略略一点头,道:“也罢,师兄保重!”说完,便转身离去。
梁翊回到驻地,由于他昨夜的大闹军营,大部分士兵已经识得他,因此见他头发散乱的狼狈模样,倒也未曾为难于他。
此时的军营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只有十余名精卫侥幸逃回,将所发生的事向提督说了,而余下的精卫则下落不明,也不知生死。
人群中,梁翊搜寻着曲易丰的身影,过得片刻,见他只是肩上缠满绷带,虽然有些虚弱,但看上去倒也无甚大碍!
看到这里,他才放下心来,这曲易丰也是命大之人。
梁翊回来的消息自是早有人禀报太守,很快梁翊便与曲易丰被请进了主帐。
帐内,提督与十余名将领围坐在上,见两人来后,提督拍案怒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五百士兵死伤殆尽不说,连去得那两百精卫竟也只有十余人归来!还请两位给本将军一个解释!”
曲易丰与梁翊跪在台下,此时前者脸色苍白,道:“提督大人,这都是末将之过,仓促追击而中了敌人埋伏,这才致使这般伤亡!此事只是末将一人之错,与旁人无关,要打要罚末将愿一臂承担!”
见状,梁翊心中感动,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开脱,急忙也道:“禀将军,此时在下也有过错,甘愿受罚!”
提督“哼”了一声,骂道:“罚你们?罚你们又能如何,能令我数百轩辕祖忠良活过来不成?罢了,你们先将此事详细叙述一番,记住,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可放过!”提督虽然已经知晓了大概,但他仍是难以相信竟有人会给精卫造成如此损失。
曲易丰点头,将所发生之事叙述了一遍,梁翊则在旁补充。闻言后,提督怒气微微消了些,问道:“依你之言,这般溃败的原因主要是由于最后那十名神秘人?你是又如何肯定那是九黎族高手的?”
九黎族高手在禹迹中行踪不定,因此连提督大人都未曾与之接触过,当下问道。
曲易丰道:“那十人的武功明显与禹迹的高手有异,而且其装束也不像戎人,因此属下斗胆猜测那十人便是来自九黎族的高手!”
提督“哦”了一声,正欲发话,却听旁边的梁翊抢先道:“禀提督,那十名高手不仅是九黎族的高手,还是九黎二十七候之一龙侯座下的十名龙卫!”说到这里,他见众人面露怀疑,不由解释道:“在下在突围之后被五名龙卫追杀,为路过的祝火神所救,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火神大人!”闻言,帐中之人皆是一惊,五神这等人物,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梁翊竟然是被火神所救,他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
提督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倒也不怪你们了,这本就是一个陷阱,让戎人与我们拼杀,他们则趁机出现,削弱我军的实力!”说到这里,他继续道:“本将军也不为难你们,曲将军就暂且卸掉军职,从今往后便是一名普通士兵,而梁翊嘛,就暂且贬为杂役吧!记住,贬为杂役之后,人身自由便受到约束,你明白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种惩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倒也勉强可以接受。
想了想,提督大人继续道:“此事也是那戎人对我族的挑衅,绝不可姑息,本将军会如实禀明内阁,请他们来定夺。这几日全军上下加强检视,新兵训练加快速度,以备征战之需!”
梁翊闻言暗凛,这提督是有要与西戎开战的意图啊,虽然此事我方占理,但如若这般做,不正好落入了九黎一族的陷阱吗?
想到此处,梁翊对太提督道:“将军三思,这件事背后既有九黎族之人插手,那他们行事便必有目的,说不得便是为了让我族与那些西戎之人大战,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此言一出,提督倒也冷静了下来,细细思索,但觉梁翊说得有理,蹙眉道:“那依你所想,又当如何?万一咱们轩辕一味忍让,那些竖子岂不是会认为咱们好欺负?再度变本加厉?”
梁翊思忖间,其中一名副将却开口道:“将军,是战是和,本也不是我等所需考虑之时,不妨将此事原原本本呈报内阁,由他们做出决定吧!”
闻言,提督也觉有理,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去处理吧。”
听到此处,梁翊始才松了口气,却也暗暗忧心,万一那些上位者当真头脑一热,冲动了一下,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过,这些显然便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梁翊与曲易丰退下之后,苦笑地对望了一眼,然后梁翊便开始了他的杂役生活。
其实杂役倒也简单,就是后勤之人,烧水、洗菜、喂马、烧饭等等,梁翊自幼长于乡间,对这些早已不陌生,因此此时做起事来倒是得心应手。
而曲易丰就倒霉了,平日里他对手下士兵的训练要求得极为严苛,今日虎落平阳,身份调换,便轮到他尝这现世报了。他以前的一些下属此时更是拼命地将之训练任务增加,若非他武功修为高强,恐怕早就累得不堪忍受了。
这般平静如水地生活了十五天,梁翊却再度收到了提督的传唤。他不明所以地走进帐中,心下暗叫奇怪,这提督为何再度召见自己,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
走进帐中之后,梁翊见到这帐中只有提督一人,再无他人,上前行了一礼之后奇道:“提督大人,不知您叫我来此有何事吩咐?”
提督挥手示意梁翊坐下,道:“内阁那边来消息了,一个月后会派使团出使西戎,与其对此事进行交涉。”
听到这里,梁翊一颗悬着的心儿也终于放了下来,喜道:“如此甚好,两国交兵,百姓受苦,若能避免那是再好不过。”说到此处,他又疑惑道:“那不知提督大人召我前来又有何事?”
提督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内阁让我们派一名参与过那场与戎族大战之人加入使团,而我左思右想,便觉你最合适!”
梁翊也不推脱,道:“承蒙提督大人厚爱,在下自当竭尽所能,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讨回公道,顺便阻止九黎一族的阴谋!”
提督大人此时心中隐有担忧,既然九黎族已有人插手,那此事断不会如此容易。但他为了避免梁翊过度紧张,道:“如此甚好,不出几日便会有人来此传授你戎语直到出发之前,避免你在那边行事不便,同时使团中也会配备几名通译。”
闻言后梁翊倒是苦笑不已,他倒是未曾想,出去一趟,却还要学习月余的戎语。不过他也未曾拒绝,提督大人言之有理,到时若是语言不通,当真会造成诸多不便,甚至会误了大事!
过得几日,一位身着长袍的老人便出现在了军营中,慈眉善目,看上去便是学富五车之人!而梁翊受到的待遇也大为不同,提督特地为他二人单独开辟了一处地方,以学习戎语。除此之外,梁翊任何事也不用管,连一日三餐皆有人送来。
虽然看似清闲,但这却苦了梁翊,由于时间有限,为了速成,这将近月余功夫,梁翊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与练功便是学习这戎语。而这儿戎语发音颇为饶舌,学得梁翊头晕脑胀,偏偏这老人却极为认真负责,梁翊根本偷懒不得。
这些日子对梁翊来说如噩梦一般,往日被关在大牢、充当杂役之时都未曾这般痛苦过。所幸,这苦日子去得也快,很快使团便来到了这处驻地。
这使团领头之人梁翊也识得,正是司徒大人李承志,以司徒大人的谋略,面对那些戎人之时想来也不会吃亏。使团的人数不多,除了李承志外便是几名小官与通译团,不过很显然,有着不少的轩辕高手在暗中相护。
使团的安全格外重要,因此提督点了千名士兵与五百精卫亲自护送至边境,等到了戎人境内便由他们来护送。
梁翊行在队尾,与曲易丰并肩而行,道:“我敢肯定,此行断不会如此顺利,戎人中估计少不了九黎族的影子!”
曲易丰也觉如此,对梁翊道:“你对戎族知之甚浅吧?我便给你讲讲吧,这戎人是一个个部落联合而成,每十年各部落便会派出高手进行一场比武,由胜者所在部落的酋长担任大首领。”
闻言,梁翊心中一沉,暗叫糟糕,这般的模式九黎族若想趁虚而入恐怕十分的容易,不过他也管不得这些,问道:“戎人应该是武力至上吧?边境上如此一个氏族倒也委实麻烦。”
曲易丰点头道:“没错,那等未开化的粗鲁之人,几乎没什么德行可言,行事皆是以武服人,端的是无比野蛮!”
梁翊却觉不以为然,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那些人本性应该是淳朴善良的,未必如曲易丰所讲得那般不堪,如若当真如此,那恐怕也是为生活所迫!不过他虽如此想法,却未曾开口言明,只是对曲易丰笑了笑。
行在禹迹,这一路倒是无比平静,也不知是九黎之人对隐藏在暗中的护卫忌惮还是另有打算,总之行到边境之前倒是未曾遇到什么意外。
来到边境,此时戎人已有一队人马在此等候,见到巽国大队人马前来,那为首之人张口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什么。
梁翊学过一月的戎语,那将领所言倒是能听懂个七七八八,其大意无非就是什么大首领特派他前来迎接轩辕氏族的使者云云。
提督送到这里,有些迟疑地看了李司徒一眼,似是有些难以放心。而反观李承志却毫无担忧神色,对提督道:“不必担忧,这戎人也十分畏惧我轩辕一族,若是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出现意外,他们绝对难逃其咎,因此也不敢造次!”
闻言,提督也觉李承志此言有理,若是戎人不惧我轩辕氏族,以他们的性格,早就举族攻打,企图占领禹迹了!
李承志领着使团上前几步,越过边境,其中一名通译对那戎人将领道:“劳烦将军相送了。”接到使团后,那些戎人也未有停歇的打算,径直将他们护在中间,向西行去。
这戎人所处之地的景色倒也十分俊秀,千丈高山,直入云霄。山下绿意盎然,莺歌燕舞,山顶却白雪皑皑,终年不化。看到此处,梁翊不由想到了那横断山脉的主峰,似乎也是这般。
“离开那里也快三月了,不知上官翼如今过得怎么样。”梁翊暗暗想道,他对上官翼虽无男女之情,但毕竟患难与共,此时分别数月倒也颇为牵挂!
“梁翊小友,不知你在想些何事?”梁翊闻声回过神来,却见不知不觉间李承志的马车行到了他的身旁,李承志从里掀开遮帘,打趣梁翊道。
梁翊脸皮一红,急忙掩饰住尴尬之色,道:“小子只是从未见过这般壮丽风景,一时不觉间竟看得痴了!”
李承志本就是老狐狸,看梁翊的神情便已能猜到他在想些何事,闻言却不挑破,只是微微一笑,道:“梁小友,你可知此次来接咱们的戎人来自何族吗?”
梁翊微微摇头,道:“请司徒大人恕在下孤陋寡闻。”梁翊的回答不出李承志预料,他继续道:“这些人皆来自驼鹿族,族中图腾便是驼鹿,同时他们也将驼鹿视为神灵。”
梁翊未曾见过驼鹿,因此也不知其长成何等模样,想来应该和马鹿差不多吧。他偏头看向李承志,不知他说这些是和用意。
看出梁翊的不解,李承志捻须道:“驼鹿是一种极为温顺的动物,而这部族也如其族名一般,热爱和平,不喜战争,平日里在山林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因此你无需对他们太过提防!”
听完李承志的话后,梁翊打量了眼不远处的那几名戎人,看他们黝黑的皮肤以及那浓眉大眼,委实是无法将之与热爱和平联系在一起。李承志却不曾注意他的这些想法,继续道:“此次前来西戎境地,所需要注意的也只有三部落!”
“哦?不知是哪三个部落?”梁翊奇道。
“狮、虎、雕!”李承志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三个部落较为好战,亦且族内高手众多,若是有部落与九黎族勾结,必是这三中之一!”
略略思索了一下,梁翊一拍额头,恍然道:“如此说来,这历任的大首领必是在这三族之中产生?所以九黎族高手便会与这三族之中的一族勾结,进而控制整个戎族?”
李承志抚掌道:“正是如此!九黎族武功路数较为怪异,说不得有什么办法令某一部落中的高手实力大幅提升,从而稳稳压其它部落一头!”
九黎族与轩辕氏族的修炼方法差别很大,而由于这千年来轩辕在明,九黎在暗,所以后者对前者的修炼体系几乎了解透彻,而轩辕氏族却对九黎族几乎一无所知,是以被动万分。
梁翊颇为忧心道:“依您的意思,那十年的比试便会在近期举行?不过这等事乃是他们自己的内政,我们轩辕氏族出面干预恐怕不太方便吧!”
“戎人看似不堪,其实极重承诺,若是当真被其赢得了大首领之外,对其命令便不会有其它异议,到时我们再想插手便难上加难!而我轩辕氏族与九黎一族本是世敌,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是这戎人中当真有部落出现了九黎一族的身影,那我轩辕氏族出手干预便是理所应当!”
听得李承志的话语,梁翊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含义,看来他将此话说与自己听,便是希望自己能够想出办法,引蛇出洞!
至于办法嘛,他自然是有,不过那些九黎之人是否上当便不是他所能预料到的了。
入夜前,大队行至了山中一处较为平坦的山谷,便在此就地安营扎寨,歇息一宿。数百名戎人在外围警戒,但是这些人皆只会一些粗陋的把式,纵然态度极为严谨认真,但李承志仍不可能放下心来。
使团帐中的外围布满了轩辕氏族的高手,除非一些修习特殊武功或实力极强之人,其它的则连只苍蝇也难以靠近。
远在异乡,梁翊难以入眠,这般境地之下,众人皆是提心吊胆,也不知有几人当真可以睡去。他想起了他的大仇,也不知李承志处理得如何了。想到这里,梁翊喃喃道:“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让他告知我幕后黑手是谁!若是他无法将之绳之以法,那我便亲手报仇!”
这一夜,纵然很多人无眠,但却是无比平静,什么都未曾发生。他们轩辕氏族一直是这般地被动,敌明我暗,也只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为避免夜长梦多,队伍早早地便出发了。梁翊刚欲要去找李承志询问那事,却被其车旁的一名轩辕卫兵拦下。梁翊道:“麻烦通报司徒大人,我有事要与之相商!”然而他抬头看清那士兵相貌之后,却突然呆滞,问道:“怎么是你!”
只见这名卫兵面庞清秀无比,肤若凝脂,分明是个女子,再细细一瞧,这人不是别人,却是萧湘!
萧湘见梁翊识出自己,白了他一眼,嫣然笑道:“为何就不能是我?”
见状梁翊苦笑一声,压下心中的心猿意马,这女孩实在是太能勾人了,一嗔一笑无不是诱惑!萧湘见他这般样子,上前一步,娇声道:“怎么,见到我你很不开心吗?”说到这里,她的美眸之中点点雾气浮现,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见她这副幽怨模样以及这泫然欲泣的表情,梁翊大感无奈,急忙出言安慰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多日不见,我也想你想的紧,见到你别提有多高兴!”
闻言萧湘才收起泪珠,破涕为笑。
梁翊心中疑惑,问道:“萧湘,你怎会在这儿军中,出现在这里?”
萧湘挽住梁翊的左臂,笑道:“想你了呗,听说此次去西戎的队伍中有你,初时司徒大人还不同意,说是队伍中不便有女眷,然后我就扮成他的一名卫兵,随之而来咯?”
说到这里,她原地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我这身装扮好看吗?”她虽是卫兵打扮,但是这身铠甲穿在她身上却依旧能衬托出她的玲珑身材,加之她那颠倒众生的面庞,倒别有一番风景。
当下,梁翊点了点头,道:“十分好看,你如此容貌,穿什么都好看!”
听到梁翊的话,萧湘满意地笑笑,问道;“对了,你来找李承志所为何事?”
闻得此言,梁翊心中一阵苦笑,这妮子一会儿管李承志叫司徒大人,一会儿又直呼其名,似乎完全不放在眼中一般,她究竟是有多大来头啊!
梁翊想了想,答道:“我有些私事要向司徒大人请教一番。”萧湘见他似有要事,也识趣的不再纠缠,道:“喏,你过去吧。”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见状,梁翊颇为欣慰,萧湘纵然心性似个小女孩一般,但不作不闹,知晓分寸,如此倒也难得。
行至马车旁,此时李承志已掀开遮帘,笑道:“见到那小丫头了吧?是不是有些惊讶?”
这司徒话中有一丝莫名的意味,梁翊听得略觉不妥,道:“司徒大人你想岔了,我与她不过是好朋友罢了。”
对于梁翊的解释,李承志却并未在意,自顾自地道:“她对你倒是不错,为了你都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忍受行军之苦,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
见李承志已经先入为主,梁翊当真是百口莫辩,只得点了点头,道:“司徒大人,我此来是有事情想要向您询问。”
听得此话,李承志也严肃了起来,“有什么话,梁公子但讲无妨。”
梁翊略微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司徒大人,不知你可曾找到杀害令郎的凶手?”
提及这个,李承志神色一暗,道:“那凶手的来历老夫也大致猜到了几分,虽然未有证据,但十有八九便是九黎族之人所为!只是他们躲在暗处,行踪难定,老夫加派人手也难以抓住九黎之人审问!”
听得最后,梁翊双目痛红,咬牙道:“又是九黎族那帮畜生!我梁翊在此立誓,今生见一九黎之人便杀一人,誓要将其屠杀殆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承志见他一时意气,立下这般誓言,动容道:“梁小友,你这誓言立得过于冲动了,姑且不论九黎族是否有无辜之人,就算未有,你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将之灭绝?这千年来哪代轩辕之皇不想将之斩草除根,但是却无一人办到,有时反而是尽落下风!”
梁翊摇了摇头,执拗道:“当初我全村不尽是无辜之人,他们又何曾放过?就算无辜,只要是九黎之人,就尽皆该死!况且,就算做不到这点,那我便竭毕生之力去为此努力,想来也不算是违背誓言!”
见梁翊这般模样,李承志未曾在说些什么,只是微微一叹,道:“唉,也罢,我也不多说了,若早知你如此偏激,我便不该告诉于你!”
其实梁翊如此愤怒也是情有可原,从他的家人到羽人再到那些兵士,不知凡几的人在他眼前因为九黎族的计谋惨死。他的故乡因九黎族毁于一旦,最后被付诸一炬,而羽族也因为其从中挑唆而陷入内乱,自相残杀!这般种种,无不令梁翊恨之入骨。
况且,就算梁翊不去找九黎族的麻烦,因为他身上的神剑,九黎族对他的追杀也会犹如跗骨之蛆一般,难以摆脱!
接下来的一路,梁翊一直默然相随,也不知再想些什么。萧湘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是无论她如何与梁翊答话,后者都是有些闷闷不乐,偶尔才勉强挤出一张笑脸。
过得半日,萧湘见已至戎族腹地,也便不担心暴露身份后有人劝她返还,便径直脱去了一身铠甲,重新穿上了女装。众人初见她时,皆惊为天人,不知这队伍中何时出了个天仙般的人儿!
这般又行了两日,经过了几个部落的营地,这些戎人倒是极为热情地将他们招待了一番,晚间载歌载舞,梁翊的心情倒也好上了很多。
这日晚间又路过一个部落,同样是极为热情的举办了晚会招待使团!会中梁翊拗不过萧湘,被她拉上去跳了一舞。
梁翊自是不会这戎人的舞蹈,上去之后极为不协调,经常左右肢体互绊,活似一只大笨鹅!反观萧湘,却是极为颖悟,纤腰旋拧,配上她的倾城容貌与魔鬼身材,当真是精彩非凡。
梁翊臊红了脸,尴尬地下场,看那萧湘舞起,一时也陶醉其中。再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当真是无比可笑。他年龄尚小,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这般一来,忧郁尽解,不由开怀大笑,拍手称赞。
萧湘一曲舞完,坐回梁翊身旁,喝了口当地的鲜果汁,问道;“怎么样?我刚刚跳得好不好看?”她俏丽的面庞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明艳。
梁翊低下目光,笑道:“好看极了,你瞧,大家看得都痴了。”
听得梁翊称赞,萧湘心中开心至极,嫣然道:“好啊,那我以后只跳给你一人看!”
这话本有歧义,梁翊听闻后心中既喜且忧,与这样一个倾倒众生的美女关系暧昧每个男性恐怕都会感到自豪,只是梁翊如今心有所属,着实是不便误她。因此梁翊打了个哈哈道:“若当真如此,我恐怕便成了大家的公敌了!”
萧湘微微一笑,道:“正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说得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是啊,是啊,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我非庸才。不过我倒不怕人妒,就怕天妒,哈哈。”
听得梁翊如此,萧湘白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众人皆行了一天的山路,是以这晚会倒是未曾进行到太晚,早早散了之后,余人便各自歇息去了。
回到帐中,梁翊这几日皆是难以入眠,是以此时早已困倦极了。而今日他的情绪也稍稍好转,是以脑袋一沾枕头,便已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不知睡了多久,梁翊却被一阵刀斧之声惊醒。他挣扎着坐起,片刻之后,猛然回过神来,耳听这清晰地打斗之声,暗叫一声糟糕,急忙披衣奔出帐外。
此时这片驻地上乱做一团,梁翊拉住了从他面前奔过的一名轩辕之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那人神色急切,一见梁翊,开口道:“今夜大家玩得尽兴,不由喝得多了一些,不曾想刚刚竟有人欲要潜入营中,所幸最后关头被我族高手发现,双方打了起来!”
梁翊闻言后暗叫惭愧,他今晚也是大意了,竟这般熟睡过去,对危险都毫无察觉,此时凝目瞧去,依稀可辨场中众人围攻之姿!这时,喊声震天,却是一队手执火把的戎人奔来。
这些火把登时将驻地照得大亮,梁翊细细瞧去,只见场中戎人的兵士正在围剿二十余名黑衣高手。但是他们仓促迎战,此时浑然没有章法,几乎被杀得溃不成军!
见状,梁翊暗骂一声笨蛋,恰逢此时,一些轩辕族的高手加入战团,拖住了几名黑衣高手,方才略微稳住了些局势。只是这些戎人端的是不堪重用,不消多时便会有戎人倒下,而那些黑衣人却仍然是未曾损失一人!
梁翊看了眼四周,李承志未曾出现,想来应该是有人保护藏在安全的地方。想到此处,他也无顾虑,纵身加入战团。
这些黑衣人的身份,梁翊想都不用想便知他们是九黎之人。此时他又被这些九黎族之人牵出怒火,当下也不顾是否偷袭,径直便向其中一名黑衣人击去!
那名黑衣人察觉到一道极为强劲的劲风袭来,当下也顾不得两旁的戎人,回身一拳。
拳掌相接,那黑衣人向后跳开丈余,捂着右手看向梁翊,袖口微微有些焦黑。
这一掌梁翊用上了祝绍辉所授的功夫,将一部分火之气传导过去,凝而不发。待得两人真气与内劲相交,对方内劲薄弱之时,突然令这股火之气爆发。对方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吃了大亏,但他自己却都未曾想明白此事。
那黑衣人目视着梁翊,心中暗凛。梁翊与他刚刚拼过一招之后,只觉这内劲有些熟悉,思忖一下,开口道:“看来你便是当日那些追杀我的龙卫之一了!就是不知道这次你家主子来了没有!”
那龙卫未曾答话,心中暗凛,前几日这小子尚还不是自己对手,如今却变得如此高明,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敌,今日必将他斩杀,免得日后养虎为患!
梁翊一招占优,心下振奋,不给那龙卫喘息之机,大喝一声,朝之攻去。
那人对梁翊的火之气极为忌惮,不敢与之对攻,侧身避过,旋身反击。那人的身法也是极为灵便,斗得快了,时常有幻影掠过,令梁翊分不清哪个是本尊。
梁翊一直以来与人交手便是仗着身法之利,如今却倒换过来,对方不敢与之拼掌,反而与他游斗。
此时,梁翊也体会到了这种打法的无赖之处,令人有劲难发。
场中陆续有轩辕族的高手赶来,渐渐地挽回了败势,与九黎高手斗得势均力敌。
这些高手彼此相斗的战圈,都是真气涌动,寻常之人也不敢随意接近,那些普通的戎人士兵也是围攻着一些没有高手牵制的黑衣人。
见到周围无人,梁翊便彻底的放开了手脚,招招带起滚滚热浪,向着那人攻去。风与火本就可相辅相成,风一吹而火更旺。
梁翊对九黎之人很恨了极致,每一招都是威力无穷,若是沾上,恐怕非死既伤,那人也不敢怠慢,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还不时对梁翊反击,还以颜色。
这般大开大阖的打法,倒是令对方的身法颇为施展不开,那龙卫渐渐地躲避不过,再度与梁翊对了一掌。
这一下,那人似用尽了全力,而梁翊的火之气却未能传导过去,一时竟被击退了数步。那龙卫见状大喜,一纵身,再度朝梁翊攻来。这一下战局的形式急转直下,他的真气雄浑程度比不上那龙卫的内劲,而他的身法也较之不如,这般下去可谓是尽落下风。
此时梁翊若想取胜,恐怕唯有召唤轩辕神剑一途,不过他看了眼四周,此时场中有不少轩辕高手,保不准便会有人认出这神剑来。因此,他也只能是心中想想,却不敢当真将长剑召出。
对方攻了五招,而梁翊却退了六步,又是一道无比凌厉的掌风向他劈来,梁翊无奈之下也只得挥掌迎上。两掌再度相接,这一次梁翊倒是大喜,原因无它,只因他又成功将火之气传导出去。
然后梁翊故技重施,那龙卫本来稳占上风,只得意满,此时自是不察,登时便又吃了个暗亏,整个右手都被灼烧得疼痛无比。
那龙卫的内心惊疑不定,他想不通梁翊的实力为何是忽强忽弱,难道之前是他故意装成那般,示敌以不能?想到这里,他额上冷汗密布,暗骂自己大意,怎的竟中了这种花招!枉他一生经历过大大小小百次对决,此时却阴沟里翻船,在一个小辈的手中尽落下风!
梁翊见他的火之气重创那人,也不给他喘息之机,趁机痛打落水之狗。那龙卫此时右掌无法出手,相当于折了一只手,只能依靠单掌与梁翊拆解。斗了十余招,他便被逼得手忙脚乱!
几名黑衣人看了眼场中的形势,格外的焦灼,那些戎人纵然死了不少,但也消耗了那些九黎族高手的体力,亦且这些轩辕族的高手也不是等闲之辈,便当即力断道:“撤!”
二十余名黑衣人闻言后也不恋战,且退且走。梁翊见那龙卫要逃,便大喝一声:“哪里走!”便合身扑上。
见身后声响,其中一名正在退去的九黎高手回头一瞧,见来人竟是族中要抓得梁翊。此时见他自己送上门来,不由大喜,趁梁翊追来之时稍稍降速,待他及近,猛然一掌回头拍去。
这一下出掌奇快,梁翊仓促之间只聚起了七成真气与之相抗。两掌相交,便听“嘭”的一声巨响,梁翊感到一股大力从掌心涌入,在他的经脉中大肆乱窜,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不由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涌出,倒飞出去。
那九黎之人见梁翊中掌,掉转身形,向他扑上。梁翊此时倒在地上,挣扎着却难以坐起,又怎会是他的对手。其他的几名轩辕族高手皆在远处,见状已是救之不及,只得拼命向这边赶来。
就在这时,从旁突兀出现一道人影,挡在梁翊身前,惊叫道:“不要!”梁翊闻声一惊,这挡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萧湘。
萧湘感受着来者的掌风,面皮被激得生疼,美眸中不自觉地涌出泪光。
她偏过头去,看了眼身后的梁翊,见他双目含泪地望向自己,轻轻摇头,不由微微地笑了。她缓缓闭上美眸,运起了全部的功力,玉手挥出。
“唔”的一声闷哼,自她的喉头发出,她那娇艳的面颊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紧接着身形也摇摆不定,似在狂风之中苦苦坚持。但是她却微微咬牙,释放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功力,方才承受不住,倒飞出去。
经她一阻,那九黎高手来势一滞,而几名轩辕高手瞬间抢上,与他斗在了一起,其中一人在他肩头打了一拳,另一人在他左臂上拍了一掌。那九黎族之人见势不妙,也不缠斗,登时开溜。而轩辕族的高手因忌惮埋伏,追了几步便也退回。
不过,这一切却都与梁翊无关,他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离她不远处的一道娇躯身上。萧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依稀可见她的瞳孔也正望向梁翊。
梁翊此时想到她最后那抹凄婉的笑容,胸中剧痛,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几次尝试却都无力摔倒。
他双目通红,用双肘强撑着身子,努力地想要向她的方向爬去,额上已是青筋直露。
这时,旁边的轩辕族人已经来到两人身边,而李承志也从帐中跑出,见到这一幕,急忙跑上查看。
梁翊不顾周围之人,拼命地想要爬到萧湘的身旁,此刻他心中也只有这样一个念头。终于,他触到了她的手,那晶莹的玉手已经变得分外冰凉,不复往日温热。梁翊到了这时,身子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双目一闭,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翊只觉得自己的周身忽冷忽热,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个噩梦,他想一个旁观者一般,一遍遍地看着这一幕。每一次,他都想伸出手,去拉开那个女孩,但是却,每次都无能为力。
他明明看着她就在那不远处,但是无论如何追逐,却始终跑不到她的身旁。
“萧湘!”吐出了这两个字后,梁翊迷迷糊糊地尝试着抬了下眼皮,一抹阳光刺来,让他略微的有些不适。待得稍稍适应了这光线之后,他睁开眼睛,周围的景物有些朦胧,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见到床旁站着两名同伴,不由道:“这就是死了的感觉?”他的声音无比虚弱,明显中气不足。
不过那二人还是勉强听清了他的话语,其中一人急忙在他身旁道:“没有,你现在很好,只是受了些伤昏迷,并不碍事了!如今你已未有性命之虞,只要稍稍歇息几天便好。亦且你的体质不同,伤势恢复的速度较之常人快上许多,想必不日便可痊愈了!”
闻言,梁翊始才点了点头,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
这时,梁翊突然忆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不由径直坐起,高声道:“潇湘呢?她如今怎么样了?”
那人神色微微一黯,答道:“你且先好好养伤吧,不用担心,她很好。”
梁翊慌乱间却也注意到了那人神色,觉得不对,道:“你骗我!你要去看她,让我去看她!”那几人见他竟欲起身下床,急忙将他拦下,道:“你现在这般身体,就不要乱动了,萧姑娘此时当真无事!”
不过梁翊却未听进去那人所言,那夜的点点滴滴已经刻在了他的心中,令他悔恨不已,若非他当时一时冲动,竟鬼使神差般地追将上去?
“是我害了她,她是因为我才罹难的!若不是我,她也不会……”前不久她翩翩起舞,美目盼兮的模样尚在眼前……
想到这里,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见梁翊这般又哭又闹,那两人同情之余却又颇感无奈,相顾苦笑了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那夜的种种他二人也是看在眼里,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却也不知此时那萧小姐情况究竟如何了。
这时,梁翊醒来的消息已报予李承志,他匆匆走入梁翊帐中,恰好见到梁翊这般模样,询问了一下那二人之后,黯然一叹,轻声道;“此事你就算是急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不如暂且再歇息几日吧!”
此时梁翊颇有些被悲恸迷了心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突然间,便觉颈间一痛,然后再度晕了过去。
那两人看着李承志,暗暗点头,还是这司徒大人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李承志看两人神色,便已至他们心中所想,不由苦笑一下,说道:“好好照顾他,此时戎人与我族的名医尚在为萧小姐诊治,不妨令梁翊再休养几天吧,免得他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
“阿约首领,对于这次袭击,您如何看待?”一个木屋中,李承志带着一些轩辕族人与数名戎人在这里商议。李承志通过通译向此处戎人部落的首领道。
那为首的高大戎人面色一沉,怒道:“这些袭击者当真可恶,杀我戎人无数,本首领若是不报此仇,难以对万千族人交待!本首领马上派人去打探这些偷袭者是何等身份!”
李承志摆手道:“阿约首领不必如此麻烦,那袭击者的身份我们也能猜到几分。”
“哦,是谁?”阿约族长沉声问道。
“若我们所料不差,那些当是九黎族的高手,他们袭击我轩辕使团的目的便是要挑拨我们两族,然我们厮杀,他们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李承志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真?”
李承志道:“我们与九黎一族交手极为频繁,自是能识得他们的武功。阿约族长也知那萧小姐身中奇毒,而单从毒掌这一点上便可证明此事是九黎族所为!”这些本是推测,但却被李承志说得煞有其事。
“好,此事我会如实想大首领禀报!”阿约族长点了点头,冷声道。
李承志目的达到,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如今也算是有个共同的敌人,以后也应当同仇敌忾,不宜互相猜忌,以免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趁虚而入!”
“司徒大人所言甚是,本首领敬您一杯。”阿约族长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继续道:“不知如今司徒大人有何打算?”
李承志叹道:“那萧姑娘在我族身份尊贵,也不知能否痊愈,只能在贵部落再叨扰几日了。”
阿约族长闻言后神色一凛,道:“司徒大人敬请放心,萧姑娘是在我的部落内遇到此事,我们自会寻最好的大夫为其医治。司徒大人想在这里呆多少时日我们皆无比欢迎,这几日本首领已命人加强了警戒,司徒大人也请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老夫在此先行谢过阿约族长了!”
又这般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一日,梁翊再度醒了过来,他甩了甩头,拼命地回想着昨日发生了何事。他只记得昨日颈间一痛,便意识全无。
此时梁翊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此刻尚还有些肿胀,微微一运气,便觉一阵剧痛自腹中传来,不由苦笑一下,看来伤势仍是未好。
穿戴整齐,他走出帐外,恰巧遇到李承志向他这边走来。
此时阳光明媚,春风和煦,这驻地中丝毫不看出数日前夜里的血腥。
见到李承志,梁翊急切地上前抓住他的袖口,焦急地问道:“她如今怎么样了?”李承志见他仍是这般,苦笑了一下,缓缓道:“你先别急,且听我说。”
说完,他将梁翊拉回了帐内,待后者坐下后,始才说道:“萧湘此时最为严重的倒不是内伤,而是一种毒!”
听到这里,梁翊愕然,中毒?难不成有人下毒害她?
李承志见他疑惑,解释道:“那九黎族的贼子修炼的内劲极为阴邪,竟然含有剧毒,你真气修为尚可,拼了一掌之后毒劲入体不多,自然而然地被你的真气化解,而萧湘与那贼子拼掌时却拼尽了全力,中毒极深。她虽然伤及五脏,但是经过我族高手用真气相护,倒是暂时无碍,只是这毒,却是无人能解。戎族之人也只得暂时使用秘法,让她体内血液循环减慢,减缓她体内毒性发作的时间!”
“难道这毒如此厉害,竟然无药可解?让其它高手用真气强行逼毒不行吗?”
李承志摇摇头,道:“这毒太顽固,她有中毒太深,旁人根本难以将体内毒素逼出。不过你也不用急,戎人说西方不远处的山峰上住着一名神医,我们已派人去请了,相信很快便可回来!”
“传说那名神医包治百病,可以解百毒,等到他来,萧湘便有救了!”
闻言,梁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这名神医有如此名声,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可以肯定其必有真才实学,若是有他出手,想必萧湘自会无碍。
想到这里,他问到:“那我能去看下她吗?”李承志想了想,便微微点头。
梁翊走进萧湘帐中,两名女性戎人在那里照顾着她。走进床边,萧湘安静地躺在那里,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短短几日,她仿佛便瘦了一圈!此时她秀美微蹙,似是做了什么噩梦,又或者再忍受什么痛苦。
看到这里,梁翊大为心疼,几日前萧湘的模样尚在眼前,他突然发现他很怕这般失去她。梁翊坐在床边,握住她的玉手,似要将之紧紧抓住一般。
轻轻将她额前的一缕秀发捋过,梁翊便这般凝视着她的面容。
片刻后,李承志也走了进来,叹道:“梁翊,你刚刚清醒,重伤未愈,如今身体虚弱的紧。你这般守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妨先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养好体内伤势才是此刻最要紧的。”
梁翊摇了摇头,执拗道:“她一日不醒,我便在这里陪她一日!”见梁翊主意已定,李承志也不再劝,只是道:“也罢,我便让人将食物送到此处吧!”
这般半日,梁翊一直便守在萧湘床旁,不曾离开半步。不知萧湘是否感觉到这点,她的秀眉似乎微微舒展了些。
又过半日,外面隐有马蹄声传来,梁翊听得清楚,急忙来到帐外。凝目一瞧,便见不远处数道轻骑朝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