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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巳回家,家里已经变了模样,除了路边堆积的一堆黑乎乎的茅草旧檩杆以外,所有原来房屋的痕迹都看不到了。旧房的土坯都被回填进院子,根基的烂砖也埋在门口的水泥晒场下面,一个不止两百平方的大晒场很显眼,就在门口泛着青光。那些帐篷沙堆烂砖都不见了。
晒场比四周高出十多厘米,这样雨水不会积留。周围被二叔用土壅着,方便架子车上下。自家的菜籽杆垛在下面边上,水泥地面上还有晒菜籽的痕迹。一群邻居稀罕这么平整的地面,坐在上面谈天说地,连西祠堂的奶奶级人物也来这边看看。
见包巳骑车回来了,西村的徐奶奶夸奖说:“看人家包子,不吭不嗯的就给家里盖了房子,还这么排场,过去县官大老爷衙门也没有这样威风啊!这下不愁媳妇了,在街头一站,摆摆手就能领回来一趟子。”
这个徐奶奶可不简单,他丈夫是解放初毕业的信阳师范生,分派到大别山山窝里教学,后来大运动,就死在那里,家里一子一女,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以前人家嫌他家成份高,没人愿意嫁给她儿子。儿子娶不到老婆,自然不敢把女儿嫁出去,这就是留一手,万不得已时,可以换亲。前年包老师平反了,上面一下子给了一万多块钱的补发工资,一夜之间成了万元户,但依旧没人给她家提亲。
有个关于她家为人的故事,说她为人太小气,亲戚邻居都不上门,赶集路上要解手了,也坚持憋着,非得跑回自己地里才释放。家里买一瓶酒可以喝三年,还是给祖宗做供酒使用剩下的。一家人三口身强力壮都是劳力,大集体时,每到秋后分红,还会结算到一笔现金。包巳家姊妹多,包妈工分少,每年还得往外打款二三十块,都是和他家对接。
她家儿子叫包名璋,心思极为灵活,赚钱眼光独特,门路很广。冬天里,在野外塘边沟边到处下吊坯,这是一种很高级的技术,特制铁锹挖出一个陷阱,用一块土坯吊着做个陷阱,里面放上小土蛤蟆,专门逮黄鼠狼。现在的黄鼠狼皮子很贵,一条就二十多块钱。有时一夜就捉三四条,卖百十块钱。
他也不露富,邻居谁也不清楚他家有多少钱。到最后,还是没能娶亲,徐奶奶就找人撮合,联系了三家大龄男女,来个三转。
三转结亲比换亲好听一些,就是三家都有婚龄儿女的,甲乙丙三对自由组合。如果是按顺序组合的,又叫三推磨。三家结婚时,同时去登记领证,同时发亲迎娶,三方各有代表监督,有一家反悔,就都搞不成了。还有更高级的安排,十几家联合在一起组合结婚,那应该算是集体婚礼了,不能算是换亲。
附近那个十六家联姻的组织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姓朱,不知名字,外号麻俏。凭着这个名字,可以猜测她的行为作风。一脸细白麻子,说话喜俏,十里八乡的没有不知道的,年轻时更不简单。
包巳认识她,想起来很惊叹她的脑子真好,三十二对新人同时结婚啊!没有电脑操作,还不认字,真的是天才啊!
老年人告诫年轻人说,黄鼠狼是灵物,招惹不得的,外号大仙!皮大夫子!看到时,跺跺脚赶走,耽误它的事了,就会找你麻烦的,谁还敢去动它。都是喊声,大仙!你走吧!我要干XX了!先报告一声。
大仙去谁家都是有原因的,报恩报仇是有时间的,过去大善人家往外卖粮食,找一班子伙计往外运,大地主家的粮仓是散装的,就不断灌袋子,往外扛着过称。主家见这都运了一上午了,粮仓还是没有减少,有些奇怪,出去到后面转转看看,结果就回来说:“今天不卖了,大家歇歇吧!”
包巳和伙伴爱听这些荒诞传奇啊!就问主人看到什么了?老年人神秘地说:“粮仓外面,成千上万的黄鼠狼累得睡了一大片,个个背着小袋子,正往粮仓里补充着送粮食呢!”
包名璋的报应是从孩子身上开始的。他娶的是个比他小十来岁的姑娘,算是占了便宜。可娶进门之后,四五年也不怀孕,就托人讨了一个小女孩。正是计划生育严紧时期,这个很容易的。小女孩到家三年,老婆怀孕了,生下一个儿子,儿子三岁时,女儿已经快七岁了,跟着奶奶去菜地,被蛇咬了,他家只是简单处理一下,没有进医院。女孩全身肿的起明发亮,高烧几天,他们一心放在儿子身上,也没有医治。那小女孩生命力极强,硬是挺了过来。并顽强地活了下去。只是他的那条腿被毒素侵袭到骨髓,生长发育缓慢,成了残疾人,后来嫁到南边大岭乡,生活还好。
(家在南极携包巳在这里向这个叫媚媚的小妹妹道歉,哥哥说些你不知道的往事,不是想挑拨你们母女关系,只是向伟大的顽强的生命致敬!愿你永远开心快乐!)
包名璋发现自己的儿子三岁了才会说话走路,接着就上学了,一年级上了五年,就小学毕业了。他自己还是在和黄鼠狼战斗,不过,已经不亲自下手了,在街上卖药,老鼠药,三步倒之类的,既在除四害,也在伤天害理药人家的猪狗。
不到六十岁,得了个癌症。人家癌症都是一年半载死了,死了就省事省钱了!他不是这样,吃些偏方药就好点,到医院住一阵子,也能缓和一些,只是总是吐血。这病绵延的十来年,总算是把一辈子积蓄折腾光了,吃了几百斤的蝎子蜈蚣和毒蛇,才死掉。
包巳心中感慨不已,还是对徐奶奶说:“看奶奶说的,还是我家二叔先到街上站几天吧!看谁有眼光来享福!这是给二叔娶花娘子盖的,我们娘几个先住几天。”
几个人惊叹起来,正议论着,就见一辆火红的车子开出来了,包巳放下车窗,对包妈说:“等会儿阿绣来啊!还不回去杀只鸡?厨房里我割的还有点肉。”
盖房子是个复杂的事情,加上厕所猪圈打灶台钻压水井,都得叫麻大来选址看风水择时日,管了无数次的饭,包妈早已不耐烦了,家里的腊肉早就没有了,养的鸡也没两只了。听说儿媳妇要来,还是叫大妹去撵鸡。
大妹还指望哥哥打开包袱给自己拿礼物呢!那个大门一直锁着,钥匙在二叔腰里挂着,她也进不去啊!听说嫂子要来,有些疑惑,上星期来的丁香那么漂亮,不是更好吗?这个表姐听说长得不怎么样,哥哥还同意定亲,怎么有些神经病啊?
包巳开车出村子,看到邻居就按下喇叭,呲牙一笑,扔过去一根烟,车里放着音乐,碰碰擦碰碰擦的很热闹。
一路张扬地高歌而行,遇到行人还装逼的打喇叭,在众人瞩目下,把车子开到阿绣门口。
阿绣家正在晒场打大麦,现在已经到了往家运粮食阶段。姑姥姥在门前坐着,来看是包巳来了,就说:“包子来了!她家都在那边干活,你还不去帮忙!”
包巳拿下来一些点心给她,说:“就去!回头我来接你去我家住几天。”
跑到晒场,那边已经有十几袋子粮食已经扎好了。包巳没有看见大舅哥祝道成,却看见一个不想见的人,还是走了过去,说:“表嫂!你也在啊!”
秋云的容貌更艳丽了,脸上竟然有光泽,在夕阳下显得更漂亮了。说:“那是你的车啊!听天祥说了,你开个车回来的,真漂亮啊!咱们这里可没有这样的。我就说,包子来接你,一定会开车的。”
包巳还没有答话,阿绣就解释说:“秋云下个月就结婚了,明天就和咱们一起出去转转,以后就不能再疯着玩了。”
包巳明白了,怪不得这星期没有天祥在眼前转悠了。就一边往架子车上搬袋子,一边笑着说:“那好啊!表嫂,我一定送你一件结婚纪念礼物,你说,想要什么?”
秋云笑着说:“还没想好,明天到县城看看再说吧!”
包巳分两趟给袋子运回家,没有叫别人上手,阿绣大妹围着吉姆尼转了几圈,对围观的伙伴说:“除了好看点,没什么用!连袋子粮食也不能拉,要它干什么?”
村里同龄的伙伴们有十来个,一些邻居也来看稀罕,闻言就笑了起来。
包巳往屋里搬袋子,阿绣就去洗理一下,还洗头,真是麻烦。包巳在井台上冲洗一下,就从车上拿些礼物进屋,又给外面的观众拿烟散糖,还给两个小姨子带来一些新衣服。
阿绣在歪着头用毛巾搓干头发,秋云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突然就对包巳耳边说了句话,把包巳吓得半死,顿时就手足僵硬起来。
秋云偷偷说的是:“我怀孕了!你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现在就准备结婚,原来不是说好的明年再说吗!天祥那小子连学都不上了,这下可该兴奋了吧!自己的那次过错,竟然有这么个意外结果,这戏剧人生真是太他么刺激了。要是叫大舅知道了,还不打断自己狗腿?
包巳担心起来,主要还是担心秋云会借此要挟自己,啊!人生污点啊!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