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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孙爱平生第一次来到了抬头可以看到大雕,低头可以看到牛羊的大草原。这里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这里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绿油油的野草铺展开来,覆盖了所有的地面,仿佛一张一直到天边的绿色大毯。
因此他迷路了,不知道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刚刚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想着要尽快的返回中原向崇祯报捷,如果崇祯因为他这次立下了“大功”,奖励他,不追究他,把长平嫁给他,他甚至可以帮助崇祯保住大明朝的江山,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儿,因为崇祯在最后关头的确是犯了很多低级的错误。
不过现在看来,他可能是没机会了。首先他必须先把自己治好,所以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打坐,使得体力和精神回复了一点,当然他没有留在原地,等到女真战士逃跑,他立即割断了绳子,骑上战马,跑的远远地,不然那个女真人的一哥有可能会回来。
他现在躲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大雪窝子里,雪窝子外面没有雪,只有这里因为四面不透风,像个盆地,形成了天然的冰窖,所以积雪没有融化。他看到很多草原上的黄羊陷入了雪窝子里全都冻死了,它们有的露着头,有的露着背,有的只露出一双羊角,表情绝望而痛苦,数量最少上千只。
虽然觉得奇怪,但钱孙爱也并没有想的太多,也许黄羊为了保持生态平衡,秉承自然法则集体自杀也说不准。他只知道,有了这些黄羊之后,他就不会饿肚子了。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那瓶尚炯老神仙秘制的“神效金创散”,还好好地呆在他的怀里,他曾经多次亲眼见到这种外伤药的神奇功效,洒在伤口上,再深的伤口两天就能见效。
于是钱孙爱拔掉了肋下的雕翎箭,赶紧撒上药粉,但鲜血还是留出来一些,血腥味迅速的扩散了开来。
夜晚的草原冷风彻骨,穹庐般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圆月周围没有一丝云,明净极了,让人担心没遮没拦的他会突然掉到地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在雪窝子周围出现了一双双绿色的鬼火,还伴随着嗷嗷的叫声,我草,是狼群。钱孙爱的小脑袋立即就想明白了,他所谓的这个安乐窝,其实是狼群的大冰箱,黄羊不是自杀的,是储藏品。
钱孙爱很想跟哥们狼哥解释清楚,他不是想跟他们抢吃的,他是落难到此,借宿一宿,明日就走。可人家听不懂啊!现在让他走,他也走不了,金疮药至少明天才能发挥作用呢。这可怎么办?
钱孙爱的呼吸差点因此停止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人都要遭到天劫,这才叫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呢,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呀!他想起蒙古人的神是长生天,于是一个劲儿的给长生天祈祷,期望他老人家能给他多些时间来恢复。
可让他奇怪的是,一夜差不多过去了,狼群还是没有发动进攻。他们好像雕像一样,把守住各个出口,却不主动出击,这是为什么?
快到凌晨的时候,钱孙爱有些困了,坐在地上就打盹。顿时他明白了,狡猾的狼,他们等的就是凌晨,生物钟最疲惫的一刻,才会发动全面进攻。那好啊,我现在走不就完了嘛。钱孙爱迅速的站起来,忍着全身的剧痛,拎着一头黄羊,就爬出了雪窝子。
这下打乱了狼群的总攻计划,他们迅速的汇聚到一头全身雪白,最为高大的狼身边去,可能是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吧。钱孙爱估计,那头白狼很有可能就是本地的狼王,所以他不敢迟疑,骑上战马,迅速的逃跑了。
可是那些狼不肯放过他,不多一会儿功夫就从身后发起了进攻,蒙古草原狼和钱孙爱以前遇到的狼不一样,但从体积上就高出一个等级,他们平均身长都在两米左右,而且速度快如疾风,几十米的距离,也就几个呼吸而已,战马是远远不及的。
其实钱孙爱要是痛痛快快的走了也就罢了,他错就错在非要“顺手牵羊”,狼王大约认为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衅,居然亲自追了上来。
钱孙爱拿了翻译官的战刀,在马上左砍右砍,有时候还会放出一两只毒针,狼群倒是一时半刻的也奈何不了他,可是天亮以后,钱孙爱体力耗尽,已经不能再跑了。偏巧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狼群不见了。
“万幸啊万幸,终于是把他们给甩掉了。”
钱孙爱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清晨的阳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的,赶紧下来喝水。这时候狼群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上来,他根本一点也不知道。蒙古人是不会趴下来喝水的,为了防备恶狼偷袭,他们喝水的时候,都会看着自己的身后,钱孙爱却不懂这些,趴在水里喝了个饱。
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钱孙爱赶忙回头,手握刀柄,只见一口獠牙朝他的脖子咬了下来,钱孙爱连刀带鞘一起塞进了狼嘴里,然后拔出弯刀,向后退去,只见无数的黑影、灰影飞一般向他扑来,钱孙爱展开‘血战十式’的刀法,一时之间,刀光四溢,密不透风,凡敢犯者,尽皆腰斩。
我让你长,对于钱孙爱的这路狠辣的刀法来说,身长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钱孙爱只是一味的咬紧牙关,调动体内所有可以调动的真气,挥动弯刀去砍,鲜血好像喷泉般,一瓢一瓢的扑在他的身上脸上,忽然他看到白光一闪,再也没有了攻击的动静。
钱孙爱急忙抹了一把狼血,仔细一看,狼群又撤退了,而地上留下了至少有二三十头狼的尸体,他心里有些豪情万丈,但转瞬手一松,弯刀坠落,伤口崩裂,身体就这么歪歪斜斜的倒下去了。
他娘的,这些狡猾的狼肯定还会回来,狼就是这样喜欢打游击战。钱孙爱心想,自己肯定是完了。
他觉得有人拖动他的身体,脑子里就出现了狼牙叼住裤腿的画面,心里一笑,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钱孙爱被一阵手扒羊肉的香味给熏的醒了,他的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起来,于是他就知道自己没死。
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一间简陋而温暖的屋子里,没有床,也没有椅子,却有好多花花绿绿的羊毛毯子挂在墙壁上,屋子收拾的非常整洁,几乎是一尘不染,等他清醒了一点,就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最起码他要向主人道谢才行。
可是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出这里除了他没别人。
等到他捧着肚子,掀开帐幔,走到门外,忽然听到一阵柔美的歌声,好像百灵鸟一样,于是他就他这夜色向前走,今天的夜晚,天很高,很烂,星星很亮,青草和小花都散播着阵阵芳香。和昨天不同。
等他走出十几二十步的时候,歌声清晰了,唱的婉转而妩媚,星光下一个身材苗条,美貌动人的美女正在火堆旁载歌载舞,身边有一匹白马自由自在的啃着青草,还有一只淡黄色的小小鸟儿从她的两只肩膀上跳来跳去。
钱孙爱疑心自己刚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他扬天躺在草地上,沉醉在歌声里,心想,在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好的了。
忽然他闻到一股香气,睁开眼就看到那女孩一双秋水般明亮的眸子,她笑着说:“xxxxxxxx”
钱孙爱一个字也没听懂。
女孩笑的更大声了,前仰后合的给他比划着自己的屋子,那是用毛毡搭成的帐篷,叫蒙古包。蒙古包上此刻挂了一圈的狼皮。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钱孙爱挣扎着起来拱手,可是却把一口鲜血喷在了女孩的胸口。然后又失去了知觉。
她的嘴唇和眼睛都是那么亮,头发梳成了一条条的小辫子,轻盈好看,细长的眉毛,配上俊俏的鼻子,又有谁能不倾倒呢!与中原的女子不同,此女脸颊上透出健康的粉红,细长的脖颈上围着五彩的贝壳串成的项链,笑的那样自然,那样热情洋溢。
他是我的救命天使嘛?钱孙爱在梦里这样想。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苗条的女孩子捧了一个银色的碗进来,笑着对她说:“呼古图……”
钱孙爱想了一下,问:“你是说,你的名字叫‘呼古图’”
“呼——古——图——”她笑着露出整洁洁白的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把碗递给了钱孙爱。
“酒!”她说汉语。
“我不能喝酒,现在病重。”钱孙爱知道他听不懂,所以配上一定图文解释,指了指酒,指了指自己,摆摆手。
“……”女孩跳着细长的眉毛,任性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连恶狼都不怕,难道还怕一碗马奶酒嘛?
“好吧。”钱孙爱说:“我的命是你救得,你让我死也使得,我干了。”于是一口气把一碗酒都喝光了。喝完了之后,觉得觉得身体很舒服很暖和,没有什么不适。
女孩跺了跺脚,撇了撇小嘴,意思是,你误会我了吧。钱孙爱赶紧道歉,于是她笑着跳着去放马牧羊了。
这样的日子,钱孙爱一直过了一个月左右,他的伤势全都好了,但呼古图不让她跟着自己去放马牧羊,此时他们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呼古图很固执的让他在家里修养,并且帮她煮饭。两个人就好像一对夫妻似得。
有时候钱孙爱甚至会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我回家了。蒙古包就是我的家,呼古图一直都是我的妻子,以前我只是失忆了而已——
等到钱孙爱再好一点,他们就一起出去牧马放羊,呼古图不是一个富人,她只有两匹马,还有四只母羊,那马还有一匹是钱孙爱的。然而她为了给钱孙爱补充营养,舍得杀掉其中的两只羊,做成了手扒羊肉,钱孙爱心里非常的感动。
过了年,天气渐渐转好,两人就手牵着手,行走在美丽的大草原上,把休闲的马儿甩在身后不管不问,青山绿水,空阔无边,蓝天白云,苍茫无际。每当这个时候,呼古图就会高兴地唱歌跳舞,有时候拉着钱孙爱一起跳,开始的时候他跳不好,后来也就能跟上姑娘的步伐了。
于是在蒙古包、在火堆旁、在溪流边,到处都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