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其他 中国863

第5章 B。科委来了个“厉害的老太婆”

中国863 李鸣生 3432 2022-05-08 00:54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中国863 三三小说网【333books.com】”查找最新章节!

  

  1986年7月1日这天,对刚刚卸任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所长的朱丽兰来说,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日子:她将以国家科委副主任的身份,第一次出台亮相,走马上任。

  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朱丽兰一早便起了床。与往常一样,她草草吃过饭,把所要带的文件和工作用品塞进包里,然后随便换上一套已经穿过多次的夏服,便匆匆出了门。

  作为一位女性,尤其是作为一位时常常出没于公共场合的女性,在衣着外表上打扮打扮,讲究讲究,本是一件无可非议、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朱丽兰在衣着打扮上多年来似乎都持无所谓的态度,从不肯在这方面下什么工夫,她对自己最基本的也是最高的审美要求,就是整洁利落,朴实大方。她的观点是:“你可能在衣着打扮上看不起我,但你在学术上却不得不佩服我。”当然,作为一名女性,就其内心而言,与其说她没有兴趣打扮,不如说她不愿把时间让给打扮。

  出了门的朱丽兰就让司机开车。开车后的朱丽兰就开始想问题。在车上想问题,是朱丽兰多年养成的习惯。这儿说的“车上”,当然包括过去的朱丽兰站在大卡车上、挤在公共汽车上、甚至骑在摇摇晃晃的自行车上。在朱丽兰过往的生活中,不少重大问题的思考,都是靠在“车上”这段时间完成的。但今天,连朱丽兰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脑子刚一启动,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法国着名女作家西蒙娜。德。波伏瓦说过的一段话:

  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的命定能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是文化之整体产生出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女性”……女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痛苦和骄傲中放弃传统,然后在蜕变的过程中从事她的学习,也就是在自由之中生活。

  朱丽兰喜欢哲学,闲暇时也爱读读文学作品,不少大师的名言,她常常能做到过目不忘,烂熟于心。此刻,她竭力想摆脱这句话的纠缠,好让自己的脑子尽快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今天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究竟该是什么?可不知什么原因,一想到自己待会儿就要登台亮相的情景,心里便多少有点沉重。

  事情来得实在有些突然。

  自不久前宋健与她谈过话后,她心里虽然憋着一股劲,却一直有些不安。一年前,让她出任化学研究所所长时,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这次让她到国家科委当副主任,她更是连做梦也没想过。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你整天都在琢磨的东西,到头来未必就能得到;可有些你从不经意的事情,说不定又会突然从天而降,得来全不费工夫。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正是这个道理。

  可以说,朱丽兰这人在仕途上向来是没有“野心”的。而她之所以在这方面没有“野心”,是因为她对“当官”一类的事情实在没有兴趣。如果说她有“野心”的话,那么她的“野心”就是想当一个非常出色的科学家——这是她从小就有的“野心”。还在读女子中学时,她就十分崇拜居里夫人,很想长大后像居里夫人那样,当一个优秀的科学家。甚至,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追求事业的成功和自己人生的价值,她曾打算不结婚,独身一辈子。只是后来感到不结婚麻烦事很多,非议更不少,反而影响了安心干事业,这才改变了独身的打算。

  因此,在朱丽兰大半生中,她除了一心想着如何为国家的科技事业多做贡献外,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如何去谋取什么官位。可现在,一下子要她去当国家部长一级的“大官”,尽管她知道这也是为了工作,为了国家的事业,可从性别心理上来讲,她总感到有点“那个”。尤其是今天,她将去国家科委正式亮相,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将是鲜花笑脸,还是“地狱”深渊?

  汽车行驶在宽阔的中关村街上。北京夏季的早晨,干冽的空气中夹着淡淡的清香,有微风拂来,让人感到一阵少有的清爽。不一会儿,车子便来到了位于北京三里河的国家科委大楼的门前。朱丽兰下了车,一抬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几个大字便首先映入眼帘。一看到这几个赫然醒目的大字,她就像回国后第一次在天安门看到了国旗,内心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庄严感和沉重感。

  朱丽兰上楼后,国家科委即将召开的全体党员大会已经准备就绪。8时整,全体党员来到会场。他们很快发现,今天的会场与往日有一点不同:会议主席台上,多了一位50左右的老太婆。

  “这女人是干什么的?”有人悄声嘀咕了一句。

  “这是我们科委新来的副主任。”主持人刚宣布大会开始,国家科委主任宋健便首先站起来介绍说,“大家都看见了,这是一位女同志,她的名字叫——朱、丽、兰!”

  全场有掌声响起——当然是礼节性的掌声。

  朱丽兰平静地站了起来。人们这才看到,这位新来的女副主任个子不高,圆脸,短发,眼镜,外表看上去虽显普通,气度却很是不凡。

  “大家好!”朱丽兰很有礼貌而又不失风度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极其自然而又十分流畅地说道,“不错,我是一位女同志。可我首先得向大家声明一下,我不是一位温柔的女同志。我在化学所时,那儿的人都叫我‘厉害的老太婆’。不过,我虽然厉害,但我自己认为我没有坏心眼。我到科委来,不是为了当官,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和大家一起,把中国的863计划搞好,把我们的工作做好!”

  朱丽兰讲完,平静地坐了下来。

  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还是多少带着礼节性的掌声。

  不过,这一次的掌声,似乎比先前的掌声少了几分做作,多了几分热烈。因为见多识广的科委机关的干部们毕竟从朱丽兰那底气十足、简短明快的话语中,听到了几分自信,几分直率,几分坦诚。

  于是,朱丽兰这位自称“厉害的老太婆”首次登台亮相后,留给人们的第一印象是:直言快语,辛辣有味;朴素实在,没有花架子——像个干事的官!

  几天后,人们开始发现,这位自称是“厉害的老太婆”确有“厉害”之处:她思维敏捷,反应极快,你向她汇报情况,得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争分夺秒,加快节奏,否则,她会说你罗里罗嗦,效率太差(据说,一位中层干部向她汇报完工作后,后背全都湿透了);她思想活跃,口才极好,开会说话,一概不用讲稿,更没有那种连“哼”带“啊”的官腔官调。一旦讲起话来,直言快语,口若悬河,你若稍稍心不再焉,脑子偷懒,就无法跟上她的思路,根本不知她讲了些什么。倘若她一旦突然发问,你便会当场露馅儿,呆若傻瓜;她行动果断,办事利落,处理问题既不优柔寡断,也不粘粘糊糊,一旦发现有人做事拖拖沓沓,效率不高,她马上就会提出批评,不给一点面子……当然,上述几点只是人们看到的外面,这时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位“厉害的老太婆”的“厉害”,还在后头呢!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