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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天冷冷一笑,圆筒放在嘴前,对准了风易寒,他百会与会阴.穴成一条垂线,双目微闭,舌尖轻抵上腭,排除一切杂念,将气慢慢吸入下丹田,气吸足后,口中猛发一声“呜”,发声时气从丹田猛冲而出,应内气十足,一气呵成,一道奇怪的声音顿时通过圆筒,射入了风易寒的耳中。
顿时犹如有一只怪手,以无形的速度蹿进风易寒的体内,那怪手随着离恨天凄厉无比的呼啸之声,游走于风易寒七筋八脉之中,风易寒体内的血液和真气被离恨天的呼啸之声激荡着,倒冲了出来,而那只无形的怪手则冲着风易寒的心脏,狠狠抓了下去,像要瞬间把它捏碎一般,风易寒顿时目眦欲裂,鲜血狂喷,一条白影飘了过来,一把抓起风易寒,反手一振,把风易寒手中的泰阿剑振飞而起,射向离恨天的圆筒。
离恨天呼啸乍止,咆哮道:“飞花公子,你终于肯出手了。”
话间,手一探,又复握住了飞射而来的泰阿剑。
飞花公子将喷.血不止的风易寒平放于地,“啪啪啪”三下急点,封住了他胸口急冲的气血,纯均剑提起,指向离恨天,愤然道:“好个离恨天,连一个少年你都不放过,竟下此狠手?”
“魔教妖孽,无论大小,一个不留,斩草除根,这是皇上给我的圣喻。”离恨天长剑指向飞花公子,口中又道:“阁下这是要替他出头吧?”
“不斩你这魔头,如何能平天愤。”飞花公子运起乾坤大挪移,提刀扑了过来,势必与离恨天一见生死。
离恨天已然不让,长剑掣空一指,向飞花公子道:“你重伤在身,岂可与我一战?不如自刎以谢天下,本座保证会留你全尸。”
他话中满是得意嚣张之色,完全已不把张飞花公子放在眼中,面对如此生平大敌,飞花公子再无退路,他冷然一笑,道:“今日你我,必有一死,外话莫言,出招吧。”
话毕,内力狂提,手掣宝刀,扑杀而去,离恨天长剑一凌,森然狂笑间,一剑刺向飞花公子。
这罕世难见的两大绝世高手,再次战杀在了一起,见二人交杀,其余人等也不再作壁上观,纷纷拔出刀剑,扑杀向敌群而去,战到此处,已是生死之决,手下再不容情,无论伤重以否,无论愿不愿意,这一战,悍然光临,明幻钺谷中,一刹间再变修罗屠场,血雨横飞,残躯遍地,连那西边的日头也被这场血杀染成了惨红之色。
双方正战得不可开交,忽然云层里飘来一句呼啸之声,“大家住手,本王有话要说。”
那声音缈缈如在九重天上,众人均感匪夷所思,仰首向天上望去。
但见峰顶上两人,飘落到了离恨天与飞花公子的战阵之中,将两大高手横横隔开。
离恨天忙趋前施礼道:“宁王殿下,尊驾何以到此?”
那来者正是宁王朱宸濠与随从萧铁冷,朱宸濠望着狼藉一地的尸体,叹道:“不想我等还是晚到了一步,没能挽此浩劫,离大侠,武林中事大可斡旋调处,公道自在人心,何必非来一场大火并不可?”
离恨天微感赦然,张雪翡冷冷道:“殿下好大的口气,此事怕不是你们两人能担承得起的。”
朱宸濠不以为忤,笑道:“我二人自不够份量,是以四处奔走,寻找足以够份量化解此难的人。”
张雪翡见他踌躇满志的样子,似是已寻到了这个人,可想遍武林却也想不出何人够此份量,能令双方谏然钦服。
却见朱宸濠二人下来的峰上,又冉冉飘落一人,青布道袍,面容清灌,仙风道骨,全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人,正是武当奇人张三丰。
飞花公子惊喜逾恒,霎时间浑忘了争杀打斗,胜负存亡,疾迎上去跪片于地,泣道:“师祖,想煞孩儿了。”
语音哽咽,心头有无数话,竞尔不能接续。
张三丰已是两甲子开外的人,对于俗尘中事早已摒弃无余,此时得见得飞花公子,亦不禁面露喜色,扶起飞花公子道:“乖孩儿,让我看看,这几年你音信全无,我也好生悬念。你既无恙归来,我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他将飞花公子细细端详一阵,见他面容并无大的变化,只是练达了许多,老怀殊畅,前些年,飞花公子忽尔下落不明,张三丰委实担了一阵心,惟恐他出甚不测。
离恨天看着这位活神仙,顿生仰慕之情,近前叩拜道:“晚生离恨天拜见真人。”
张三丰扶起他道:“离氏后人,果然不凡,只是你杀孽过重,有失令先祖厚道之德。”
离恨天听他微言指责,不尽以为然,躬身道:“真人,小子非是心地歹毒之人,只因小子亲厚之人尽多丧命飞花坞之手,小子才作出这等事体来。”
张三丰叹道:“飞花坞与中原武林恩怨纠缠十数世,就中是是非非实难道明,不想愈演愈烈,竟至火并起来。老道虽不与闻这些俗事,却也不愿见两方拼个玉石同焚,是以特到此处,望大家化干戈为王帛,和平相处,也算体念上苍好生之德。”
离恨天虽心有不甘,但张三丰一言既出,焉能拂其意旨,恭声道:“真入法旨,小子等不敢不从,只是怕飞花坞日后再寻各派的晦气,小子岂不成了武林罪人。”
张三丰笑道:“你是怕我有所偏袒,处事不公吧。”
离恨天惶恐道:“不敢。”
张三丰慈爱地看着飞花公子道:“孩儿,当年你因缘乘会,创立飞花坞,已然化解了与各派的宿怨,现今虽宿怨重起,何不致力化解?”
飞花公子道:“师祖,孩儿向来不愿与人结仇,今日之事实是势逼此处,不得不尔,倘若中原各派愿罢手言和,孩儿自当禀遵太师父旨意,约束属下不与各派再起冲突即是。”
朱宸濠拍手道:“这不结了,真人,还是您老面子大,几句话便把事情摆平了,离大侠,飞花坞主,你两人握握手,从此中原武林与飞花坞的过节一笔勾消。”
离恨天和飞花公子相视片刻,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张雪翡心中凛然生畏,他大闹武当山,险些将张三丰的徒子徒孙一鼓全歼,蓦然撞见张三丰,中免心中忐忑。
张三丰飘然而至张雪翡面前,笑道:“这位是少天师吧。”
张雪翡只感他慈祥的面上有股慑人的威严,不由得低下头去,施礼道:“晚生张雪翡见过真人。”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道:“武林各派总算还给老道一点面于,不知少天师如何?”
张雪翡百般不甘,这一役天师教损伤惨重,眼见飞花坞覆灭在即,岂肯中途罢手,但离恨天和中原各派已然与飞花坞言和,自己若坚执一战,万一惹翻了这位活神仙,也着实担当不起。
况且听张三丰语气平和,与他大闹武当山一节略而不提,心下宽松不少,沉吟许久道:
“真人乃当世活神仙,既有意令武林安宁,晚生自当遵命。只是飞花坞蛊惑人心,四处作乱,扰得天下不安。飞花坞却不能收束教众,作为武林一门派,而不骚扰天下苍生,恕晚生无法释兵言和。”
他本已遵皇帝旨意铲除飞花坞,今成功在即如何能因张三丰一人而坏了大事?他既被皇帝封为天下道教之尊,按理说张三丰也属于他管辖之下,他如何肯受一个道人的胁迫?
张三丰微微一笑:“那少天师意欲何为?”
张雪翡心下一横,道:“上意有旨,令晚生铲除飞花坞,若飞花坞不灭,晚生回去也是思路一条,真人如决意助拳飞花坞,天师教亦无论生死,也要与各位周旋到底。”
话罢,他转头看向离恨天,眼中的意思很是明确,我今天要死战到底,你呢?
离恨天惨然一笑,事已至此,端无退路,他抱拳向飞花公子道:“飞花坞主,我今不杀你,你也必杀我,天下武林与飞花坞恩怨百年,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话毕,凌起掌剑,一掌砸向飞花公子,飞花公子怒道:“段贼扰我师祖清净,吃我一剑。”回剑劈去,又与离恨天战在一处。
那边张雪翡等人再次杀进飞花坞群中,飞花坞众也殊死抵抗,刀剑碰撞之声再次响起,整个幻钺谷又是喊杀声一片,朱宸濠二人与张三丰相视苦笑,朱宸濠摇头道:“飞花坞与天下武林积怨太深,真人此行怕只能白跑了。”
张三丰淡淡一笑,抚须道:“那也未必。”
却见他话落间,身子竟已徐徐飘到了空中,居高临下,如同白鹤观地一般,飘飘若仙,他在空中朗声道:“看来老道的面子还不够大,无法化解这场恩怨,事既如此,老道将去,在去之前望众人接老道一掌,此掌若大家接不下,望各位就此罢兵回家去吧,如果接下了,老道也束手离开,断不再管世间俗事。”
话落,众人惊,掌下!
现场之人何止数千之多,张三丰既然要这么多人接他一掌,别说他只是一个人,饶是他再有三头六臂,也断不可能一掌便能降伏天下群豪,是也,众人均不把张三丰之话放在心上,只顾舍命一战,势必将对手斩于自己的刀剑之下,战事愈发激烈了。
“飞花坞主,接招。”离恨天满面紫气大盛,左掌“亢龙有悔”,“履霜冰至”,全全按向了飞花公子,飞花公子一怒之下,怒刀暴扣,凌厉无比,穿梭激荡,横行于对方的掌力之间,两道霸道无俦的掌风把他逼得飘乎难定,他的剑影却是无孔不入,怪影猎猎,有如人间幽灵,能穿透人体魂魄,来去自如,消魂嗜魄,催心裂胆,威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