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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了终点站帝都时，仇宇坚持要陪她走出检票口到出租车那边。因为仇宇担心那个男人混在人群中。他也许是个疯子，也许还会来找姑娘的麻烦。但是他们在路上并没看到那男人的踪迹。
姑娘说了自己的名字叫温京华，然后说了一个帝都的地址，钻进了出租车里。
“谢谢，”她感激地对两人说，“太感谢你们了。”
“再见，”仇宇说，“至少你现在平安无事了。”
温京华向他笑了笑：“是的，确实是这样。再见。”
仇宇看着车开走之后，这才和胡凌找了旅馆放下行李，然后俩人一起去往帝都市局。
仇宇在帝都市局也有个大学同学，叫尹杰。尹杰和仇宇差不多高，但是却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三人见了面，尹杰同样感叹了一下胡凌的美貌，疑惑了一下胡凌的性别，最后才说道：“你们来得还真不巧啊，这附近出了件惊人的案件。临近的县市，所以我们正打算去帮忙了。”
“惊人案件？”仇宇问。
“嗯，听说在一石头堆上发现一具无名尸体，事情的原委还一点儿都没搞清楚。”尹杰说道，“同时，还有点儿无法解释的事。尸体衣冠整齐。但是他一只脚穿着一只黑色的系带皮鞋，另一只脚却穿着一只咖啡色的鞋。”
“什么？！”仇宇吃了一惊，和胡凌面面相觑。
尹杰发现了俩人神色的异常，便问道：“怎么？你们——”
“在来的路上，我们偶然认识了一个姑娘。”说着，仇宇将温京华说的来龙去脉都跟尹杰讲了一遍。
尹杰脸色凝重，半晌后说道：“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正好那边的市局也要求我们过去。”
尸体是在帝都附近的县城，清芳县。
天空几乎没有一丝云彩，天气温暖宜人，大海掀起层层半浪花，闪闪发光。清芳县附近也有海域，是古代的一处渡口。
海滨宽阔的街道两旁栽着法国梧桐树。尹杰开车载着他们在海滨路上行驶，简单说了说尸体发现的地方。尸体在一处海边悬崖上，不知道是事故还是谋杀。清芳县风景和气候还不错，偶尔会有一些来度假的游客。所以上级领导一直在要求他们尽快破案，因为很多游客如果从报纸上读到这种消息可能就会改变计划去别的地方了。
路上，胡凌一声不吭地坐在车里，没有开口说句话。车子先开进了清芳县的警局里。一位看上去郁郁寡欢的警官把他们引到一间屋里。除了尹杰，也来了市局的其他同事。于是他们一起先去查验下尸体。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早上去遛狗的老头，他发现悬崖上突出来的一块孤零零的岩石上趴着一个人似的，只差一点就掉到海里去了。假如尸体真的掉进海里，它就会消失了，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死者的身份了。因为这一带海岸线的海潮很奇怪，要大半个月之后才会把死尸再抛到岸上来。所以老头走上前发现是死人的时候，赶紧报了案。”这警察一边带他们去停尸间，一边讲述案件相关的信息。
“远远看一眼，那老头就确定死者死了吗？”仇宇问道。
“嗯，因为死尸已经被蚕食了，就这样被啃烂了。那边说是悬崖，其实一涨潮之后，水位上升很快，基本上淹没到顶的。我想就在涨潮的时候，尸体被鱼群啃了吧。几位请进。”他说完，引着三个人走进了屋。
尸体平放在一张长桌子上，身上盖着条白布。那警官迈上前去，把单子拉下来点，使尸体的脸显露了出来。
“这个人——有些眼熟啊。”尹杰迟疑道。
“嗯，他叫宋迪，是——当过我们这协警的人，但是后来他想辞职，只是还没办离职手续。”这警察说道。
“死因是什么？”仇宇问道。
“脑破碎。可能被击中了脑后，从悬崖上扔下去的。不过也可能在住下跳时被岩石撞的。等法医验了尸就可以下结论了。”警察说道，“但——他这身衣服——至少，我从没看到他穿过这套衣服。宋迪年纪不算大，他更喜欢花哨一点儿的衣服，不是这种黑漆漆的。”
尹杰皱了皱眉头：“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他住在我们这附近的宿舍里。我们同事说最后见他穿着一套比较显眼的格子薄呢子外套。我们这里靠海，晚上可比白天冷多了。”警察说道，“尸体身上这套衣服很普通，质地似乎很好，就是鞋子让人费解，一只黑色的一只咖啡色的。”
“宋迪这个人怎么样，你们觉得他有自杀倾向吗？”尹杰问道。
警察摇摇头：“我看不出来。但宋迪确实有点儿古怪，性格是不太开朗。可能他觉得活不下去了，但是我觉得不好说啊，没发现什么端倪。”
仇宇此时说道：“现在我给你说过路上遇到的那个姑娘，你还觉得宋迪可能是自杀么？”
“什么可能性都问问呗。”尹杰说道，“我想，至少有种可能性。这两个人死去的宋迪和火车上的那个人——为了某种原因，俩人在黑暗中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结果把鞋给搞错了。这是一种可能性，你说的那位姑娘描绘的车上那个男人的穿戴听上去和宋迪的穿戴非常象。当然了，换衣服的时候可能宋迪已经死了。凶手就是那个男人，确实，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可我奇怪和个死人换衣服——我的意思在黑暗中和个被谋杀的死人换衣服，这是为什么呢？就算是凶手杀了人，他也没必要换上死者的衣服吧？而且在哪儿也不可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啊，还能把鞋子给穿错了。当然了，除非假设这事发生在某个山洞里，或某个地窖里，要不就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可如果是在户外的悬崖上的话，这几天应该是晴天的吧？”仇宇问道。
“对，前天和昨天夜里都晴朗无云，而且月光很好。”一旁的警察说道。
“如果把人打晕过去，也能丝毫不困难地和死者换衣服。但你也完全可能把咖啡色的鞋子和黑色的鞋子搞错。就算有月光也会搞错的，仔细看下倒可能看清，但确实很容易弄混。”尹杰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再去车站先调查一下，仇宇，假如你能和我去，我就太感谢了。我们市局人手不够。”
“好啊，我们当然和你一起去。”仇宇笑了笑。
“听了你刚才那些话，我真希望那姑娘还能找到。”尹杰感叹道。
等法医验尸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尹杰先开车带他们去了帝都火车站，找到了那辆车，也找到了温京华说的那车厢。
车厢现在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胡凌突然感到一阵压抑。
三人去车站跟工作人员了解情况的时候，胡凌突然问道：“对了，你们车上有没有人报案说，谁的鞋子丢了还是行李箱被偷了的？”
“还真的有，我还对这件事作了记录，往那边走两个车厢，挨着餐车的地方。有一位男乘客去吃中饭，把手提箱放在空的车厢座位上。回来以后就发现箱子被打开了，东西被翻了个乱七八糟，一双鞋不见了。当然因为就丢了鞋子而已，他也没有要求赔偿。”工作人员说道。
“看来这个穿着一样一只鞋子的男人，最后偷了别人的鞋下了车。如果他内心没鬼，应该不会这么做。”胡凌说道。
“这个偷鞋子的人干吗不把自己的鞋放回箱子，再合上箱盖？不过可能没时间了吧。”尹杰心不在焉地说道，目光依然扫视着这个车厢。
过了会儿，尹杰三人走出车厢，向车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尹杰问道：“其他车厢都是什么人，你们还记得吗？”“第一个是一群新兵吧，大部分都在睡觉。这里是一位女乘客。这里是一个老人和他的妻子。”仇宇说道。
“之后就是那位姑娘目睹怪事的车厢了对吧。”说着，尹杰走了进去。刚刚他们在那个丢失了鞋子的乘客的车厢，而现在才来那姑娘说的车厢里。
可惜，这个车厢里空无一物，什么线索也没有。
但胡凌却看到了地上掉的一只黄色烟头，便拿起来闻了闻：“我闻得出来，这种烟——不像是市面上的那些烟草，倒是——像刘局抽过的一种特制的烟草，你觉得呢？”
说着，胡凌将烟头递给仇宇。
仇宇拿起来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是，气味很像。刘局抽的烟确实是特制的，有一家红太阳卷烟厂，专门生产怀旧品牌的烟草，很受党政界的人的喜欢。这个牌子还真叫红太阳，小众的。市面上买不到。”
“也就是说，这是只有那些政委啊什么的，才抽这种特制的香烟。那事情就复杂了。”尹杰皱眉道。
“那些新兵，当时在睡觉是吗？”胡凌问仇宇。
“对。”
“那老人和他的妻子呢？”
“嗯，似乎在一边闲聊，一边看外面。”
“看车窗外面吗？”
“不，是往过道这边看的。”
“那个独自一个人呆着的女人呢？”
“从她的样子看我觉得她是会计或者女教师这类的人物。正在写东西似的，也像是批改考卷。”
“全神贯注在写吗？”
“也不是。我记得当时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她抬头瞟了我一眼。不过这算是线索吗？”
胡凌说道：“也许是呢。咱们得回去了。我想我们没必要纠缠在手提箱里的鞋子被窃的这件事上。要紧的那位姑娘现在应该有的消息了吧。或者她看到新闻后惊慌失措，反倒躲了起来也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没看到新闻，不过无论如何，得找找她，她很可能是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