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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董行手机中，钱三多那个微信账号里，除了司徒女真和秦雨馨，另外还有四十五个人找他贷款，全都是文理学院的女生。专案组的人经过全面排查，发现这四十五个人并不知道给她们贷款的钱三多，其实就是她们学校的老师，更没有人把这个“校园贷”公司老总跟建筑系副教授董行联系起来。所以说这些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小。

　　苏晚晚说：“我觉得咱们被董行手机里的那个微信小号给误导了，一看到他手机里的裸贷信息，就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有人为了贷款或裸照的事报复杀人。但是从现在的调查结果来看，我认为董行的死因，很可能跟其在学校放高利贷的事无关。”

　　“你是说，凶手有另外的杀人动机？”宋铎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看着她。

　　苏晚晚说：“是的，凶手一定是因为另外的原因而杀他。”

　　曹亮在旁边问：“那是什么原因呢？”

　　苏晚晚摇一下头，说：“这个，我目前也还不知道。如果董行的老婆梁洁莹醒过来的话，也许能给我们一点线索。可惜她那天在案发现场犯了心脏病，现在还一直躺在医院里，身体虚弱无法接受警方问询。”

　　正在这时，宋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他放下电话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医院刚才打来电话，说梁洁莹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可以接受警方调查了。我看这样吧，苏晚晚，你带上曹亮，赶紧去一趟医院，看能不能从梁洁莹嘴里问出什么线索来。”

　　苏晚晚立即带着曹亮赶到医院，在病房里见到梁洁莹时，她正躺在床上输液，虽然看上去仍然有些虚弱，但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看到警察到来，她立即想起死去的丈夫，又几乎流下泪来。她抓住苏晚晚的手问：“警察同志，杀死我丈夫的凶手抓住了吗？”

　　苏晚晚摇头说：“暂时还没有，我们手里掌握的线索不多，目前很难追踪到凶手。”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凶手一直逍遥法外，让我老公死得不明不白啊！”

　　苏晚晚知道她是一名小学教师，就叫了她一声“梁老师”，然后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让我们尽快找到凶手。”

　　“行，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梁洁莹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只要能早日抓住凶手，要我做什么都行。”

　　苏晚晚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问道：“前天，也就是你丈夫出事之前，你可曾觉得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梁洁莹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呀，那天我上班比他早，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报纸，一切都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呀。”

　　“你丈夫平时跟什么人结过仇吗？”

　　“这个也没有。他是一个大学老师，为人师表，性格也很温和，平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仇家呀。”

　　曹亮掏出笔记本，本来想记录一些有用的线索，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手里拿着笔，却一个字也没有写下去。

　　苏晚晚又问：“梁老师，对于凶手，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你觉得什么人会对你丈夫下毒手？”

　　“这个我完全没有头绪，这两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谁会这样对我们家老董呢？我把我们认识的、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这么残忍，竟然要杀我们家老董。”

　　苏晚晚站起身，在病房里走了两步，然后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家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济经状况？”梁洁莹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愣了一下神，才回答说，“还好吧，我们两口子工资加起来，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缺钱花。”

　　“你们家谁掌管经济大权？”

　　“我老公比较有经济头脑，家里的银行存折都是他管着。有时候他也会把钱拿出去做点投资，基本都没有亏过，多少都能赚些钱回来。”

　　苏晚晚回头看看曹亮，示意他这个可以记录下来。然后她又问：“知道你丈夫把钱拿去做什么投资了吗？”

　　梁洁莹一脸茫然，摇头说：“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没有跟我说过。”

　　苏晚晚看看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看来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过一些投资，却并不知道董行其实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手段向学校的女生放高利贷。

　　她想一下，觉得现在还不到把实情告诉她的时候，于是很快换了下一个问题。

　　这场问询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但苏晚晚和曹亮并没有从梁洁莹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望的表情。

　　站在医院门口的大路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曹亮一脸茫然，问：“师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苏晚晚想了一下，说：“咱们还得去一趟文理学院，调查一下董行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他老婆说的是他在家里的情况，他工作上的事，她似乎并不了解。”曹亮说：“好。”

　　两人再次来到文理学院，找到保卫处长徐工，说明来意后，徐工皱眉说：“这就有点麻烦了，学校的教职工加起来超过两千人，我也不是每个人都很了解。”

　　苏晚晚说：“那就麻烦你帮我们找两个平时跟董行相处得比较好的人过来，我们直接询问他们就行了。”

　　徐工说：“行。”

　　不大一会儿，他就叫了两名年轻的男教师过来，向苏晚晚介绍说：“这个是建筑系的朱讲师，就是事发当天中午，跟董行一起下棋的那位。这个是建筑系的助教小马。他们俩平时跟董行走得比较近，对董行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朱讲师和马助教看到警察，都有点紧张。苏晚晚先请他们坐下，然后才开始发问。无非是问他们，董行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如何？平时跟学生相处得好不好？跟其他老师同事关系如何？有没有和谁发生过争执？等等。两人的回答十分一致，都说董老师在学校很受学生欢迎，和其他同事相处也十分融洽，印象中好像也没有跟谁红过脸。总之拿两人的话来说，董行就是一个受到学生和同事欢迎的大好人。

　　苏晚晚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给了他们每人一张自己的名片，嘱咐他们，如果想起什么特别的情况，可以随时联系她，她的手机24小时开机。

　　从学校保卫处出来，曹亮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掏出手机，想要向队长报告这边一无所获的情况，苏晚晚却拦住他说：“再等一等。”

　　曹亮问：“等什么？”苏晚晚笑笑说：“这里是我曾经待过四年的母校，在办这桩案子之前，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要不你陪我在校园里到处转转吧。”

　　“啊？”曹亮实在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学校里闲逛。他还没有回答，苏晚晚却已经沿着一条校园小径，向前走了。他只好苦着脸跟在后边。没走多远，就到了校史馆门口。

　　苏晚晚说：“要不要进去看看，顺便听我给你讲讲这个学校的校史。”

　　曹亮赶紧摆手说：“还是算了，在外面转转就好。”

　　绕过校史馆，再往前走，眼前出现一个碧波荡漾的小湖，湖边树荫下的长凳上，坐着成双成对的男女学生。

　　苏晚晚像个导游似地向他介绍说：“这个湖，叫做静心湖，打我在这里上学起，湖边的林荫小道，就成了男女学生谈恋爱的圣地。当年我也曾跟自己喜欢的男生在这里约会过呢。”

　　曹亮看着她，忽然有点无语的感觉。当她提议到校园里走一走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想趁这个机会走访学生调查案子，谁知她居然真的到这里闲庭信步抚今追昔来了。

　　他看看表说：“我说姑奶奶，宋队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回去汇报情况呢，咱们能不能改天再来追忆你那逝去的美好初恋？”

　　苏晚晚轻轻一挥手，“不急，再等等。”

　　“我们究竟在等什么？”

　　曹亮一脸莫名其妙。

　　苏晚晚正色道：“刚才我们询问那个朱讲师的时候，你没看出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敢断定，他应该有话要对我们说，只因碍于有学校其他同事在场，所以才不便开口直言。”

　　“你的意思是，他等下会……”

　　“你以为我那张名片是白给的吗？”

　　两人正说着话，苏晚晚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按下接听键，一个男人在电话那头用低沉的声音说：“喂，是苏警官吗？我是刚才你见过的朱讲师。”苏晚晚朝曹亮伸出两根手指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同时在电话里应道：“我就是苏晚晚。朱讲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朱讲师似乎是躲在什么狭小的地方给她打电话，他紧张的喘气声都能在电话里听得一清二楚，“苏警官，是这样的，关于董行在学校的人际关系，本来我有个情况想跟你们说的，只是当时还有学校其他同事在场，我怕惹上麻烦，没好多说。”

　　“那行，咱们再见个面吧，就在你们学校对面的三味食屋，怎么样？”

　　“不了不了，要是被人看见我私下跟你们见面，那可就麻烦了。”朱讲师在电话里忙不迭地说，“我还是在电话里跟你们说吧。其实对于董行的死，我个人觉得，咱们系的另一名副教授冯锦璋很可疑。”

　　“为什么这么说？”

　　“今年年初的时候，冯锦璋和董行两个人竞争咱们建筑系副主任一职，后来董老师当选，冯老师落选。本来冯老师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情绪，可是后来听说董老师是向学校领导送了不少礼，才爬上这个位置的，冯老师就非常恼火了，还写信到上级主管部门告过状，但都被董老师花钱摆平了。后来董老师经常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给冯老师小鞋穿。最明显的一次，是上个月冯老师买了一批教具回来，发票要副主任和主任两位主管领导签字后，才能拿去给主管财务的副校长审批，最后去财务室报销。但董老师硬说他没有事先报备，僵持着不肯给他签字，结果导致这张发票没法报销，这一万多块钱的费用得冯老师自掏腰包。当时把冯老师给气得，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就要砸向董老师，幸好被咱们一帮同事拉开。冯老师指着董老师的鼻子说，王八蛋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要你不得好死！”

　　苏晚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所以你觉得，这个冯锦璋冯老师，是有杀人动机的，对吧？”

　　“他不光有杀人动机，而且也具备作案时间啊。事发当天中午，冯老师本来有个教学工作会议要开的，可是他临时请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

　　“这样说来，他确实具备作案时间。”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朱讲师喘口气说，“最重要的是，那天中午，董老师刚走，他办公室电话就响了，当时我在那里等他回来下棋，就顺手帮他接了电话。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冯锦璋，他问董行前一天自己提交的授课计划，能不能再修改一下？我就告诉他说：董老师不在，刚刚去新华书店取书了，要不你晚点再打过来。”

　　苏晚晚这才明白他说的“最重要”是什么意思，这样一来，冯锦璋就成了除朱讲师及董行本人之外，第三个知道他会在那个时间段去往新华书店的人。这一点对警方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苏警官，你还在听吗？”朱讲师听到电话里好像没有传出苏晚晚的声音，赶紧问了一句。

　　苏晚晚忙说：“我在听的。”

　　朱讲师说：“知道董行要去新华书店取书，冯锦璋提前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冯锦璋就住在学院路，距离董行被杀地点并不远，如果开车的话，估计用不了十分钟——他提前埋伏在路上，趁董行经过之时，突然冲出来动手杀人，应该是很容易得手的。”

　　苏晚晚点头说：“行，你提供的这些情况，我都记住了，我们会去调查核实的。很感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这个重要线索。”

　　朱讲师说：“还有，你们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向你们提供的情报啊，要不然我以后就没法在这学校里待了。”

　　苏晚晚说：“行，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挂了电话，她把情况跟曹亮说了，曹亮不由得朝她竖起大拇指，“师姐，你可比诸葛亮还要神啊！”

　　苏晚晚大笑起来，说：“先别急着拍马屁，一事不烦二主，咱们还是回头去找徐工吧。”

　　两人再次来到学校保卫处，徐工正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喝功夫茶，见到两个警察去而复返，脸上明显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但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二位，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们的吗？”

　　苏晚晚问：“徐处长，你们学校建筑系有个叫冯锦璋的副教授，不知道你熟不熟？”

　　“认识，但不熟。”

　　“认识就行，烦请你带我们去见见他。”

　　“怎么，他也涉案了吗？”徐工感觉到有些意外。

　　苏晚晚说：“目前还不知道，咱们只是例行调查。”

　　徐工犹豫一下，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在这里喝杯茶，稍候片刻，我去把他找来。”

　　苏晚晚明白他的意思，这大白天的，如果他这保卫处长带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在学校里穿来穿去，恐怕会给学校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她也不为难他，点头说：“那也行，辛苦你了。”

　　苏晚晚和曹亮坐在保卫处，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见徐工领了一个戴着眼镜，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同志，”徐工给双方作了介绍，“这位就是咱们学校建筑系副教授冯锦璋冯老师。”

　　冯锦璋见到两个警察，倒也并不觉得意外，“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的。”他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笑容，好像盼了好久的一件事，终于发生了，让他心里终于踏实了一样。

　　“哦，为什么这么说？”苏晚晚顺势问了一句。

　　冯锦璋看看她，又看看曹亮，说：“很明显啊，董行被人杀了，而我不久前才和他吵过架，甚至还扬言要他不得好死。按照警方的逻辑，理所当然要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啊。更重要的是，他出事那天中午，我恰好不在学校且去向不明，这样的巧合，你们警方绝对不会视而不见，对吧？”

　　曹亮忍不住插了一句，“更巧的是，那天中午你刚好打了个电话到董行的办公室，知道他要去新华书店办事。”

　　“所以我的杀人动机，作案时间，动手契机，都已经具备了，对吧？”冯锦璋看着他，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曹亮不禁有些恼火，盯着他问：“你这是自己承认杀了董行吗？”

　　“我可没有说过自己杀了人。”冯锦璋说，“我有杀人动机，作案时间，并不代表我一定就是凶手，对吧？”

　　苏晚晚知道对方是大学教授，玩这些嘴皮子功夫，自己和曹亮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再绕几圈，只怕连曹亮自己都会被他绕进去。她冷下脸来，盯视着对方，直截了当地问：“我们想知道，前天，也即9月8日中午12点至下午1点，你在哪里？”

　　“既然你们能找到我，想必已经对我作过必要的调查了，当天中午学校本来有个会要开，但是因为我胃疼的老毛病犯了，所以临时请假回家休息去了，一直到下午3点多，才返回学校给学生上课。”

　　“有谁可以证明当时你一直待在家里？”曹亮问。

　　冯锦璋晃一下脑袋说：“这可不好说，我老婆这几天在外地出差，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家里，你要我找证明人，这可真是为难我了。再说了，我冷不丁说出一个时间点，你也不见得立即就能说出当时自己在哪里，并且还能找到有力的人证吧？”

　　曹亮被他呛得答不上话来。

　　“听说你家就住在距离董行被杀地点不远的地方？”苏晚晚换了一个问题。

　　“对，我就住在侨雅花园小区，距离出事地点，估计也就十多分钟车程。”

　　“侨雅花园是吧？”苏晚晚双手抱胸，点点头说，“那个小区我去过，在咱们平京市，应该算是比较高档的小区了吧，那里的保安措施做得非常到位，我记得小区前后大门都安装了高清监控摄像头，至少有两名保安同时在岗。所以那天中午你有没有回家，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离开家，咱们去看看监控，就一清二楚了，对吧？”

　　“这个……”冯锦璋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证言中竟然有这么一个漏洞，脸色微变，额头上渐渐冒出一排细汗，“哦，不好意思，我、我忘记了，那天中午我其实并没有回家，因为身体不舒服，吃了两粒胃康宁片，找了个没人的公园，休息了一个中午……”

　　这个谎就扯得更离谱了。事发当日中午，艳阳高照，天气炎热，没有哪个胃疼的病人会在公园里午休。

　　苏晚晚看看冯锦璋，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在瞟向旁边的保卫处长徐工，好像生怕被他窥探到自己的什么秘密似的。

　　她心里一动，转头对徐工说：“徐处长，这个涉及到警方办案的一些细节，可否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徐工爽快地点头说：“好！”端杯茶，走了出去。

　　苏晚晚关上办公室的门后，说：“冯教授，现在这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们了，你是不是该跟咱们说实话了？”

　　冯锦璋松了口气，抹抹额头上的热汗说：“是是是，我刚才确实是在说谎。9月8日中午，我离开学校后，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外面公园休息，而是去了‘七建’。”

　　“‘七建’？”苏晚晚愣了一下，“你说的可是咱们平京市第七建筑工程公司？”

　　“是的，我在他们公司兼了个高级技术顾问的职务，专门帮他们解决一些建筑设计上的技术性难题。那天中午，他们的一个在建楼盘被检查出有设计漏洞，急召我去公司商量解决之道，所以我才向学校请假说胃疼要回家休息，其实我是去了‘七建’。大约中午12点左右到达公司，一直忙到下午3点才离开。还有，中途我接到另一个老师想要跟我调课的电话，所以我才临时打电话到董行办公室，想请他修改一下课时安排表……”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事不能说啊。”冯锦璋往门口瞧瞧，好像生怕有人在门外偷听一样，“咱们学校内部规定，在职的正副教授，一律不准在外兼职挣外快，否则轻则处分，重则开除。所以你们问我的时候，因为有徐处长在场，我半句实话也不敢说。”

　　“原来是这样。”苏晚晚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判断出他这次的证词应该是真实的，也就没有再多作纠缠，说，“那你先回去上课，你说的这些情况，咱们还会去‘七建’调查核实，所以你最好暂时不要离开学校。”

　　“行行行，”冯锦璋连忙点头，“不过你们可千万别跟徐处长，或者我们学校其他领导说我在外面兼职的事，要不然我肯定要受处分的。”

　　苏晚晚点头说：“好，我们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她跟曹亮来到“七建”，找人问一下，冯锦璋确实是这家公司外聘的技术顾问，那天中午冯锦璋也确实一直都待在公司里。“七建”内部安装了多个监控摄像头，苏晚晚在保安室查看了案发当天中午的监控视频，证实中午12点至下午3点，冯锦璋确实没有离开过公司。

　　从“七建”门口那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连苏晚晚都显得有点垂头丧气，这一天到晚忙下来，竟然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她掏出手机，拨通队长的电话，正要向他汇报这边的情况，不想宋铎却在电话里抢先道：“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咱们找到目击证人了！”

　　“啊？”苏晚晚一时没回过神来，待要细问详情，队长已经挂了电话。

　　曹亮见她看着手机发呆，以为是被队长骂了，安慰她说：“师姐，咱们队长就这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队长说，咱们找到目击证人了。”苏晚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曹亮吓了一跳，“姐姐你早点说嘛，害得我为了安慰你，还在这说咱们队长的坏话，哎，你可别告诉队长啊。”

　　两人跳上警车，一路往回开去。

　　赶回刑警大队，天已经黑了，只有队长办公室还亮着灯。

　　两人走进去，看见办公室里除了队长，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苏晚晚看看队长，用眼神问：这就是你说的目击证人？宋铎起身说：“这位是夏小姐，她虽然没有真正目击董行被杀的经过，却碰巧将当时的场景拍摄了下来。”

　　“拍摄了下来？”苏晚晚和曹亮睁大眼睛看着队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那位夏小姐有点不安地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今天看到你们在报纸上登出的，寻找文理学院董姓老师被杀案目击证人的消息，我看了案发时间和地点，回想一下，记得自己好像刚巧在那个时间经过那条街道，不过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但为了不遗漏什么，我还是把行车记录仪录下的视频，从头到尾回放了一遍——刚好最近两天没有用车，所以记录仪里的文件，还没有被新的视频循环覆盖。哎，我还真发现了让人惊奇的一幕……”

　　宋铎指着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说：“夏小姐已经把储存卡给我，我把那个视频拷贝进了电脑，你俩看看。”

　　苏晚晚和曹亮凑到电脑前一看，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显示的正是文理学院前面的学院路上的街景，正是中午时间，路上行人和车辆并不多。夏小姐把车开得很快，街道两边的绿化带和人行道都快速地向后退去。忽然间，视频右下角，出现了两个一前一后正在快步走着的行人，后面的人跑步追上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后面的人突然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短刀，用力刺进前面那人胸口。前面那人手捂胸口向地上扑倒。凶手拎着带血的短刀，没有在现场作半分停留，大步向前，快速逃离现场。很快夏小姐的车就超过了那个人，视频画面里也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视频中的杀人场景，前后没有超过十秒钟。苏晚晚把视频又慢放一遍，才看清楚，前面被杀之人，正是董行。而作案的凶手，只拍摄到他的背影，初步判断，是一名身形偏瘦的男性，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年龄应该介于35岁至45岁之间，头发有点长，穿着一件格子长袖衬衣。

　　夏小姐站在旁边说：“当时我只顾看前面的路况，根本没有留意到人行道上发生的事，而且路边的绿化带有半人多高，也挡住了我的一些视线，不过我的行车记录仪安装的位置比较高，所以恰好能拍到绿化带那边，人行道上的情况。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当时就应该留意一下旁边的人行道……”

　　“没关系的，”宋铎说，“你能提供这个视频给我们，就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苏晚晚又把视频从头看一遍，发现夏小姐的车从文理学院门口经过不久，就远远地拍到了董行在人行道上匆匆而行的背影，而就在他背后，还有另一个行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乍一看像是同时在路上走过的行人，但后来，正是这个人突然蹿上前，一刀捅死了董行。也就是说，后面的凶手，其实一直在跟踪董行。

　　送走这位给警方提供重要线索的夏小姐后，宋铎又跟苏晚晚和曹亮一起，把那段视频仔细看了两遍，但无论他们怎么慢放，都无法看到凶手的正面，视频拍到的，全是凶手的背影。

　　明明已经看到凶手，他却又像藏身在一团浓雾中，让人无法看得真切。“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宋铎有些恼火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

　　苏晚晚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宋队，我觉得这个凶手，应该是一直跟着董行从学校门口走过来的，我们可以把他的背影截图打印出来，拿去给学校门口当值的保安看看，也许他们会有些印象。”

　　宋铎点头说：“行。”曹亮立即动手，将视频里最清晰的一个凶手背影镜头截图保存后，用打印机打印了几张。

　　宋铎说：“你俩加个班，赶紧去文理学院，看能不能从保安那里查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