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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小飞从石屋墙根下挪出来,靠在一棵大树后面,直到亲眼看见那辆面包车开出了树林,他才长舒一口气,拍拍身上的草屑,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放心大胆地在石屋前走了两圈。
黄麒麟从那天放学后被人绑架,到现在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警方到处查找他的下落和绑匪的踪迹,却完全没有线索。想不到,今天却被狄小飞无意中跟踪追查到他被关押的位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一屁股坐在石屋前的台阶上,掏出手机正准备打110报警,刚按下三个数字键,却又停住了。
从刚才两个绑匪的交谈中可以听出,他们其实是受某个幕后老板之命去绑架黄麒麟的,而且那个幕后老板交代过他们不可伤害人质性命,只需要将黄麒麟关押几天达到他们的某种目的之后,就会把人质释放。
也就是说,黄麒麟被关押在这里其实并无性命之忧,还被两个绑匪好吃好喝地供着。虽然绑匪被惹火的时候会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但实际上他的处境并没有危险到需要警察刻不容缓地马上相救的地步。既然这样,那还是先不要告诉警察,就让这小子在绑匪手里吃点苦头长点记性。等时间一到,绑匪自然会放人。
这样想着,他又把手机揣进口袋,起身走到草丛里,推起自己的自行车要骑车离去,却又有些犹豫。黄麒麟这小子平时没少欺侮别人,上次为了抢夺我的跑车模型,还把我挟持到厕所里打得我眼角出血。平日里想报仇没有机会,而今天,此时此刻,他被绑匪关在石屋里,手脚被缚,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对任何人都毫无反抗之力,岂不正是我狄小飞报仇雪恨的良机?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又“扑通扑通”直跳,缩着脖子像做贼一样朝周围看看,四周树林里静悄悄的,除了有几只麻雀飞过,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影。他放下自行车,攥着拳头朝石屋一步一步走去。
走到石屋前,他手心里已经渗出一把冷汗,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那两个绑匪去而复返,一边蹲下身把手伸进矮个子绑匪藏钥匙的石头下面,摸了几下,果然摸到了一把钥匙。
他拿着钥匙打开铁锁,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悄悄探头进去瞧了瞧,黄麒麟仍然背对着大门,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味,估计他真的憋不住把大小便都解决在裤裆里了。
狄小飞又把门推开一点,踮着脚尖往屋里走了两步。黄麒麟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即“唔唔唔”地叫起来。
狄小飞吓了一跳,好像做贼被人发现一样,立即掉头跑出来,躲在门外墙壁下。
后来他一想,不对啊,绑匪为了不让黄麒麟看见自己的脸以免日后留下麻烦,早已将他的双眼蒙住,现在就算我光明正大地走到他面前,他也看不见啊。再说他现在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早已不是平时那个耀武扬威的黄天霸,我还怕他个鸟啊!
这样想着,狄小飞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他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到黄麒麟面前。黄麒麟感觉有人走近,仰着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狄小飞弯着腰,屏住呼吸把脸凑到他面前,确认他是真的看不见之后,忽然抬手“啪”地甩了他一记耳光。黄麒麟似乎被他打懵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狄小飞见他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想起这个黄天霸不但在学校里欺侮自己和其他同学,还踢伤了他最尊敬的袁老师,让她流血倒地,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才回校上课,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咬牙切齿地对着黄麒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唔,唔唔,唔唔唔……”黄麒麟无法反抗,只能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唔唔”声。
狄小飞拳脚翻飞,一口气对这个人肉沙包猛揍了十多分钟,直到自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才住手。最后他又拉开裤子拉链,对着黄麒麟身上畅快地撒了一泡尿,这才锁好大门离开石屋,并将钥匙再次放回到那块石头下面。
直到狄小飞骑着自行车走出树林,才敢吐气扬眉心情舒畅地笑出声来。他对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大叫道:“真他妈爽!”
他骑车回到市区,已经是上午10点,他这才想起还没有去买菜,要是妈妈中午回家做饭时发现没有菜,肯定会对他一顿好骂。他一路吹着口哨,把自行车直接骑进金湾菜市场,胡乱挑了几样菜提回家,总算在妈妈面前交了差。
因为心中有事,第二天早上,狄小飞很早就来到了学校。这时,他们班教室里还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同学。周一早自习是袁老师值班,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袁老师会很早就来到学校。
果然,他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刚翻了两页语文书,就看见袁老师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狄小飞急忙丢下语文书,跑到讲台边说:“袁老师,我知道黄麒麟在哪里。”
袁老师一愣,问:“你说什么?”
狄小飞见她不信,就把自己昨天无意中撞见矮个子绑匪,并通过跟踪找到他们关押黄麒麟地点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把黄麒麟当人肉沙包狠揍一顿和在黄麒麟身上撒尿的事,他可不敢在袁老师面前说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袁老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你真的看见那两个绑匪了?”
狄小飞点头说:“是的,我不但看见了那两个绑匪,还看见他们把黄麒麟绑起来蒙住眼睛封住嘴巴,关在笔架山下树林中的石屋里,开门的钥匙就藏在门前一块石头下。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
袁老师知道狄小飞是个老实孩子,不会对自己撒谎,所以看着他点头说:“老师相信你。”她转过身,掏出手机快速地摁了三个数字。
狄小飞问:“袁老师,你在给谁打电话?”
袁老师说:“当然是打电话报警啊。”
狄小飞拦住她说:“袁老师,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别报警。”
袁老师一怔,问:“为什么?”
狄小飞说:“我亲耳听见那两个绑匪说他们不会要黄麒麟的命,只把他关几天就会放出来。那小子在咱们学校可没少干坏事,连你这个老师他都敢打,而且他老爸有钱有门路,警察也奈何不了他。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让他在绑匪手里多关几天,多吃点苦头再出来也好,说不定以后就会老实点。反正绑匪不会要他的命,咱们完全用不着替他担心。”
“这样好像不太好吧?”袁老师有点犹豫地说,“警察现在正在到处查找线索,如果咱们知情不报……”
狄小飞说:“咳,你怕什么,这事我只跟你说过,连对我爸妈都没有提过,真的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警察怎么会知道咱们知情不报?过几天黄麒麟就会被绑匪放出来,自然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袁老师被狄小飞说得有点心动,低头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在手机里删除了刚才键入的那个报警电话。
她还想跟狄小飞说什么,忽然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学校的严副校长来了。严副校长全名叫严文轩,今年38岁,是学校的常务副校长。
袁老师和狄小飞急忙止住话头,转过身同时说了一声“校长好”。严校长“嗯”了一声,背着双手走进教室看看,微微皱起眉头对袁老师说:“小袁啊,我检查一下学校的晨读情况,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班上还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同学,你今后可得加强一下晨读纪律啊。”
袁老师表情有点冷淡地说:“我知道了,校长。”
看到严校长离开后,狄小飞有点替袁老师鸣不平:“搞什么搞?我们今天是来得早,晨读时间还没到呢,别的班不也没几个人到校?”
袁老师看了他一眼,轻声喝道:“小飞别胡说,赶紧回座位晨读去。”狄小飞不敢在她面前太放肆,吐吐舌头,回到自己座位上捧起语文书大声朗读起来。
袁老师从窗户里看着严校长渐去渐远的背影,怔怔地出神了好久。
同学们陆续来到学校,教室里很快传出朗朗读书声,但袁老师的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上课时竟然心不在焉地讲错了好几道题目。一整天下来,连班上最不敏感的男生,也感觉到袁老师肯定有心事。
下午的时候,袁老师没有布置语文作业就宣布放学了。她自己也没有在学校多逗留,很快就骑着摩托车回家了。
袁月至今未婚,因为她喜欢清静,所以并没有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而是在离实验中学不远的育才路租了一套房子,自己一个人住。从出租屋到学校,大约十五分钟车程,倒也方便。她回到家,吃罢晚饭,坐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就听见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她刚打开门,立即就有四个女生“叽叽喳喳”地涌进屋里。原来袁月发现最近班上有几个女生成绩下滑得厉害,就约了她们几个每天晚饭后到她家里来补习。补习时间一般在晚上7点至9点。女生们倒是很认真,每天晚饭后都会准时来找袁老师补习。
四个女生进屋后停止打闹,都很自觉地拿出课本认真复习功课。袁月刚给她们讲解完两道阅读理解题,忽然捂着嘴巴猛烈地咳嗽起来。一个女生问她:“袁老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袁月摆摆手说:“我没事,可能是感冒了,有点咳嗽和头痛。”女生们懂事地说:“袁老师你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复习就行了。”袁月摇头一笑,又坚持了一会儿,感觉实在撑不住了,就交代几个学生说:“我先去卧室睡一会儿,你们在这里做功课,回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听到女生们的应答声后,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走进了卧室。
她关上房门后,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把耳朵贴在门后,听到外面并无特别声响,这才放心。她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播放功能,手机里便不时传出一阵阵她早已录制好的自己的咳嗽声。
她看看手表,时间是晚上7点12分,她长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对自己说:“好吧,现在开始行动!”
她走到卧室面向外面走廊的窗户边,从防盗网的缝隙里伸出手去,很快就触摸到了安装在外面墙壁上的电闸。她用力将闸刀拉下,屋里的灯光顿时熄灭,门外传来女生们的一声惊呼。
袁月轻轻打开卧室的门,外面客厅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但这里是她的家,对屋内摆设无比熟悉,很快她趁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大门溜了出来,然后绕到屋外走廊窗户边,将电闸开关推上去。屋里的电灯又亮了,几个女孩以为刚才只是电路跳闸,并未多留意,很快又聚在灯光下做起作业来。
袁月见几个小姑娘并未起疑心,不由得手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定定心神,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从楼下车棚里推出自己的摩托车,为了不让楼上的人听到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她一直把那部女式摩托推到大街边才打着火,然后骑着摩托车朝城南郊区的方向快速驶去。
因为是晚上,路上车流量不大,她不断地加大油门,把摩托车开得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顺利驶出城区。又在郊外没有路灯照射的碎石路上行驶了十多分钟,就来到了笔架山下的树林里。
树林里没有半点光亮,到处都是黑黢黢的,灌木丛里忽然传出一阵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怪异的鸟叫声,吓得她浑身直哆嗦。她停下车辨别了一下方向,仍然壮着胆子把摩托车往树林深处开去。
前行不远,摩托车的灯光里果然出现了一间小石屋,屋外的墙壁上爬满青藤,与狄小飞描述的完全一样。
她停下摩托车并没有熄火,让前大灯一直亮着,又扭转车头向四周照了一下,石屋周围并没有看见人影。她跳下车,走到石屋门口,低头寻找片刻,果然在门前草丛中找到一块石头。她戴上手套,伸手一摸,石头下果然藏着一把钥匙。
她拿出钥匙,双手颤抖得厉害,摸索着将石屋的门打开,摩托车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无法直射进屋里,屋子里黑乎乎一片。她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看了好久,才隐约看见屋角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头往下垂着,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她一步一步走进石屋,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她走到那人跟前,在眼睛适应石屋里的黑暗之后,借着从门口折射进来的一丝微弱的摩托车灯光,她隐约看到那人被一根绳子牢牢捆在有靠背的椅子上,眼睛被蒙住了,嘴巴上贴着胶布,不用再细看,她已经认出他正是在学校里臭名远扬的“黄天霸”。
她咬了咬牙,忽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黄麒麟的胸口猛地扎了下去。她清楚地听到了利刃刺入人体插进心脏的声音,竟然与她小时候听到的屠夫在家门口宰杀年猪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袁月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从石屋逃离出来,跨坐在摩托车上。回头看看,石屋大门却忘记锁上了。只好又跑回去,将木门锁上,把钥匙重新藏在那块石头下。
她开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自家楼下,已经是夜里8点48分。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踮着脚尖在门前走廊里经过,顺手将外面墙壁上的电闸关掉,趁着屋里一片漆黑的工夫悄悄地走回卧室。这时,手机里还正一阵有一阵没地传出她的咳嗽声。她回房后,立即从窗户里伸手出去推上了电闸。
没过多久,女孩们就来敲卧室的门。袁月披散着头发,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打开门,四个女孩跟她说:“袁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拜拜!”袁月看看表,正是晚上9点,她咳嗽着跟几个女孩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