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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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琴女很仗义,具有一个好女人的潜质,毕竟,她在华子无处可去的时候,摒弃前嫌收留了他。
睡在沙发上,我这么思考着。
我用这段时间琴女对我的恩惠,来衡量过去华子在琴女这里得到的关爱,一定是浓厚的,无法割舍的,甚至,是改变了华子人生轨迹的,不然,不会让一个男人燃烧他的愤怒,为之斗争。
我不停的胡思乱想着,那晚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洒在我身上,这是我第一次,睡在琴女的客厅里望着这个城市的月亮,此刻,我形容不上来内心的情感,只能静静地躺着,渐渐地,意识模糊,在迷糊中大概睡了一小会儿。
半夜,华子不停地晃动门锁,我就被摇醒了。
“华子,你怎么了?”
“我尿急,兄弟,你能放我出去么?”隔断间里,华子的声音很急切。
我翻起身来,头顶上的月亮还在,月光下的斧子,依然透着寒光,我本能的瞥见了它。
这是华子表达愤怒的凶器,虽然,此时的华子被琴女锁在了隔断间,手里没有握着斧子,但是放他出来的话,体力搏斗我相信我是斗不过华子的,那样的话,斧子有可能又会落到华子手里,他会不会趁机伤害我呢?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脑海里冒出的这句话,让我顿时打了一个寒颤,“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想着,我不禁顺手捏起了斧子,走到隔断间门口,朝里边小声喊话。
“华子,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兄弟,我都这样了,还骗你干什么?你快让我出去,不然我就要尿裤子了!”
大概是真的了,我打算放华子出来,但是不能吵醒琴女,以免这个家里再次鸡犬不宁。
我回头看了一眼琴女的卧室门,隔断间的钥匙,是在她手里的,但我不知道她是戴在身上还是藏到了什么地方,正所谓“一人藏十人慌”我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琴女的钥匙,而且,屎尿这样的水火不留情面啊,就算是等我花时间找到了钥匙,华子也大概已经尿裤子了。
琴女的鼾声此起彼伏,表示她睡得很沉,所以,我选择了砸锁开门。
“咣叽……”一声,我用手中的斧子一下就砸开了隔断间的门锁,华子一下子冲了出来,看都没看我一眼,急忙的跑向了卫生间,随着那几近黄河决堤般的泄洪声,我知道华子被尿憋的够呛,不禁释然的朝自己笑笑,也笑自己刚才的小心思。
等华子从卫生间里释放出来的时候,我还愣在隔断间门口,华子看了我一眼,也看到了我手中明晃晃的斧子。
“哦,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刚才就是用它砸开锁子的”我解释和掩饰了一番我手握斧子的动机。
“嗯”
华子也没说啥,低着头,准备再次回到他的隔断间。
“等一下,华子,我们谈谈”说着,我挡在了华子面前。
“谈啥?”华子扭头看了一眼琴女的卧室,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你要是撵我走的话,起码也要等到天亮了吧?”
“不是,华子,你误会了,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我也望了一眼琴女的卧室,说道“走吧,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华子再次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斧子,误以为是我要和他避开了琴女单挑,于是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说道。
“出去就出去”
华子说着已经朝门口走了,我赶紧扯了一件衣服披上,将斧子放在了沙发上,跟着华子出了门。
出了门,华子扭头看了一眼,看我没有带斧子,而是两手空空,有些疑惑。我走过去,拍了拍华子的肩膀,说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
华子推开我的手,说道。
“最好别动手”
我笑了笑,表示同意。
城市的夜晚,亮如白昼,也有几分安宁,正适合我和华子进行深度的交谈。
我从一家正在打烊的小饭馆里,买了几瓶啤酒,和华子坐在路边的一处灯光下,像两只在城市流浪的狗。
借着灯光,我才看清,华子的眼睛通红,也许,他也没睡好。
“你要说啥?”他先开口问道。
是啊,我要说的很多,但是一时之间还没有组织好言语。
“那个,华子,你是哪里人?”我一开口,又让华子懵了,让他误以为我是一个深更半夜拉着情敌谈人生谈理想的神经病!
华子愣愣的看着我,我轻咳了一下,继续自我介绍式的说道。
“我是甘肃人,来北京快三年多了,北漂,真他妈的不容易啊”
似乎是为了和华子拉近距离,我使用了“他妈的”这几个字,但那听起来,更像是我在为我那过往的北漂生活以及未来的北漂岁月的无限感慨。
“我也是”华子淡淡的说道。
“嗯……你也觉得不容易,对吧?哎,漂啊漂,啥时候是个尽头啊”我没听出来华子话里的真实含义,继续感叹。
“不是,我也是甘肃人”华子纠正道。
没想到,华子是我的老乡,确切的说,我们互为彼此的老乡,天啊,这是多么的讽刺啊,我和华子竟然是老乡,我怎么会和华子是老乡呢?无论如何,我和华子真的是老乡。
还能说什么?喝酒,唯有喝酒,才切合我此时的内心,我想华子也一样。
酒精,弥合了我和华子之间的间隙,我们俩竟然如同两个老朋友一样,互诉衷肠起来。我才知道,原来,华子还和我同岁,但是,他看起来比我苍老很多。
华子酒量不大,几杯下肚,脸就通红起来了。他质问我为什么对老乡这么不厚道?
而这样的质问,正好引出了我心中早已打好的草稿,说出了华子要听的一二三。
“第一,我没有勾引琴女,我其实是被琴女强奸的,而后来,为了生活,我接受了强奸,就像很多妓女遇到良心未泯的嫖客跟着他从良一样。
第二,我住进琴女家之前,完全不知道华子的存在,琴女的刻意欺骗和隐瞒,让我间接的对华子不厚道了,这个,可以美其名曰阴差阳错,而且,只要华子愿意,完全可以纠正这个错误。
第三,我对和琴女的未来没有信心,而且,可以说,知道华子的存在以后,我已经去意已决了,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走,如何让琴女再次接受华子了。”
听完我真诚的叙说,华子点了点头,说道。
“兄弟,我错怪你了,你不是小人,这一次,你要是能帮我一把,我就当你是大恩人,一辈子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说着,华子哭了起来,他抱着怀里的啤酒瓶,哇哇的大哭,就像是受尽了人世间的委屈与不平,哭的感天又动地,好在是夜晚,要不然,一定会惊动治安警察的。
我知道华子的泪水,那是一种最后的无可奈何,因为我也哭过。
我拍了拍华子的后背,说道。
“放心吧,我余文达一定帮你成了这事,我走,你留下,但是,华子,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会一下子消失八个多月呢?”我想起了琴女对华子的质问和抱怨。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骗了啊”
华子止住了哭泣,开始诉说了起来。
华子有一个和我一样贫穷的家庭,但是弟兄比我多,我有一个弟弟,而他,有四个哥哥,他是老小。像他家那样的五个干巴巴的带把儿的“五只虎”,不是家丁兴旺的象征,而是贫穷肆无忌惮的昭示。
华子十几岁就来了北京,漂着,先是在一家五金店当学徒,虽然手脚勤快,但是学徒工的身份,让他挣不了几个钱,后来,他又跳槽到汽车修理店当学徒,也没挣到钱,就这样像个免费劳动力一样到处给人干活,而且陆续换过好多个工作,直到有一天,遇见了新当寡妇的琴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二去,华子就像现在的我一样,住进了琴女家。
本来,他是和琴女商量好已经要结婚了的,虽然,琴女大他十几岁,但是能够给他一个家,是多么的幸福啊。他兴冲冲的从北京回家,解决户口问题,办理登记的,但是这一去,就发生了意外。
家里的弟兄五个,没有一个结婚成家的,而华子是老小,要先成家,便乱了大小辈分和顺序,而且,好听也不好说,所以,弟兄几个因为这事吵嚷,最后打起来了,老爹老娘也先后气死了。埋葬了爹娘,手里攒的几个钱,也花完了,变成一盘散沙的弟兄们,互相仇视着,在贫穷的困境中发疯一样的撕咬着手足之情!而就在这时,堂叔家的一个哥,号称招工,开始游说华子兄弟们。
那人说,有个能挣钱的营生,“半年能开上宝马,一年就买个路虎”华子听了,非常的动心。他虽然是娶个寡妇倒插门,但是也想给琴女一份幸福的生活,至少,有了钱,就能在琴女跟前抬起头了。
别说是华子,就是现在的我听了,如果不知道传销的危害的话,也一定会动心,因为我当初被骗的是半年二十几辆的电动车,那依然是和一辆宝马甚至路虎无法相提并论的。
就这样,带着个个都娶上媳妇的美梦,都动了心的弟兄五个一窝蜂一样一头扎进了传销。
去了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幻,别说是宝马,连一匹毛驴钱都赚不到。每天,除了被水煮烂白菜洗胃,就是被白日梦洗脑,而最初骗他们进去的堂哥,因为拉来了他们弟兄五个人头,解脱了,出去了,而他们要离开,要么也去骗最信任的亲朋好友,用人头数赎买自己的自由,要么就被打断腿,混迹在传销里自欺欺人。
华子想到了逃跑,的确,他成功了,在一次警察严打传销的行动中,侥幸逃脱了,而他的四个哥哥,依然执迷不悟的蹲在传销组织里,做着发财梦。
华子千辛万苦,吃了很多苦头跑了出来,跑到了北京找琴女,但是没想到,“鸠占鹊巢”的我成了他回归的难题。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给琴女打电话?”
“我不敢打,当初,是想给琴女一个惊喜,想赚钱才去的,但是到了传销里边,更不敢打了,我不想骗琴女,就算他们逼着我打,我也没打”
哎,我自惭形秽,和华子相比,华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琴女,而我,只是在利用琴女,过渡着一段我的北漂岁月,而且,越来越不堪忍受琴女了,不想利用琴女了,而看来,华子和琴女的感情是真的,我的退出是最合理的。
“华子,你应该把这些话说给琴女听,她一定会原谅你这八个月来的音信全无,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华子摇摇头,说道。
“女人心,海底针,她本来就花心,而且,她也说了,你比我好”
“这个,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啤酒喝多了,还是因为我对华子的遭遇感同身受了,竟然给华子打起了包票,保证一定让他们破镜重圆。
总之,那晚,我喝的半醉,华子喝的大醉,我扶着他,摇摇晃晃的回到了琴女家,好在琴女依然睡得死沉,不然一定会不得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