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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绿窗独与上琴弦
“免礼。”皇伯怜爱的伸出手扶起亦悠。在他扶起亦悠的同时亦悠不经意间抬头时注意到本是正当风华的皇伯鬓角已冒出斑白。虽然保养的很好,看上去还很年轻,但眼底已留下岁月划过的痕迹。
亦悠心头有微微的苦涩,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在她记忆中高大伟岸的人也开始变老,转眼父王和皇伯都已是要过不惑之年的人了。
正想的入神,突然她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身上,滚烫地足以烙下了深深的烙印,却也让她觉得心下一惊,后背一凉。
她垂眸,其实也不难猜测那是谁,只是不想与他目光相对罢了。一来,她并不想看见他。二来,也没这个必要。
从他为自己植入红花咒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这个男人远不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说他是恶魔其实也不为过,五年前的那个晚上还像是噩梦一般清晰如昨,但她却是无论再怎么用力也无法从这场噩梦里惊醒。
“南宫氏亦悠,性行淑均,温实敦厚,惠心若兰,今特将郡主之名改封其为长宁公主,赐公主府,南宫亦悠接旨。”多讽刺,温实敦厚?惠心若兰?她只觉得担不起。你瞧,多可笑,只有她心中知晓自己与他们眼中的那个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公公尖锐的嗓音唤醒了犹在梦中的她,掌心已被她用指甲掐得紫了一片,亦悠敛尽眼底眸中对他丝丝的恨意,才露出个称的上是得体的微笑,婉婉叩谢道:“臣女亦悠谢旨。”
皇伯拉她在他身边入座,一旁坐着陆贵妃,下首是当朝太子南宫澈,亦悠低头行了个虚礼,温声道:“见过太子皇兄。”
他微笑,向她点头:“表妹不必多礼。”
他身旁妆容华贵的太子妃烨笙娇笑道:“表妹怎么这么客气!过了今日,可是要改口叫哥哥了的!”
她一向与大哥南宫澈少有来往,断然不可能同他如三哥南宫尘那般随意。而这太子妃烨笙,是当朝丞相宋煜箫的亲姐姐,自是大有来头,传闻也是淑惠贤良的女子,但亦悠与她的交往也着实是不多,唯一的交往便是去年太子大婚的喜宴上远远见过一面,这自然也算不得什么深交,出于礼,还是得恭敬些的才好,浅含了笑,接道:“皇嫂说的是,亦悠记住了。”
太子妃巧笑着望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南宫澈,道:“你这个妹妹倒还真是个有趣儿的人呢。”说罢又转向亦悠,将面前的果盘往亦悠这边推了推,殷勤招呼道:“快尝尝这宫人才送来的荔枝。听你皇兄说,你自幼身子弱,不妨多吃些燕窝人参汤补补,正巧臣妾弟弟那里有不少,妹妹若不嫌弃,臣妾叫人送去公主府里可好?”话虽是对亦悠说的,却也是说给南宫澈说的,见他脸色柔和,她笑得更深。
她的眸子掺杂太多的复杂,不知道为什么,亦悠对她有一种抗拒感,总觉得她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温和,城府很深,对自己的讨好好像也是另有所图。
亦悠心中虽如此想,但还是面色如常的感谢道:“皇嫂有心了。如此,亦悠便谢过了。”目光似是无意落入人群,远远的,她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会是她?
亦悠无意识的凝凝眉,他们不该是再无往来的吗?怎么会在一起?她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没有发现。
那个女子衣着红衣,打扮的并不见得有多用心,但在华服的人群里却也不失存在,反倒衬的她泠冷的秀丽。
她素手轻托着银杯,唇角有浅浅的笑意,并不刻意,很恰到好处的体现出她的卓人风姿。他被她挡住大半,我看不清他的脸色。
似乎是乐声太大,她俯首靠近他的身边,语笑嫣然,低头耳语,状似亲密无间,亦悠心头不经意掠过一丝尖锐的不悦,说不清道不明,她逃避似的飞快移开望向那边的眼神,眼底有难以掩饰的失魂。
隔着垂帘,对面的南宫尘感受了她情绪的波动,动动嘴唇,默不作声的问她:“怎么了?”
亦悠不想让他担心,努力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只是这个笑连自己也觉得有些苍白无力。他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问,偶尔余光还会落在她身上。
亦悠借口要去准备献艺,逃离了冗长繁杂的宴席,出了殿门,亦悠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便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坐下,但耳边还是隐约听得见殿内的歌舞声。
随后而来的绿意一脸关心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亦悠单手支着头,恹恹道:“没有,我没事,你先回去吧,等会到时辰献艺了再来叫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有些不太放心,犹豫不决道:“可是………”
亦悠挥挥手,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好了,放心吧,这附近有不少宫人,我不会有事的。记得过一会儿你来叫我。”
绿意无奈的点点头,叮嘱道:“嗯。绿意知道了,只是主子在这里注意一些,别着了凉。一会儿绿意会过来叫主子的。”
亦悠点点头,“嗯,我知道。”
绿意走了不出半刻钟的功夫,额娘便带了两个宫人寻了过来。亦悠忙站起身来三两步上前,“额娘。”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身边也不留个人,是不是头又疼了?等回去了叫你父王去太医院给你找个太医瞧瞧吧。”她伸手抚上亦悠的额头,语气亲和且温柔。
亦悠知额娘是担心自己,但她更害怕太医看出她体内的红花咒,到时候会连累南宫府。
亦悠将头靠在她身上,“不用了,额娘。只是老毛病罢了,亦悠没事,亦悠在这里坐一会就回去。”悠闲冲着她一笑,在额娘面前她永远都可以作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只是,她垂下眼,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多久?
“唉,悠儿,”她摸摸亦悠的头,还想再叮嘱亦悠几句,可亦悠今日实在是没有那个耐性听她讲这些,便飞快打断了她的话。“额娘,你快回去吧,要不父王和真雪该着急了。”
额娘不理会她,只含忧色看着她,她承诺道:“放心吧,额娘。我一会就回去,不会耽误事的。”
额娘无奈看着她,“罢了,你早些回来,别走的太远,一会叫人好找。”
“嗯,我知道了,额娘。”她点点头,应允。
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余晖将宫墙映染出金色,一派金碧辉煌,她不禁回想、究竟………这十年,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记不清了。
多少次从黑夜里惊醒,却害怕的不敢呼喊。
多少次从噩梦中清醒,却再也无法入睡。
她,真的记不清了。
那段回忆太过痛苦,扎根在脑海深处,让她永远永远也不愿意再去触碰那血淋淋的伤口。
那天日暮,他冰冷的眼神,冰冷的面容,冰冷的水,冰冷的墙壁,全部都是冰冷的…………
那是她长那么大度过的最冰冷的一天,害怕?恐惧?胆怯?
她按按额角,想从这段痛苦的回忆里挣脱,却是徒劳,那些她不愿想起,不愿面对的片段一一从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