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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澜!无澜!你别这样!”白暮辰被狠狠的推出房间,回头正要冲进去,房门却被人自里向外用力关上:“无澜!”
刚将她送回客栈,叫朗修去找个大夫,谁知这丫头刚被放到榻上,便忽然用力推着他,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将他推出了门外。
“无澜!你开门!你伤的太重了!他那一掌能要了你的命!快打开门,过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快开门!”白暮辰用力拍打房门,里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无澜!你不要这样!你若是这样,我会自责死的,无澜!开门!”
叶无澜艰难的硬撑着,好不容易将房门锁了上,须臾踉跄着好不容易走回软榻,爬了上去,须臾盘腿而坐,闭上眼自己运功疗伤,却是不知道长孙憬焕这究竟是什么掌风,竟能将她伤的这样重。
他这一掌,是要置白暮辰于死地啊。
她眉心紧蹙,顾不得去擦嘴边的血,静下心运功疗伤,刚刚她拼了命去受下这一掌,只是想自己与长孙憬焕之间有一个了断,她没想死,特别是现在,她绝对不会轻易的去死。
他在她身上加诸的一切,她会一样一落的全部偿还给他。
欺骗她的代价,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无澜!”
白暮辰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拍了许久的门,知她现在不愿见任何人,须臾,他放下手,站在门边,叹口气淡淡说道:“我在门外守着你,你若有什么事,就喊我,我一直在这里,不会走。”
房里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听得见。
虽然她此时的痛苦他办没有办法切身体会,虽然他自责替她难过,但这件事他并不后悔。
如若现在还不让她知道真相,日后她只会伤的更重。
他不希望有一天会看着那样坚强那样率真直爽的叶无澜消失在他眼前,长痛不如短痛,虽然是他替她抉择了今天的一切,替亦她斩断了这一切。
即便无澜的恨会波及到他,即便他这个局外人会受千夫所指,他也不后悔。
“无澜,不要用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他静静的站在房门门,用着很轻的声音说着。
这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那时还觉得很精辟,如今想来,希望她自己能看透。
*
云外瑶台。
悔过峰的峰顶之上烟云缭绕,一身素白亦是白眉白发的老者缓步而上,清冷而严肃的表情看峰顶盘腿静静打坐的一身粉衣之人:“令主近日将归,鹤离,你还没有想清楚么?”
那抹粉色未动,没有任何回应。
老者叹了口气,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闭眼打坐之人:“孩子,你再这样下去,只会害苦了自己,早知会有今日的结果,当初就不该让那东方老道收你为徒,不该让你随那东方老道那么多年,偏偏将这样的责任压在你身上,我们能理解你如今的进退两难,可是孩子,云外瑶台才是你真正该效忠的地方,你不能为了一个女子……”
“水长老。”终于,鹤离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看着他:“你不必再费心劝说,该做我都已经做了,如今不过是承担苦果罢了。”
“这些时日来,每天十二个时辰,你有五个时辰都在受着冰火极刑,剩余的七个时辰便是一个人在这悔过峰上思过,思过了这么久,你难就不清楚,等到令主回来……他处置你是遵从云外瑶台祖训,却会被视为不仁不义,他不处置便又是不孝!你何苦让自己如此为难,又让令主拿你这么没办法?他对你们这四个结拜兄妹有多仁慈,几乎把你们当做亲生兄妹,而你的背叛,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痛你知不知道?”
鹤离缓缓抬眸,似笑非笑:“是妙音让水长老您过来的?”
水长老顿了顿,眉心微拢,没有反驳,随即摇头叹了口气。
“水长老不必叹气,你来这般劝说于我,该是妙音暂时无法替我说情,行意飞鸽传书回来让你这个做爹爹的过来劝我。殿下他对我们四人确实仁慈,可是这一次,他不会放过我。”
“你怎会如此确定?”
鹤离笑的一脸神秘,没有多说什么。
他怎么会告诉他,他们的玄洲令主,几乎看破红尘的苍宏国三皇子殿下,不知在何时,一不小心的动了情,却完全不自知。
他怎么会告诉他,长孙憬焕的三劫全系在叶无澜身上。
他怎么会告诉他,他粉月鹤离不过是知天命尽人事,不想看到终有一天有那么两个人相爱相杀。
他怎么会告诉他……那夜长孙憬焕趁乱命人将他带回云外瑶台,虽然前去劫他之人便是项禹,若真要打起来不一定谁胜谁负,可是鹤离没有反抗,他早就清楚,该解决的事情早晚都要解决,再怎样反抗也是徒劳,何况,他虽然心已背叛云外瑶台,但却不想与自己兄弟动手。
他又怎么会告诉他,长孙憬焕如今对他的不再容忍,完全因为他鹤离与她有着一道属于银袖国女皇所赐的婚约,而非因为他的背叛。
世人何痴。
鹤离漫漫轻笑,自己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是为了妙音这孩子,你不要做这些背叛云外瑶台的事了,令主或许会对你从轻发落……”
“水长老。”忽然,鹤离抬起眼看着眼前白眉白发的老人:“鹤离可否有个不情之请。”
水长老一顿:“你说。”
“听闻中了半边月之毒的人不能见光,只能生活在黑暗里……”鹤离轻笑着说:“不知……我可否去看一看那整整五年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却依然活着的奇葩。”
“你是说御南烈?”水长老拧眉:“虽然御南烈是由我看管,但你这个要求,恐怕我无法答应。”
鹤离也不急,只是轻笑着:“我不过是想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们一个在这悔过峰顶,一个在悔过峰底的水牢之中,各自寂寞着,反倒不如叫我去看一看他,曾经我有幸得见一面的战王御南烈如今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无论你说什么,御南烈你不能见。令主曾派人传回话来,不允许你离开悔过峰一步。”
“是呐……不能离开一步……”鹤离苍白的脸上染了一丝可笑的表情:“罢了。”
眼见他这副样子,水长老叹了口气,妙音是他的女儿,虽是江湖儿女,可都已经二十几岁,却依然不肯成亲嫁人,她一直在等鹤离,可是鹤离这孩子……
水长老又摇了摇头,叹息着离开。
天色已是日照三杆,房间里依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暮辰在房门外来回踱步,朗修却是一脸犹豫的走上楼,看见自己主子还守在那门前,见主子一脸忧心与烦躁,朗修一时间不知道该不开说话。
忽然,白暮辰停下来回踱着的脚步,转头看见朗修,便道:“朗修,你速速让小二到厨房叫人热些清淡的饭菜过来,无澜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怎么也应该吃些东西。”
说着,他抬后拍了拍房门:“无澜,开门。”
仍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白暮辰眉心一蹙,她昨夜伤的那么重……该不会……
想到此,他脸色大变,赫然更加狠力的拍打房门,里边依然没有回应,他骤然一脚将眼前碍事的房门踹开,快步走进去:“无澜?!”
只见叶无澜嘴边丝是乌黑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满头青丝竟一夜间全白,银白的近乎刺目的长发披散在她肩间肩后。
“无澜!”白暮辰满眼的不敢置信,快步冲到软榻边将昏迷不醒的她扶起,手刚一触到她,便只觉得她浑身冰冷,在昏迷中整个身体还在隐隐抽搐。
“怎么会这样……”白暮辰手抚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目光落在她满头的白发之上,陡然将手落在她的手腕,须臾,他才拧眉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走火入魔?无澜,你疯了?你怎么能在受了这种极重的内伤之时试图运功冲破你这玄罡夺魄的第七层,你现在武功造诣还达不到那究极的境界,这样硬逼着自己去悟,只会走火入魔!你傻不傻?”
叶无澜浑身都在不停的抽出,听见白暮辰的声音,她才缓缓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又有如蚊讷:“我好累……”
说着,缓缓闭上眼。
“无澜,不能睡!”白暮辰大惊,赫然将她推坐而起,跃至软榻上盘腿而坐,抬手便握住她手腕轻轻一翻转,以自己体内的真气替她将因为走火入魔而四蹿的真气一点点压制归位。
抬手将他她身子转过去背对着自己,食指与中指合拢在她背上重重点了几处大穴封住她此时逆流的血脉,起手按住她头顶天灵灌注真气,叶无澜体内本就真气乱窜,因为他强制要将她体内的真气压住,她骤然眉心一蹙,乌黑的血自口中喷薄而出。
见她又是吐出的黑血,白暮辰面色寒凉,双掌变了个方位在她背上一拍,顿时,又是一口黑血被她吐了出来,不等他搀扶,她便整个人软软的向后倒进他怀里,面色惨白,眼眶乌青,干裂的嘴边满是发黑的血,白暮辰担忧的看着她的满头发白。
玄罡夺魄这种功夫他早早的便听说过,传言这是世间唯一能与化云决媲美的神功,只要练就玄罡夺魄的第七层,便如通神般将武学之精华全数灌注体内,与化云决有一处共同点,那便是世间草木风云皆可为武器,运用的得心用手,出神入化。
他看得出来她这是玄罡夺魄的武功,但并未深刻的钻研过这些,所以不知道她究竟是第几层,可看见她这满头发白……
传闻玄罡夺魄的第六层至第七层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若未领悟透彻便心急的要冲破,一定会走火入魔,但若在走火入魔之时极早收手,以本身的功力是可以压回体内乱蹿的真气,但若执迷不悟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要向第七层冲去,那只会有一个结果,红颜白发,未老……先亡……
也就是说……
无澜她的寿命……最多只剩下五年……
白暮辰心头只觉一阵巨痛袭来,脸色僵白的握住她的手,以掌心为她体内传诵真力只保她暂时的生命,可是……
他还是进来的太晚了。
叶无澜的脸白的与满头白发几乎同一个颜色,嘴唇亦是如纸一般苍白,惟有紧闭的眼下两排密长乌黑的睫毛静静的贴合在眼睑之下。
白暮辰心疼的搂住她冰冷的身子,抬手抚上她满头白如银月的长发,心里是一抽一抽的疼。
同时,他又瞥向她嘴边的血迹,以手沾了些放在指尖仔细看了看。
她的体内竟潜藏着一种不易被察觉的毒,若非长孙憬焕那一掌带着常人根本没有的劲力,却巧合亦将潜藏在她体内的毒素击了出来,在叶无澜试图冲向玄罡夺魄第七层时,毒在她体内也受到极重的影响,经此一次,竟似乎那毒被直接排了出去。
传闻云外瑶台之上藏着世间各种奇妙的毒,有的是控制人心,有的则是让人生不如死,亦有的能让人毫不痕迹的死去。
这毒,是长孙憬焕种在她体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