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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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玉实在京郊外的悬崖底下见到沈君玉的。
他穿着寻常爱穿的青色衣袍,静静躺在乱石堆上,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看起来仿佛只是不小心睡了过去。然而后脑勺下一大滩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附近一大片的乱石都让他的血染成了乌沉暗淡的红色。
沈明玉见过血,从小到大她见过的血多了去,却哪一次也没有现在这样惊心动魄过。
她甚至站立不住,双腿软的仿佛面条一样,踉跄着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
她的眼睛里只看到沈君玉干净雪白的脸,她紧紧盯着他,眼睛一次次变得模糊不清,却又瞬间明亮起来。耳朵里除了自己的怦怦乱跳的心跳和汩汩流动的血流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福顺也连滚带爬的跟在她身边,数次想要伸手扶她起来,却都被她下意识的挥开。
“姑娘,姑娘……”福顺泪流满面的喊她。
她却一次也没有回应,福顺只听到她喉间咔咔作响,却始终没有发出别的声音来。
沈明玉终于来到沈君玉的面前,她跌坐在他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她伸手摸摸他的脸,又握住他的手。
她使劲张嘴,想要说话。
嘴唇翕动数次,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忽然拉起沈君玉,但她手脚发软没有一丝力气,但她仍是咬着牙,拼了命的想要将沈君玉拉起来。然而“咚”的一声,沈君玉的身体重重砸落回去。
沈明玉的心尖锐的痛了起来。
她重又爬过去,将沈君玉破碎了一大半的脑袋紧紧抱在怀里,“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不疼不疼了,我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哥哥,你起来,我们回家去。”她抱着他,像个走失了的茫然无措的孩子,小声的央求道。
“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哥哥。”她的眼泪滚滚而落,流的又凶又极。
“你快起来啊哥哥,你别吓我,我真的害怕……”
她张着嘴,无声痛哭。
哭的那般无声无息,却让跪倒在地的福顺嚎啕大哭了起来。
“姑娘……少爷死了!少爷他死了啊!”
沈明玉仿若未闻,她突然发了狂一般,使劲摇晃着沈君玉已经僵硬的尸体:“起来!你给我起来沈君玉!你给我起来啊!”
“你这个骗子!你说过要背着我出嫁的,你起来背我,起来背我啊!”
“我恨你沈君玉!你说话不算话!你就是个大骗子,我恨你我恨你……”
“你这个骗子,说好了的……说好要给我的孩子取名字,说好要做全世界最好的舅舅!你骗我——”
她嘶吼到最后,终于泣不成声的哭了出来,她拍打着他的尸体,心碎欲绝。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
沈明玉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沈君玉的身边。
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福顺跪在篝火旁泪流满面的发着呆。
沈明玉坐起身来,福顺听得动静,看过来后,忙膝行着来到她面前,哑着声儿小心翼翼的唤道:“姑娘……”
沈明玉的目光久久落在沈君玉的如玉如雪的面庞上,久到眼睛酸涩,久到眼泪再度落下来,她才轻轻眨了眨眼睛,让模糊的视线再度变得清明起来。
“多久了?”
她的声音比福顺的更沙更哑,仿佛被人强迫着塞进了满嘴的啥子,将喉咙声带生生磨的血肉淋漓一般。
痛啊,是真的痛!
却怎么也及不上心里的痛!那种活生生要将人的心从胸口抠出来的痛,令沈明玉差点又要晕死过去。
福顺似没料到她再度醒来竟是如此的平静,怔了一怔,又听得她问道:“他一心求死,多久了?”
她说出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那一句“一心求死”更是颤抖的几乎不能成句。
要不是一心求死,他怎么会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要不是一心求死,他的面容怎么会如此平静又安详?
他是仰面跳下悬崖的,因此整个后脑勺砸的几乎粉碎——她从小就一直跟他说,要他一定保护好自己的后脑勺,因为后脑勺很脆弱,随便摔一摔都有可能会死人的。
她忽然抬手,“啪”的一声,巴掌重重扇在了她的脸上。
力道大的将她的脸都打偏了去,白皙的面容上印下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来。
福顺大骇,“姑娘您别这样!您要打就打奴才吧,是奴才没有照顾好少爷,都是奴才的错!”
他砰砰砰的磕着头,每一下都磕到了实处,额头很快就叫地上的小碎石头扎的稀烂。
“不怪你。”沈明玉缓缓转过脸,一直盯着沈君玉的脸看,“他要做的事,凭你又怎么能拦得住?怪我,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明明都已经知道不对劲了……怪我!总是忙总是忙,呵……”
她悲怆笑了一声:“忙什么啊忙?忙个屁啊忙……沈君玉啊,我最该忙的就是你的事才对。是我错,我的错……”
她摇摇晃晃的坐在那里,说一阵笑一阵哭一阵,仿佛身体里的水分怎么也流不完、怎么也流不干净一样,总是不停的从她红肿的不像样的眼眶里流出来。
过了好久,久到山风都快将篝火吹灭了,沈明玉才似突然回过神来。
“之前我看到他旁边有个包袱,在哪里?”
“奴才收进马车里了。”听闻沈明玉要看包袱,福顺连忙跑向马车,抱着那个他亲手收拾的包袱步伐沉重的走了过来。
沈明玉打开包袱,低头查看,胀涩的眼睛仿佛针扎一般,她浑不在意,只翻看着包袱里的东西。
其实包袱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过一套她日常爱穿的素缎衣裙并几朵珠花两支银钗而已。
兄长随身携带着她的衣物首饰做什么?
衣裙底下,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信封上,是沈明玉所熟悉的,属于沈君玉的逎劲有力的字迹。
她看了很久,很久后,才慢慢伸手,取过了那一封信。
她的眼泪重又落了下来,扑簌簌的落在纸上,泪水洇染了字迹,让她手忙脚乱的好一通擦拭,却越擦越糟糕,越擦越心急。
她终于崩溃一般,捏着薄薄的信纸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