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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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身边陪着的,自然就是她唯一的儿子六皇子了。六皇子年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其容貌有六分像皇帝,因此平日里皇帝虽然对皇后态度冷淡,对六皇子还是颇疼爱的。
只不过听闻这位六皇子自出生以来身子骨就不怎么康健,此时瞧着也是脸色青白,很是瘦弱单薄。不过一阵风吹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后顿时如临大敌,一迭声的招呼道:“快,把皇儿的大氅拿过来!手炉呢?是不是不够暖和了,赶紧给皇儿换一个。姜汤备好了就端上来,这大冷的天儿,皇儿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皇后身边的宫人立时乱成一团,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毕竟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那真正是了不得的眼珠子,从小小心翼翼捧到现在,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满宫的宫人怕都活不了。
但眼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这里不是皇后的长春、宫!
当着这么多人,尤其各潘属国的使臣与南燕使臣皆在场的时,皇后这般惊慌紧张,实在有失一国之母的身份啊!
一旁千娇百媚的珍宝贵妃以袖捂嘴,眼神十分的蔑视与不屑,口中却劝道:“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这底下那么多人瞧着呢。平日里也就罢了,眼下可还有外人在——让那些人知道咱们六皇子身子骨不好,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吗?”
皇后脸色一僵,无措的扯了扯手中帕子,急急忙忙对着皇帝解释道:“陛下,臣妾一时心急失了仪态,还望陛下原谅。臣妾只有这么个孩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臣妾定然也……”
说罢,一边起身要下跪请罪,一边以帕子擦拭着眼角。
沈明玉心中轻叹一声,皇后这般作态,只会让皇帝更加不喜啊——她是一国之母,中宫之主,整个后宫的孩子都应该算是她的,她却说只有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她应该当机立断命人将六皇子送回宫去,而不是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请罪。
果然,皇帝神色淡淡的看她一眼,在她欲要跪下时伸手托了她的胳膊,“让人送小六回宫养着,你要是不放心,便一起回去罢。”
皇后僵住了动作,保持着半跪不跪的尴尬姿势,很快涨红了脸,“臣妾这就让人将皇儿送回去。”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她要是也被皇帝撵走了,普天之下只怕都要知道她这个一国之母在皇帝眼里连根草都不如。
她自己已是这么不堪,又岂能让皇儿因为她这个母后而更让人瞧不起?
短短这么一小会儿,沈明玉就被迫观赏了一出极为精彩的勾心斗角,她表示,果然皇宫这个地界儿,没点本事的人是玩不转的。
六皇子被送走后,皇后的心慌与心不在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于是珍宝贵妃抓住机会再捅一刀:“皇后娘娘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先回宫去。便是臣妾也有些担心,六皇子的身子骨那么弱,宫人们照顾不好那可怎么办才好?”
皇后一听她说话便面若冰霜,冷冷道:“贵妃这脸上都开始长皱纹了,想必是日常操心太过的缘故!”
珍宝贵妃被她这么一怼,面上笑容一顿,强忍着想要伸手摸一摸脸上是不是真开始长皱纹的欲、望,娇嗔一哼道:“娘娘何必生气?臣妾也只是一番好意罢了。”
说罢,立时换了张笑吟吟的脸对尴尬又不失礼貌微笑着的沈明玉说道:“沈郎中果真是一表人才,又这么年轻有为,真是咱们陛下之福呢。”
“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当。”沈明玉只能这么谦虚的回道。
“这场球赛你好好打,打赢了,不但陛下有赏,本宫也要重重赏你!”珍宝贵妃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娇娇的看向皇帝:“虽说本宫赏赐的定然及不上陛下,却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皇帝很是喜欢她的识大体一般,笑着抚须道:“好!倘若此番沈郎中他们赢了,你赏了多少好东西出去,朕都补给你。”
珍宝贵妃连忙起身谢恩,又对身边二皇子三皇子说道:“你们两个平日里也要多学多看,这样才能如沈郎中一般,为你们父皇分忧解难。”
二皇子三皇子自然齐齐称是,两人容貌都生的不错,又爱笑健谈,与他们的母妃一样,很有些八面玲珑的意思。与沈明玉说话时,也没有自恃身份看不起她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颇有礼贤下士的模样。
沈明玉却抿了唇,心里暗暗一笑。
珍宝贵妃还是太心急了,皇帝正当壮年,哪里能容得下底下的儿子当着他的面笼络他的臣子呢?
因此,她的表现自然很是宠辱不惊,不卑不亢。
只是眼风一扫,兀自一人站在角落里抠手指的五皇子裴萬,在这一大家子中,真真是最可怜的一个了。
见沈明玉看向他,开心的冲她又是挥手又是傻笑。不过想是担心皇帝见了他要不高兴,他也不敢往皇帝跟前凑就是了。
沈明玉还看到了袁相以及袁相府的女眷——当中那位就是袁夫人携着袁五姑娘,两人都很雍容矜持,却也看得出来,她们正在看她。
眼熟的还有许三姑娘与陆三姑娘,许三姑娘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想必是上次簪子之事说开了,伤了许三姑娘的心。
这令向来怜香惜玉的沈明玉很有些自责。
此时,南燕队的队员们已经换好衣裳,骑着马一阵风似的入场了。
打头那穿着青色马球服的,正是南燕小王子。他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高举着手中的球杖,围着马场跑了一圈,仿佛十分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他的兴奋与开怀显而易见。
“陛下——”南燕小王子运足内力,声音顿时响彻整个马场,“听闻陛下也有好几位皇子,不知小王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贵国的皇子一道共襄此次盛举?”
除了各使臣,整个马球场上的大周人都安静如鸡。
南燕小王子的挑衅他们不是听不懂,但是,真要让大周的皇子上场?那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
众人的目光沉默的落到珍宝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与三皇子身上,众皇子中,也只有这两个勉强能拿得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