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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愤怒至极:“我为国为民征战在外, 没想到我的家人却要被人如此算计!”
那可是天花啊!要不是苍天庇佑,他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玉儿了!
纳兰氏说道:“春和哥, 你别急, 玉儿这不没事了吗?你千万不要去皇上跟前闹啊。宫内之事,岂是我等外臣可以插手?若晴说了,这事交给她, 她会和令妃娘娘徐徐图之, 必让那些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纳兰氏所说的“我们”,指的不仅是他们家的明玉, 还包括舒妃和十阿哥, 最最重要的, 还有富察皇后和她的两位阿哥, 端慧太子和悼敏皇子。
他们一直都怀疑, 端慧太子和悼敏皇子的死, 不是意外。
傅恒缓缓点了点头:“既是令妃娘娘打算出手,我就放心多了。不过,皇上那儿, 也不能什么补偿也没有。他昨儿个要什么封赏, 我只说忠君为国, 不求回报。现在想来, 凭啥?该要的, 我都要, 否则指不定被某些人当傻子呢!”
纳兰氏浅笑:“皇上已经赏赐了许多宝物, 以作给玉儿压惊之用。我看呐,玉儿似乎很得皇上的喜欢。”
傅恒嘴角微微翘起:“我们玉儿这么好,哪个见过不喜欢她?”
数日后, 傅恒的封赏下来了, 实是丰厚无比。为感念傅恒数年来屡立显赫战功,乾隆还下令,特为富察氏建立宗祠,另为傅恒于东安门内重建府第。
也就是说,他们忠勇公府要有新的大宅子啦!实是件大大的喜事啊。
一时间,忠勇公府更是宾客盈门,比起一等公李荣保在世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人提及傅恒,必要称赞他“有乃父之风”。觉罗氏人逢喜事精神好,连带着一贯不怎么爽利的身体都好转了许多。
至于承恩公傅玉及夫人钮祜禄氏内心的酸涩和嫉羡,就更别提了。这对早就貌合神离的夫妻,愈发地相互看不顺眼。钮祜禄氏怪傅玉没本事,除了个虚衔外啥都没有,傅玉则是嫌弃钮祜禄氏比起纳兰氏简直是云泥之别,不论外貌出身,不论才情能力,没有一样能比的。
钮祜禄氏讨厌纳兰氏,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傅玉总喜欢抬高纳兰氏来贬低她。
特别是某次争吵时,钮祜禄氏哭闹着说傅玉是不是喜欢纳兰氏,才处处看她不顺眼。傅玉冷冷地瞥了状若疯魔的妻子一眼,说道:“像九弟妹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可惜我没有九弟那么好的福气,皇上看走了眼,指了你这么个要啥没啥的蠢妇给了我!”
钮祜禄氏气得发抖。从此,她更是恨上了纳兰氏。在她看来,纳兰氏长得那么出挑,都生了三个孩子了还那么明艳动人,肯定是个不安份的,眼神都会勾人,就是个狐狸精。
否则怎么会把傅恒吃得死死的,整个后院只有她一个,连个侍妾通房也无?
否则傅玉怎么也会暗暗地喜欢她,还没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呸,不要脸,傅玉可是她的七哥!
纳兰氏的一举一动,都被钮祜禄氏无限放大,拿出从鸡蛋里挑骨头的架势想挑出错来。只是纳兰氏不论对内对外,都行事有度、举止有礼,钮祜禄氏从来都找不到一点把柄。于是,她更气了。
她是不会放弃的!随便哪个人,怎么可能是完人?她发誓,有朝一日,她只要揪出纳兰氏一丁半点错处,就非要令她再也翻不了身!
时间荏苒,岁月如梭。很快,乾隆十八年就走到了最后一日。
除夕之夜,按惯例,富察氏九房齐聚一堂——傅玉的承恩公府上。毕竟,傅玉是李荣保的原配嫡长子。
男女分桌而坐。傅恒九兄弟坐了一桌,他们已经成家的儿子们坐了两桌,其他男孩子们就多了,足足坐了四桌。
另一侧,隔了屏风,老夫人觉罗氏和九位夫人位坐了一桌,少夫人们也坐了两桌,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们就少了,算上明玉这个小豆丁,也就一桌。
很明显地,富察氏是阳盛阴衰啊。
明玉不愿总被纳兰氏抱在膝盖上,像模像样地在王嬷嬷的伺候下单独坐了。她黑溜溜的大眼睛扫视了一下这大大的厅堂,感叹道:“萱姐姐,你家的饭厅好大啊,能坐下这么多的人!”
明萱——也就是傅玉和钮祜禄氏的嫡长女,笑着说道:“明玉妹妹,这哪里算人多了?我们家过节的时候,坐的人比这会儿还多呢。”
明萱话音刚落,就引来了同桌几位已经不算小的堂姐妹们的抿嘴轻笑。钮祜禄氏闻声,狠狠地瞪了明萱一眼:“吃你的菜,瞎聊什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明萱被额娘的呵斥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出声。
原因很简单,明萱这随口一言,扯下了钮祜禄氏竭力想要维持住的承恩公夫人体面。
那就是,承恩公府的后院,实是让人想象不到的热闹!那些侍妾姨娘,有孩子的算是少数,但富察氏孙辈的孩子们已是他们老七家占了多数,没孩子的就更是算不清了。
节日之时,傅玉向来喜欢把妻妾子女们召在一处,济济一堂,享受着所有人围着他转的热闹,极是满足。所以承恩公府的饭厅才这么大。
而今日是除夕,侍妾们是不得上座的。但就算是九房齐聚,总人数都比不上七房节日之时。可见七房侍妾之多,得多让人震惊!
钮祜禄氏的面子,就这么直白地被扯了下来,她怎么能好过呢?
纳兰氏笑着打圆场道:“热闹好,像我们府上,统共就那么几口人,一桌都坐不满,怪冷清的。今日难得这么热闹,我们都高兴得很。”
二嫂固山格格也笑道:“是啊是啊,平日里大家伙儿都忙,难得今儿个齐聚一堂。我们九妯娌,也好好好说说话。”
钮祜禄氏却是将矛头对向了纳兰氏,阴阳怪气地说道:“九弟妹,你也说了你们忠勇公府人口稀少,不如嫂子给你物色几个听话懂事的丫头伺候?也好给你们府上添添人气。”
说是丫头,实则是干什么的,在座的能听不出来呢?添人气,丫头算什么人气,明显是给纳兰氏找不痛快来了,想塞侍妾进去呢!
觉罗氏重重咳了一声:“老七家的,管好你自己府里的事情,别人府里的,老身都没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钮祜禄氏笑着说道:“额娘,我也是为了九弟着想啊。您看九弟都年过三十了,膝下才三个孩子,实在太单薄。像我们公爷,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孩子了。九弟年轻有为,我也希望着九弟府上能人丁兴旺啊。”
傅玉得意一笑。他虽然处处不如傅恒,但至少有一点他是遥遥领先的。那就是,他子嗣颇丰,足有十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而且以后还会更多!
说话间,丫头们列次上了新菜,是一道太湖白鱼,肉质鲜嫩,十分美味。
赫舍里氏示意道:“放得离我远些,我闻不得这个味儿。”她怀有身孕,最讨厌鱼腥味。
钮祜禄氏道:“就放到九弟妹跟前吧。谁不知道九弟最得皇上看重?九弟妹也合该是我们九妯娌中的第一人。这道太湖白鱼呀,九弟妹先请。”
纳兰氏推辞道:“七嫂折煞我了,我年纪最幼,哪能第一个先用?额娘先请,七嫂再请,我最末就是。”
不过钮祜禄氏不由分说,让丫头把盘子放到了纳兰氏跟前。
不知怎么地,纳兰氏闻着平素最爱的这道佳肴,却是一阵恶心,忍不住捂住了嘴。
钮祜禄氏还在劝菜,亲自拿了食箸挑了一大块鱼背上的鲜嫩鱼肉放到了纳兰氏的碗里。这下好了,纳兰氏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觉罗氏急了:“还不快请大夫!若澜,你不舒服,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何必强撑着过来。”傅恒也派了丫头过来询问纳兰氏的情况。
赫舍里氏却是笑道:“额娘别急。依我看,或许是大喜事呢。”
纳兰氏脸一红:“额娘,我也不是十分地确定。”
钮祜禄氏袖下的左手狠狠一攥,长长的指甲刺得掌心剧疼,但她似乎完全没感受到。
纳兰氏,想来是有孕了!
可恶,前刻才说他们忠勇公府人丁稀薄,下一刻,纳兰氏又要给傅恒添丁了?
福灵安,福隆安,明玉,都三个了。肚子里这个,都第四胎了!
钮祜禄氏气得肝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