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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 天色大亮，明玉才悠悠醒转。
她一睁开迷蒙的双眼, 就对上了永瑆温柔含笑的面庞。
永瑆温声道：“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或者先稍作洗漱, 用了早膳再继续睡？”
明玉摇摇头：“挺晚了，这就起吧。”
永瑆微笑：“皇阿玛给了我十日的婚假，这十日我无需去上书房进学, 正可好好陪你。所以我们就是起晚点, 亦是无妨的。”
明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她才尴尬地发现, 她竟然是窝在永瑆怀里睡的, 感觉还真不坏。没想到永瑆看着一副文人模样, 实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的胸膛, 温暖宽阔而有弹性, 躺起来还真舒服。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 脑子里就全是昨夜那些有颜色的画面了！
明玉甩了甩头, 勒令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然后问道：“永瑆, 你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永瑆含笑道：“我也才醒了没多久。”
然而, 明玉眼尖地注意到, 永瑆起身后一直在小幅度地活动右边肩膀。她想了想之前她睡觉的姿势，顿时了然。
这是被她给压麻了？
明玉笑笑，上前帮他敲了几下：“我睡得很沉的, 以后我要是再压着你了, 只管把我挪个位置，又何必这么辛苦了自己？”
永瑆说道：“我是怕吵醒了你。昨晚……我孟浪了，累着你了。”
明玉脸顿时红了，如蚊呐般轻声道：“其实也不怎么累，你……挺好的。”说罢，不敢看永瑆的反应，就飞也似的跑了开去。
后头的永瑆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咪。
接下来的两日，两人也是如此柔情蜜意，缠绵缱绻。
永瑆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幻境，说不出的快活。他从来不知道，与深爱的女子朝夕相处可以如此甜蜜，哪怕就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梳妆打扮，心里也是暖暖的。
只是，第四日，明玉算了下日子后，眉头微蹙：“糟了，忘记跟他说这件事了。”
然后晚间，明玉拒绝了永瑆的求欢：“今天不行。”
永瑆收回手，用力地深呼吸了几下，竭力平复了心底的躁热，问她：“怎么了，今儿个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明玉说道，“永瑆，我有事情要跟你讲，你认真听我说完，千万别乱想。”
永瑆点了点头：“我听着呢，你只管说就是。”
明玉直言道：“永瑆，这两年我不想要孩子。”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愿意生养我们的孩子，只是我们今年都才十五岁，要孩子实在太早了。过早生育，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孩子，都不是好事。”
永瑆不解：“女子十五及笄，已是成人，怎么就早了？十二弟的侧福晋比你还小呢，不都已经身怀有孕了？”
明玉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依我看来，辉发那拉氏的状态着实不算太好，比起去岁的时候差上了许多。她这一胎，我觉得很悬。”
永瑆疑惑道：“辉发那拉氏状态很差吗？我看她脸色挺好的啊。”
明玉皱了皱眉：“你怎么就知道她脸色好了？你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
她承认，她是有些敏感和无理取闹了，但是，她就是不高兴。
谁叫辉发那拉婉如从认识她那一刻起，就没断过找她麻烦的小动作呢？她烦得很！
永瑆连忙解释：“没有的事，除了你，旁的女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我只仔细看过你，也只想看你。更何况她是十二弟的女人，我避嫌还来不及呢。”
“我注意到她脸色不错，还不是三日前我们去翊坤宫请安的时候，她故意在那搞事吗？她也忒没教养，忒没礼数了，我气愤之下，这才多看了她两眼。要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我必饶不了她！”
私下里，受淑嘉皇贵妃临终之托对永瑆多有照顾的令贵妃影响，永瑆提及继后，也是不称“皇额娘”，而是以生疏冷淡的“皇后娘娘”呼之。
至于明玉，就更不用说了。她的皇额娘，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嫡亲姑母——孝贤皇后！
明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那些瓶瓶罐罐，脂粉眉黛的，里头的学问可多着呢。”
“辉发那拉氏看着与常人无异，实则都是被胭脂水粉盖住了的缘故。”
永瑆奇道：“既是盖住了，你又怎么看得出来？”
明玉得意道：“别忘了我是开红颜斋的，就是她化妆水平再高级，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我只要扫那么两眼，就能扒了她的皮，看出她的原形！”
“说起来还真是荒唐。她不肯收我的胭脂，只道是香味过浓，对胎儿不好。可我看她脸上抹的脂脂粉粉那么多层，那味道我隔老远都能闻到。说到底，不过是看我不顺眼的托词罢了。”
“她不收更好，我还少了麻烦，免得她将来有个什么不好，还非要赖到我头上不可。”
永瑆点头，想了想，道：“既然你说她这胎恐怕不会好，那为防万一，接下来的这几个月你还是离十二弟他们的院落远些的好。”
明玉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真正需要提醒的，是十二福晋哈斯。
也不知哈斯那里出了什么事，明明翊坤宫请安那日明玉交代了她，让她抽时间过来一趟，她这里有和敬公主和额附的东西要转交给她。
怎么都过去四日了，哈斯还没过来？
明玉不由有些担心。
永瑆叹了口气，坐得离明玉远了些，眼神很是煎熬，看得到，吃不到，对他这个刚刚得知了个中滋味的毛头小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那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有孩子？”永瑆问道。
要是放在现代社会，怎么也要大学毕业，再工作个几年吧。唔，二十五岁，也就是十年之后？
哈，她要真这么说，只怕永瑆会被吓傻。
时代不同，标准也不同。明玉回想了一下有关生理卫生健康的知识，折中道：“等我们十八岁之后吧。”
还有三年。
永瑆艰难地应了下来：“好吧，以你和孩子的安危为要。”
他喜欢的是明玉，要是为了孩子让她涉险，是他万万不愿看到的。
不就是三年吗？他熬得住，等得起！
只是突然间，永瑆仿佛想起了什么，急急拉过明玉道：“可是我们前几天都有……可能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洞房花烛夜的次日清晨，宫里会安排嬷嬷来检查喜帕的，所以他们不可能不圆房。
但是若是想要避子，接下来的那几天，他应该克制才对。怎么明玉没早告诉他？
明玉笑出声来：“永瑆，你该不会以为我的意思是，这三年都不让你碰我吧？”
避孕最最直击本源，最最有效的方式，当然就是不做那爱做的事了。
永瑆说道：“不然还能如何？总不能让你喝避子汤吧？那玩意性寒，喝多了伤身。不如我改日让人去宫外找个大夫问问，有没有男人服用的避子药剂。真要喝，还是我来吧。”
明玉不由得心底涌过一阵暖流，充斥了满满的感动。
他，愿意包容她这几年不肯要孩子的任性；
他，舍不得她喝可能伤身的避子汤；
他，在娶了她之后，为了她和未来孩子的身体着想，情愿忍上三年，不碰她！
明玉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你舍不得我喝避子汤，难道我就舍得你吃那些伤身的药剂了？你是我的夫君，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包括你的身体，我不许你糟蹋它。”
“你放心，我算着呢。我的小日子准得很，小日子之前的七天，还有之后的八天，都是安全的。”
所以，前几日他们俩就是再恩爱缱绻，也不用担心造出个小生命来的。以后，他们也尽可选择安全的时候，来尽情享受男女之事的欢愉。
这就是现代科学的力量！
前七后八的安全期，对于她这个月事极其规律的人来说，还是十分可靠的。
永瑆惊讶道：“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明玉轻咳两声，敷衍道：“女人家的事，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永瑆问道：“那今天是第九天了？你下次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明玉嗔了他一眼：“到了你自是知道了。”
永瑆急道：“不行，不能到时候，得往前推七天啊。”
这就算上了？准备下一次的那啥啥了？
明玉俏脸涨得通红：“不告诉你！”
这天夜里，永瑆和明玉虽是同床，但却是分了两床被子睡的。否则，同被而眠，对永瑆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怕是一整晚都没想安眠呢。
次日，哈斯终于到访，两人都挂着温煦的浅浅笑意，互行了礼。
客气，却又疏远。难以想象，一年前，她们曾经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好朋友。
哈斯看着明玉娇艳中多了几丝慵懒妩媚的明丽面容，极是羡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玉过得很好，十一阿哥极是疼她。
哪像她……嫁了那么个男人，后院除了嚣张跋扈的侧福晋婉如外，还有好些个不省心的女人。哈斯想着，既是为明玉感到高兴，又是深为自己感到悲哀。
明玉问她：“怎么今日才过来？可是辉发那拉氏又难为你了？”
哈斯摇摇头：“不曾，侧福晋那日回去后，皇额娘严厉训斥了她，她安份了许多，对我也开始恭顺起来了。这几日，还邀了我一同选绣样，说是要给她将出生的孩子做衣服呢。”
“唉，我哪懂这些？不过侧福晋有心示好，我也就没有拒绝，干脆慢慢跟着她学。我跟她处好了，皇额娘和十二爷对我的意见也就小了。”
明玉惊诧：“哈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忘了去年的时候，我们还笑辉发那拉氏是秃鹰，把十二阿哥当成宝，看得死紧。孰不知我们以凤凰自比，非清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十二阿哥在我们眼里，与那臭肉有何两样，怎能看得上？”
“你才嫁给十二阿哥几个月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哈斯，我不明白。”
哈斯无奈道：“十一嫂，汉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十二爷是臭肉又怎么样？我嫁给了他，我的整个后半生就全系在他身上了。他若是不理我，不要我，那我该怎么过？”
“我讨厌侧福晋，可皇额娘和十二爷喜欢她，我能怎么办？”
“十一嫂，不是每个女人都跟你一样好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