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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五阿哥永琪救驾有功, 生母愉妃被破格晋为愉贵妃。
愉贵妃珂里叶特氏,是来自科尔沁的蒙军旗人, 老实本份, 不争不抢,在后宫的存在感很低。不过得益于生了个好儿子,总算靠着资历和科尔沁那边的面子熬到了妃位。如今更是晋了贵妃, 与令贵妃魏氏共同占据了皇后之下仅有的两大贵妃之位。
愉贵妃所居的偏僻的景阳宫, 也开始炙手可热起来。
不久后的木兰秋弥,乾隆还有意无意地与陪狩的科尔沁王公笑谈:“大清与科尔沁世代交好, 多有联姻。就是朕的身上, 也流有跟你们一样的血呢。”
这话听在某些人耳里, 不过是朝堂话术, 是为了拉拢盟友, 是为了维稳。
可听在另一些人耳里, 就不由得起了许多心思了。
大清初立朝时,后宫多是蒙古后妃的天下。大名鼎鼎的孝庄文皇后,就是科尔沁郡王的嫡女。孝庄文皇后是乾隆的高祖母, 乾隆说的他身上有着科尔沁的血, 确实不错。
乾隆当着科尔沁王公的面承认了他们的渊源, 是不是在暗示他的继任者不再拘泥于满人血统?
那么, 愉贵妃所出的荣亲王——五阿哥永琪, 是不是有这个机会?
观近几个月乾隆对五阿哥的倚重, 不能不说, 这个推断相当有可能。
愉贵妃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有些晕晕乎乎的。她默默无闻了一辈子,只求五阿哥能做一富贵闲王足矣。没想到他这么争气, 竟然有望给她挣个圣母皇太后的尊位?
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不过愉贵妃的梦并没有做多久, 就被继后敲醒了。
五阿哥被视为准储君,最急的就是继后。
“愉贵妃,你这个贵妃做得很开心啊。”继后召见了愉贵妃,淡淡地说道。
愉贵妃恭谨地向继后请了安:“臣妾不才,占了五阿哥的光。”
“臣妾能有这份福气,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您,皇后娘娘。臣妾产下五阿哥时,还只是一个小小贵人。是您在皇上为臣妾美言,晋了臣妾嫔位,臣妾方能拥有抚养五阿哥的资格。”
“您的大恩大德,臣妾铭记于心,毕生不忘。”
继后眸色深沉:“你记得就好。”
愉贵妃捏紧了袖中的双手,态度很是恭顺:“当年臣妾在您面前立誓,终生为您所用,永不背叛。若有半分二心,就让臣妾不得善终。”
继后微微一笑:“这些年来,你做得很好,默默地为本宫办了不少事。你放心,你立下的功,本宫都一一记着呢,将来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谁能想到,老实木讷、与世无争的愉贵妃竟然早就是继后的人呢?继后的好些谋划,就是暗中用了她,才能一次次顺利实施,滴水不漏,让人根本无从着手,找不着把柄。
愉贵妃低声道:“臣妾不敢求皇后娘娘的赏,只求个平安度日,以含饴弄孙为乐,就心满意足了。”
五阿哥年近三十,但后院妻妾所出子女,唯有第五子绵亿存活,其余尽数早夭。愉贵妃把绵亿看做宝中宝,亲自养在身边,就怕有个万一,这根独苗也不保。
继后笑道:“以皇上对五阿哥的看重,以五阿哥的能耐,你将来是要享大福的,岂能止于此?”
愉贵妃忙跪下道:“皇上错爱,臣妾和五阿哥惶恐。十二阿哥本事远在五阿哥之上,只是十二阿哥年纪尚小,才让臣妾的五阿哥占了便宜。”
“皇后娘娘,臣妾和五阿哥对您的忠心从来没变过。五阿哥所打拼的,所拥有的,都是在为十二阿哥铺路。您可千万莫要多心啊。”
继后说道:“知道就好。否则本宫就得提醒提醒愉贵妃你,当年的悼敏皇子是怎么染的天花,又是怎么薨逝的了。”
悼敏皇子,即孝贤皇后所出的七阿哥,不满两岁的时候,就因为天花之疾早夭。
愉贵妃顿时瘫软在地:“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件衣服……”
继后打断她的话:“事实就是事实,你无可抵赖,你以为皇上会听你辩解?你说,如果皇上知道了悼敏皇子是因为你的缘故而薨逝,他会怎么对五阿哥?”
愉贵妃拼命磕头:“皇后娘娘,您想让臣妾怎么做都行,只求您放过五阿哥,千万千万,保守这个秘密啊。”
继后说道:“当然没问题,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过,本宫要你再发一个毒誓。”
愉贵妃一口答应:“是,臣妾发誓,下辈子,下下辈子,您还是臣妾的主子,臣妾唯您马首是瞻。若违此誓,就让臣妾为九世牛马,受尽劳累苦楚。”
继后摇头:“这辈子都还长着呢,下辈子的事情本宫没兴趣。换一个。愉贵妃,本宫要你用五阿哥的性命发誓。”
“不论是你,还是五阿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背叛了本宫和十二阿哥,五阿哥都会因此身染不明之症,英年早逝!”
愉贵妃脸色倏地惨白:“皇后娘娘……”这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继后逼迫她:“你若不愿,五阿哥的前程即刻到头。”
愉贵妃伏地哭泣,良久不起。
继后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她做决定。
终于,继后得偿所愿。愉贵妃痛哭流涕地发了誓:“臣妾立誓,终生为皇后娘娘所有。若违此誓……五阿哥……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继后扶起她:“只要你们永远忠于本宫,这个毒誓就永远用不到。愉贵妃,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好了,本宫看你身子有些不适,就不留你了。你回自个宫里,好好歇息去吧。”
愉贵妃有气无力地行了礼:“臣妾告退。”强撑着出了翊坤宫门。
她,后悔不迭!
五阿哥幼时是出过天花的,不过幸运的是,他症状很轻,康复很快,脸上身上连一个痘疤都没留下。
当然,事后五阿哥用过的器具、穿过的衣物都一应销毁,以防天花传染他人。
一年后,孝贤皇后因悼敏皇子时常身子不好,想着向有子的嫔妃要些她们所出的小阿哥儿时的小衣裳,以此求个心安,期望悼敏皇子能像他的兄长们一样健康成长。
愉贵妃也领了命,她仔细地翻找了五阿哥的衣箱,从中挑选出了三件最光鲜亮丽的送给了孝贤皇后。
不久之后,悼敏皇子就染了天花!
愉贵妃想起五阿哥幼时之事,心有戚戚,特地把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隔着窗户去探望了一回。同在场的,还有当时的娴贵妃,如今的继后。
愉贵妃一看到悼敏皇子,眼前就瞬间浮现了一年前五阿哥染天花之时的场景。悼敏皇子身上的那件衣服,曾经上过那时的五阿哥的身!
只是,那些衣服不都被烧毁了吗?为什么会有漏网之鱼?
愉贵妃顿时汗如雨下。继后敏感地发现了她的异状,继后又是记性极好之人,略一思索,就有了推断,试探道:“七阿哥身上的这件衣服,本宫记得原本是五阿哥的?难怪本宫瞧着极是眼熟。”
“去年五阿哥得过天花,幸好熬过了。但愿七阿哥穿了五阿哥的衣服,也能有五阿哥一般的大福气。”
一口一个“衣服”,一口一个“天花”,愉贵妃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击溃了。继后三两下就整合出了事情的真相,并以此要挟她多年。
从此,就是再黑暗的事,愉贵妃也不敢拒绝。因为五阿哥,愉贵妃不能让五阿哥有个被皇上恨之入骨的额娘啊!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愉贵妃在景阳宫痛哭出声。
不过数日后,愉贵妃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五阿哥当日于九洲清晏火海救驾后,大腿、小腿均有轻重不一的灼伤,一直在细心调养,本已好转,痊愈之时指日可待。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五阿哥大腿外侧突发附骨疽,恶化严重!
太医们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