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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白玉膏差不多吗?”东云婶子又有了好奇心。
她自小便用的是白玉膏, 小时候家里富贵,嫁人后丈夫跟儿子都体贴她, 这些年, 即使是杨家最困难的时候,她要用的白玉膏也没停过。
顶多是热天里少用些,节省一点。
听姜白芷说这个栀子油相当于白玉膏的替代品, 她是真的有点意外。
按照姜白芷的指导, 东云婶子小心地用手指带了一层栀子油,细细涂抹在另一只手背上。
刚开始的油腻感比较重, 东云婶子微微蹙眉, 只是不想让姜白芷失望, 才没有说什么。抹均匀之后, 稍稍等待一会, 那层油光渐渐舒缓, 不像最初那样油腻,而是由于表面太过光滑而反光,显得皮肤光泽感特别亮。
按照姜白芷的说法, 就是不小心把高光在手背上蹭了薄薄一层。
刚好东云婶子还是坐在窗边, 外头的阳光透过薄纱窗户, 映照在她那手背上, 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东云婶子忍不住又上手, 在抹了栀子油的手背上摸了一下, 并没有感受到栀子油本身的那种油腻感, 只觉得水润润的,像是二八少女的肌肤。
姜白芷合上装栀子油的木盒,“这个东西做起来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你把栀子油弄出来抹开,过一段时间,它会发生一些变化,从油腻的状态,变成水润的状态。”
这就是上辈子的化妆品构成里常见的“亲油基”、“亲水基”之类的说法了,姜白芷讲化学用词,人家肯定听不懂,干脆就只描述效果。
这栀子油的油质成分亲肤,起到修复干裂纹、滋养肌肤的效果,另外,里头还有亲水基成分的存在,会与空气中的水分子结合,中和栀子油本身的油腻感,还能起到补水、滋润效果。
东云婶子不晓得这里头还有那么些复杂的东西,只是听姜白芷简单一说,脸上就满是惊奇的表情。
比起做工具的螺旋纹木盒,这用在身上的保养之物,更受她的关注。她甚至现在就想抹在脸上看看效果。
看出东云婶子的跃跃欲试,姜白芷推开栀子油,提醒道:“用完等上半天,这半天里先别急着洗手,要是手背一直没有发红、起疹子等变化,这个才能往脸上用。”
等东云婶子按捺住跃动的心思,姜白芷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露出里面乳黄色的清凉油。
这清凉油的颜色,像是野外的金银花的金黄色。
看着不够清新明亮,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鼻腔容易受刺激的人,闻到这个味儿,说不定立刻就会打喷嚏。
“这是外用药,若是蚊虫叮咬,可以稍稍抹一些在叮咬处,消肿止痒。若是夏天热得头晕,或者昏昏欲睡,亦可抹一些在太阳穴上,千万别碰到眼睛里,这样可以提神、消暑。”
“不过,”姜白芷提前说明这个药膏的弊端,“除了里面加了少量止痒、清凉、通络的药物之外,这个药是利用极致的芳香来产生刺激,达到提神清凉的效果,说白了,就是只将你表面的不适强行压下去,并不能治疗根本的病因。这个药膏用得太多太久,鼻子会不舒服,所以也不建议你多用,只在必要的时候用一些。”
这个世界的传统医学跟中医相仿,推崇治本、内调而外治。像姜白芷做这种明显“治标不治本”的药膏,是极其少见的。
不过,有时候,这种治标的药物,还真的蛮有存在的必要。
东云婶子比较喜欢栀子油那种馥郁又不刺激的香气,这清凉油过于冲鼻子了些。不过,她先入为主地把这些东西都当成药物,倒也能接受药物会有各种奇怪的味道。
“这个也要试用一下吗?”东云婶子问。
姜白芷点点头,目光在东云婶子身上扫了一边,只在她耳边发现一个小小的包,应当是被蚊子叮咬过的。
这包太靠近耳朵,不完全算是在正脸上,姜白芷就用手指勾了一丁点清凉油,轻轻抹在那个包上面。
“嘶——”那清凉油一摸上去,东云婶子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怎么像是冬天里碰到冰块一样?”
“第一次用会觉得有点刺激,”姜白芷笑着解释,“这里头有不少从薄荷里头提取出来的东西,确实清凉效果比较好。”
抹好之后,东云婶子取来铜镜,对着里头看了一小会,“这清凉油比白玉膏的颜色深得多,没想到抹在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只用了一点点,抹开来自然看不出颜色。”
又过了一会,东云婶子再次对着铜镜看来看去,“咦,我这昨天夜里被咬出来的包是不是消了些,也不痒了。”
之前一直是痒的,只是东云婶子以前受到的教养,使得她能忍住不在外人面前做抓挠的动作。
“一般蚊虫叮咬之后,涂抹这个可以消肿止痒。不过,别的水肿、浮肿、摔倒之后哪里肿了,是不可以用这个来消肿的啊。身上有伤口的地方、眼睛,还有其他一些容易受刺激的部位,都不要接触这个。未免忘记,每次涂抹清凉油之后,一定记得先洗手。”
不然,手上残留清凉油,不小心揉一下眼睛,那可就要被辣哭了。
“如果给小孩子用,就别让他们自己用手接触。”
“好,我记着了。”东云婶子刚刚还有点想摸一下那个包,听说触碰后要洗干净,便忍着没去碰。
两样东西都试用完毕,姜白芷起身,“那我先回去,中午或者别的什么时候再来问问,您若是有哪里不适,千万记得跟我说。”
“好。”这是惯例了,以前姜白芷给她调整治疗方案、换药方子,也会顺口这么嘱咐一句,每次都会将治疗的过程、效果、病患感受记录下来,东云婶子已经习惯了。
没让东云婶子亲自出门送,姜白芷自己出来。
前院里,杨二郎已经在分解那头大的野猪了。
“今天这么快就回去吗?”见姜白芷出来,他放下刀子,问了一句。
姜白芷笑答:“就是些外用药,看看你娘用完会不会不舒服就完事了。我回家去,还有些别的事。”
“行,等我把野猪肉分好了,给你家送个猪后腿、几条肋骨肉去。”
这些可是好肉。杨二郎这次决定自留的两头野猪都是母的,腥臊味没有公野猪重,很适合做成腊肉,做成卤肉也挺合适。
想到这,姜白芷记起来,三弟跟她提过一句,上次做了卤鸭,给杨家送来一碗,杨大郎、杨二郎还有他们堂弟阿坤都很喜欢。
“上次我三弟做的卤鸭,你们是不是挺喜欢吃?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叫他帮你们卤一些野猪肉,反正我家那卤汁要一直吊着,卤过肉荤才会越来越香。要是怕腥膻味轻易除不掉,可以把猪耳朵、猪头肉、猪尾巴、猪蹄子这些让他卤。”
杨二郎猛地咽了口口水。
上次那卤鸭是真的香,香到他们兄弟俩连鸭骨头都咬碎了。
“啊,这不会太麻烦吗?”嘴上这么说着,他眼睛已经在扫视面前这头大野猪,打算先把能卤的部位给切下来了。
姜白芷看出他嘴馋又嘴硬的模样,没有戳破,忍着笑摆摆手,“不麻烦,最近都在让他练手呢,打算以后让他去镇上做熟食生意。就是怕他把你家好好的肉给卤坏了味道。”
“不会不会!”杨二郎急忙说,“黄柏如今的手艺比我跟我哥厉害多了,他送几次吃食,我家人都喜欢吃。”
这些日子姜白芷专心研究药膏,确实有些忽略了杨家这边,她三弟不愧是她觉得很人精的小家伙,能在她忙碌时,不忘常常跟杨家往来。
其实,在姜黄柏眼里,就是杨二他们家经常送猎物过来,于情于理,他家也该回点什么,所以他有时候做什么吃的很有把握,便会主张着多做一些,分一小半或者一半给杨家尝鲜。
除了跟姜白芷说过的送卤鸭,他另外还送过卤豆干、卤蛋、卤肥肠、卤肉皮、油炸小鱼干、虾米辣豆酱。卤豆干跟卤蛋是送过好多次的,这些东西在姜家不值钱,姜黄柏甚至偷偷跟杨阿坤说过,他家要是想吃了,提前来讲一声,就能带一碗素卤菜回去。
反正如今姜家厨房掌握在姜黄柏手里,他在跟人往来这方面似乎极有天赋,不止把杨家几个人的关系维系得特别好,还哄得村长一家人、左邻右舍的两个柳家都非常喜爱他,送各种小吃食的次多了不少,有来有往的,姜家也没少了什么。
“他早上还说中午要做泥鳅汤送给你家呢。”既然杨二这么喜欢三弟的厨艺,姜白芷也就提前说了这件事,相当于隐晦夸了一下自己弟弟,时刻惦记着杨家人呢。
杨二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好像挺想试试卤翅尖,我哥最近特意多抓了不少野鸡,回头全宰了,给他试试。”
姜白芷眼皮子一跳。
合着她弟是看中杨家有猎户,能大量给他弄美食试验品了?
若不是特意在这兄弟面前提过,人家怎么可能会特意去逮野鸡。野鸡不如家鸡肥,外头山上的野鸡特别多,杨家兄弟以前都只是顺手逮一些,是卖掉还是自家炖鸡汤补身子都随意的很。他们特意去抓的,基本会选相对肉多的野兔、野羊、野猪一类。
姜黄柏之前就说鸡翅尖卤过说不定很好吃,家里杀了鸡,硬是抠抠搜搜,把一对鸡翅膀撸下去,祭了他那锅卤汁。最后卤鸡翅什么味儿,家里人也不晓得,因为量太少,他自个要尝味道确定效果,就独吞了。
那之后,他看着家里几十只鸡的目光就有点不对劲。
姜白芷还指望这些老鸡不停下蛋呢,哪里会让三弟把这些鸡全祸祸了。
没想到阻止了他去搞家里养的鸡,他直接利用了姜白芷的人脉,相当自来熟地跟杨家人混作一团,不晓得暗搓搓说了些什么,就让人家两个大哥哥心甘情愿给他逮野鸡去了。
姜白芷无奈扶额,帮弟弟解释:“他现在看见什么肉都想卤,我家养的鸡鸭猪,都没惯着他去宰,他估计闲不住,才把主意打到了你们头上。别惯着他……”
“没事儿,”杨二郎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今年比较干,但外头大山里情况要好一些,我跟我哥今年又花了不少日子在做地里的活,大山靠山脚的野鸡野兔啥的,反而更多了,抓几十只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不然让黄柏卤好这些野鸡,甭管是鸡翅膀、鸡腿还是鸡胸肉,都分些给我家尝鲜,我家人吃野鸡汤早都吃腻了。”
能说出吃鸡吃腻了的人家,在胡杨柳村,的确独此一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