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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聊药物的事情, 姜白芷看三弟在热锅，便问了一句, “早上做什么搭稀饭？”

　　姜黄柏指了一下旁边的鸡蛋, “咱家就鸡蛋鸭蛋多，青椒炒鸡蛋呗，不够的话, 卤水一直热着, 另外卤点豆干也行。”

　　这些日子，姜白芷确实抽空正式教弟弟做卤鸭了, 不过, 总不能每天都杀只鸭子给他练手, 两人合计一下, 便做了两种卤水, 一种用于卤鸭, 一种用于卤素食——这素食大部分时候指的就是豆干、豆皮、豆皮棍这种豆制品，豆制品吸味儿，卤起来特别好吃。

　　不过, 他们还没完全确定卤水配方, 一直在进行微调, 尤其是卤荤菜的卤汁, 做出来之后, 专门的火炉子就没断过火, 随着卤过的肉食越来越多, 这卤汁也越来越香。

　　姜黄柏看着那锅卤汁，简直跟看命根子似的，现在完全是亲力亲为地在调整, 连教会他这些东西的姜白芷, 都不乐意叫她再插手干涉了。

　　这是好事，做吃食的人，就得有这种执拗的性子，他能做出好卤汁，也能守得住方子。

　　至于卤素菜的卤汁，都是姜黄柏每天起床后，驾轻就熟地做出来，掺一些荤卤水，便足够了，他甚至能根据心情、要卤的食材来调整卤汁味道，偏咸鲜或者偏麻辣都有，甚至还会做酸汁儿。

　　这种卤汁不能久存，煮过素菜的汁儿容易变质变味，每日用完便全倒了，不能心疼。而那荤卤汁，因为这个，是绝不能直接放素菜搁里头的，会废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卤汁。

　　“这天天吃卤也不好，算了吧，就炒个鸡蛋，可以加点青菜叶子。”

　　由于要让弟弟练手，姜家这些日子，确实每天都有卤菜。即使素卤的味道千变万化，但也架不住这是重口味，姜白芷作为一个大夫，哪里能让家里人天天这么吃。

　　“行吧。”姜黄柏听姐姐不想吃，还有点失落落的。

　　一家人早上吃过青椒炒蛋搭配稀粥，大哥二哥相携忙农活去了，三弟依旧在家鼓捣吃的，更小的弟弟妹妹照顾侄儿，还得负责洗衣服、喂鸡喂鸭、给自家菜地浇水。

　　经过这么久的适应，如今没有姜白芷管家，一家人也挺和谐地过着日子。

　　看着家里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姜白芷心下安慰，觉得之前的决定是对的。

　　感慨过后，姜白芷去屋里取了些东西，跟弟弟说：“我去杨二家一趟。”

　　“好。不过你不等中午再去吗？待会我要做泥鳅汤诶。”

　　“那个等中午再说，不一定要我送过去。我先拿药给东云婶子，这药味挺重的，要是跟吃的一并拿去，我先拆了药给他们试用，用完就不会怎么想吃饭了。”

　　芳香味道重的药物就这点不好，很容易影响食欲。

　　姜白芷刚刚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决定先把药送去的。

　　“这样啊。”姜黄柏自个现在就是负责做吃的，很能理解这一点。有时候他在饭点去喊姐姐吃饭，进去屋里闻到浓厚的药味，出来就不是很想吃东西了。

　　姜白芷原先还在自个房里做实验，后来各种药味充斥在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根本散不干净，她只得把东西全搬到空着的爹娘那屋，白天戴个特制口罩，待在那里制药，晚上才回自个房间休息。

　　要不是如此，她鼻子也该被刺激得短期失灵了。即便如此，她所有穿过的衣服，都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香气，村里谁家狗都能远远知道她的行踪了。

　　“还好赶在冬天之前做完了。”姜白芷叹了一句。

　　若是冬天厚厚的棉袄全被熏入了味，那可比夏天轻薄的衣裳更麻烦。

　　跟家里打过招呼，她便拿着做好的东西，一个人去杨家。

　　杨家兄弟早就开始了打猎，恰巧杨二郎昨儿连着弄了两头野猪，有些累着了，今天正在家歇息呢，他哥杨大郎去检查山下附近的陷阱去了。

　　姜白芷过去时，就是杨二郎给开的门。

　　“你来的巧，今天起来就觉得有些凉，我想着昨天打到的这两头猪都不卖了，自家宰了做成腌肉、腊肉存起来，免得冬天没油水。”

　　杨二郎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家院里已经摆好了杀猪的架势，绑猪的□□、杀猪的木板、还有长木盆都已经被抬了出来，而厨房里两个锅都在烧热水备用。

　　“要我帮忙吗？”

　　“那倒不用，我都特意穿脏衣服来弄这个，你就别搀和了，血水弄到衣服上不好洗。”杨二郎拒绝，不止是血水不好洗的问题，他也知道，姜白芷本身不怎么喜欢亲自屠宰这些东西。

　　姜白芷没有继续客气说要帮忙，从衣袖里掏出荷包，“上次说要给你娘做些东西，已经做好了，今天送过来，打算让她试着用一下，看看会不会不舒服。”

　　“哦哦，”杨二郎其实不太记得之前姜白芷说过要做什么药了，直接领她进门，喊了声他娘，“娘，白芷找您！”

　　“白芷啊！”东云婶子从她屋里头出来，欢喜地看着姜白芷，“婶子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姜白芷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耳朵，“我光顾着研究做东西了，最近基本都没有出门过。”

　　说着，她打开荷包，一边走向东云婶子，一边把里头东西取出来给她看，“做了两种药膏，您不一定喜欢，我拿来给您试试，效果是好的。”

　　东云婶子好笑地瞧着她，“药膏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说法？是药，自然是好用便可。”

　　“来，到我屋里来说。”

　　今年东云婶子的身体的确好了不少，比起上半年，这会子脸色的气色带着点红意，明显是血气足了，健康了不少。

　　她甚至都能在家打扫卫生，负责给院里的花草、蔬果浇水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总算不像个完全的废人了。

　　姜白芷同她一起进了屋，杨二郎没跟进去，而是又回了院子，要处理昨天弄回来的两头野猪。

　　两头野猪一大一小，大的有三四百斤，小的有两百斤旁边，要全部屠宰好，得花不少时间。而且这野猪已经死了，过了一夜，待会分刨的难度更大。

　　东云婶子不爱看这些血腥的场面，所以刚刚没待在外头透气，而是关上窗户，躲自个房里绣绣花、缝缝衣服。

　　姜白芷进去，东云婶子把刚刚放在桌上的绣篮挪开，坐在椅子上，等她讲解所谓的新药。

　　姜白芷将麻布包裹着的几个木盒取出来。

　　特制的木盒是可以旋转盖子的，像个精巧的小机关。

　　姜白芷拿起盖上刻着“栀”的木盒，轻轻一拧，转一圈，便将木盖转了下来。

　　旁边的东云婶子一直好奇盯着，对这个拧转下来的盖子产生了兴趣，接过去看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这盒子跟盖子上面的螺旋纹是相对应的？”

　　“是，”姜白芷又拿起另一个刻着“清”的木盒给东云婶子，让她自己拧开试试。

　　东云婶子试了一下，虽然觉得新奇，但依然很得体地将木盒原样拧好放回桌上，夸了一句，“这心思倒是精巧，跟铆合类似但又不同。”

　　“我想着平常的木盒的盖子都是直接盖上的，一旦不小心翻倒了，盖子就会轻易掉落，漏出盒子里面的东西，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叫我二哥试着做一下。他在这方面还有些天分，真给我做出来了。”

　　在没有合适工具的古代，想要做出姜白芷上辈子常见的拧开式盖子，可不容易，盖子本身跟盒子上的螺纹要严格匹配才可以。二哥姜苍术好像先是下了苦功夫，完全靠手感，做出一个木盒当模子，之后做新的木盒才顺利起来。

　　东云婶子想了想，记起来一些东西，“好像苍术小时候调皮，你爹罚他看书又看不进去，便罚他去做装药粉的木盒？”

　　“对。”姜白芷想起哥哥小时候的事，还是觉得好笑。

　　大哥二哥小时候都蛮调皮，聪明劲完全不在读书上，爹娘无论是叫他们背考举人的书、还是医书，效果都不好，两人甚至会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爹拿他们没办法，有时候又想罚他们，便根据他俩性子，罚大哥就是让他去干苦力活，打猪草、摘野菜、晒药材、磨药粉、甚至是挑水浇粪等活，都罚他做过；罚二哥则是让他去磨药盒子，装药粉的盒子要求更严格些，会需要一点密封性，木盒下半部分的盒子口的外径，跟盖子的口内径，几乎要求一样大小，这样才能用蛮力来合上药盒，不能轻易打开。

　　正由于二哥有这种经历，姜白芷才拜托他想想办法，做出带有螺纹的拧合式木盒。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二哥真的给做出来了一堆盒子给她用。

　　厉害还是爹厉害，那么早就知道他儿子擅长什么。

　　思及此，姜白芷觉得，家里养鸭之后，若是还有空闲时间，可以让二哥努力学学木工，指不定他更喜欢做这个。

　　厉害的木工做出了名气，也能靠这个手艺赚钱养家。

　　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村里没有正儿八经的木工，有几个人会点铆合结构、简单做些没精细花纹的桌子椅子，打柜子都只有一个人会。二哥无从拜师，姜白芷自己又不能直接把现代的书拿出来给哥哥自学，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考虑了。

　　把这事记着，姜白芷转而跟东云婶子说起这次来的正事。

　　“婶子，咱先试一下这个栀子油。你跟我一样，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擦过，手指头上便会沾上栀子油，然后均匀涂抹在手背上，等一段时间。我要确定你用后会不会有不适。用不了这个也没关系，这就是类似于白玉膏的药物替代品，效果好一些，但在有白玉膏的情况下，并不是必要物。”

　　这栀子油用到的原材料，都是以前给东云婶子接触过的，她从来没有过敏反应史，但新药物的试用，还是得小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