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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出手抢人, 但他还是慢了一拍,投鼠忌器, “石蕊, 放了她,老夫陪你走一趟。”
自从当年差点因为许延泽的不自量力而毁了他们母子,老夫人就与他疏离得紧。
外人看起来还是感情甚笃的夫妻,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一个怨怼一个愧疚,诡异的默契勉强维持了这个家, 让许银宗不至于因着父母的事情落人一等。
而她, 为了给儿子抻着场面, 公然对成安帝毫无规矩, 有时把她自己都骗了过去, 以为自己真是个胆大的。
“老夫人待你不薄, 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
这些年与他一起走南闯北,做生意, 筹军粮, 遇到再难的事都没有流过泪, 听他这一句话, 老夫人顿时觉得鼻根发酸,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
“不必。”她正了正神色,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罗络了。”
许延泽变了变脸色, “夫人,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老夫一脸平静。
二十几岁时,她就一个人面对过危险与谩骂, 成了老夫人, 那个时候,她很想把丈夫从敌营里揪回来,问一问他不自量力时可有想过他们母子的处境,然而,她一直未问,许延泽也一直未说。
熬过那一段之后,她早就不一样了。
若是自己的丈夫瞧不明白,她也不想说什么。
章嬷嬷干着急,“石蕊,没良心的白眼狼,公爷要杀你,是谁一直护着你?为了你都和公爷疏远了,还要让公爷收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夫人的?”
石蕊眼里有什么闪过,迅速压了下去,“少废话,我好歹是夫诸先生的人,不会蠢到上你们的当。护卫应该都到齐了吧,让他们护送我们出府。想让老夫人好好的,就按我说的去做!”
许延泽暗地里打的手势僵住,“你想要什么?”
石蕊笑了笑,透着入心骨的苍凉,挟持着老夫人往门外行去。
镇国公府护卫众多,各自变换着方位,却无人敢拦。
赵寐沉着眸子看着大门,让人做好攻门的准备,却迟迟没下令。见门打开,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面上略有缓和,“走吧。”
说着,叫人去接她手中的人质。
“王爷和殿下呢?”石蕊冷笑着,没有把人交出去,“赵大人,见不到人,我会在这里杀了老夫人。”
赵寐缩了缩眸子,“你不敢。”
他让自己的人退后,“走吧,殿下在宫中等你们。”
老夫人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马蹄声,脚步声,觉得空寂得可怕,盯着石蕊,直到后者回视她,也不移开。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有话就说吧。”马车外有赵寐的人围着,老夫人跑不掉,石蕊也就放开了她,缓缓收了刀。
“你没杀过人吧?”
石蕊一愣,刚想回答,又听到老夫人道:“你不必撒谎,你刀上没有血腥味。”
“我以为你会打亲情牌,和你的窝囊夫君一般。”
“你不把我当亲人,何必多此一举?”老夫人见她此时平静地和平素没有两样,心里堵得紧,但还是倔强地想要问个清楚,“你的主子是谁?”
石蕊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半晌,她道:“老夫人,您已经猜到了吧。”
窗外开始飘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行到宫门外时,已然成了鹅毛大雪。
太子的耐心在雪花飘飞时已经所剩无几,“薛九源,孤给过你机会了。”
成安帝透过门缝,看着平日里在自己身边贴心伺候的苏小和伺候自己时一样,给太子披上了他的绣紫金龙裘,面上肌肉直抖,倏地拉开门,“朕还没死!太子,现在回去,朕当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太子瞪大眼睛看向苏小,“你说陛下已经被崩了?”
他在薛九源这里碰了壁,回去之后便与幕僚们商量着要如何破局,不少人劝他该动手则动手,免得处于被动,但被阻在动手的理由上。
他不想自己身上沾上任何黑点。
直到苏小把消息带来,他再没犹豫。
到现在,搭弓拉弦了,告诉他成安帝还好好的?
苏小面色一白,连忙跪下,“奴才以性命担保,确实瞧见薛九源掐死陛下,陛下当时还念着一段话……”
“薛家女,神力者,强国祚,复山河,掌君命……”
太子将话重复了一遍,“这么说,他们不仅杀了陛下,还寻了人来冒充?这样的心思,孤不相信是九代忠烈的薛家人想出来的,许银宗,你可知罪?”
成安帝心里拔凉拔凉的。
薛九源笑着捅刀,“陛下,您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没关系,咱们的太子殿下,最擅长给人扣罪名了。你说是不是?”
成安帝动了动唇,“丫头,救朕。”
“陛下知道臣想要什么。”
薛九源不急不缓,对太子的咄咄逼人并不在意,仿佛这两父子在演一场景戏,而她,只是一个闲适的看戏人。
成安帝又转向许银宗,“宗儿……”
他的呼吸在许银宗抬手摸向自己额头的伤口时顿了顿,“我是你舅舅!一向待你不薄。”
许银宗面上没有一丝波动,“舅舅,薛家可曾待你薄过?”
成安帝眸子黯下去,“如果你们不救朕,今日便会与朕一同死在这里。”
他不是没有自己的人马,但今夜他让所有人都去庆功,守卫松散,再有苏小从中作梗,竟让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救了你,再让你用君权杀了我?”薛九源眯眼瞧着已经命人将弓拉满的太子,一排箭头在雪中火势不减。
她正了正神色,微微含胸。
许银宗知道,这是她已经忍耐不住,打算动手了。
太子一直拉弦不发,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有什么动静,朝身边人低语,“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没把人调出来,看来,天策军不过虚设。”
“不是。”身边的人一身黑,隐在阴影中,像人的影子一般,即便仔细看,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是我们来得突然,让他们来不及将天策军召出来。”
“有何不同?”太子笑了,笑容在被火光照亮的一方天地诡狞。
他抬手做出放箭的指令,“即便他是真的,我也是为了全大义,为薛家人报仇了。留薛家人。”
成安帝死了,他自然能拿到天策令。只要留着薛九源,他有的是办法名正言顺。
若早个三四年知道天策军的存在,他必然不会对薛家动手,反而会拉拢,如今……也罢,拿到天策军再斩草除根吧。
能“掌君王生死”的薛九源必然留不得。正好,契丹那边也容不得她。
一排火箭射过来,木质的殿门迅速着火,成安帝气得发抖,“逆子!你当初盗朕玉玺处死薛家老小人,是你!”
他话音未落,听得耳边风声倏起,一道银色的人影已经闪了出去,一支被烧得火红的箭头直刺向太子喉间。
还未触及肌肤,便已有焦肉的气味生出,太子刚披上的裘衣腾起火焰,一道黑影拦住了薛九源持箭的手。
薛九源自知遇到劲敌,诧异了一瞬,回身立在殿门外,袖间袖箭射出。
黑影顾着救太子,便顾不上这箭,硬生生受了一箭,一声不哼。
薛九源瞧他一眼,梦里,她并不记得太子身边有这么个奇怪的人。
身后火势加大,成安帝与许银宗先后行出。
太子解了裘衣灭了火,但脖颈上一片灼痛,“薛九源!”
他大吼,“杀了她!杀了她!”
“石乔。你听听身后。”许银宗淡漠地瞥了太子一眼,直呼其名。
挡在太子身前的黑影正准备出手,闻言一顿,“太子,我们被包围了。”
太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银宗是在叫他。
从出生开始,他就是太子,他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但在他动怒之前,另一波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太子瞧见禁卫军服饰,大笑出声,“这是孤的人!咱们决定得突然,许银宗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出城调人!”
就算真有机会把人派出去,也不可能这么快进宫。
“你瞧瞧,这是谁?”颈间痛意扯着他的笑更加狰狞。
老夫人看到与温润仁德完整不沾边的太子时,心里已经麻木到震惊不起来了。
“投降吧。”太子得意地道,“孤知道,你是个孝子,为了你的母亲,可以十岁时孤身入敌营,如今,别毁了你的名声。”
“莫山王和契丹五皇子已经死了,契丹的怒火不日便要烧起来。孤看在还要用你们来平息众怒的份儿上……”
“什么?死了?”石蕊手下一颤,抵着老夫人的匕首险些落地,随即反刀就向太子刺来,刀锋狠绝,带着同归于尽之心。但在黑影手中没过一招。
被打断话音的太子不悦地瞅她一眼,对已经将老夫人挟制住的赵寐甚是赞赏。
“报……”
一人穿着禁卫军的衣服,穿过人群,跪在两方之间,朝的却是薛九源与许银宗的方向,“禀将军,刺杀契丹莫山王与五皇子的人马已悉数被俘,两名战俘性命无忧,被困在弘武殿的大人们正在过来的路上……”
“你不是孤的人!”太子懵了,“不能让他们过来!”
他带来的都是自己的死忠,处理掉了他们,回头怎么说都行,言官们嘴再利,也不会为已死之人为难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他们现在就来看到这一切,他身上沾了说不清的污点,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了。更何况……
他看着报信的人,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外边那层禁卫军可能真的是许银宗的人。
“撤!”他将老夫人亲自控在手中,放下一半的心,“她对于你们来说,都很珍贵,别逼孤亲手杀了她!”